香山院 - 言情小说 - 绣里乾坤在线阅读 - 第九十七章 夜游妩月楼

第九十七章 夜游妩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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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京之中,青楼极多,便只略有些名气的怕也不下数十。但最为出名的却只八家,京人称之为:风、花、雪、月、云、雾、雨、霜。这其中的月字,指的正是妩月楼。

    妩月楼座落在晋京城南的飞燕胡同内,楼高三层,楼后另有小院,楼中号称有一十八位绝色佳人,其中更有九名青楼女子常驻于此。

    前头已经说过,在金晋朝,青楼女子的身份甚是特殊,往白了说,她们便是才艺得到朝廷认证的半官家身份的卖笑之人。这半官家的身份,自然更引得无数寻芳客蜂拥而来。

    事实上,在京中的八大青楼之中,只拥有九名青楼女子的妩月楼并不能算是最顶尖的。顶儿尖儿的青楼,却是风摇楼,据说风摇楼中,足有一十八位正当妙龄的青楼女子。

    而不巧的是,这风摇楼却偏是正在妩月楼对面,这对妩月楼的生意自然有所影响。

    夜幕低垂,月上柳梢,几点星儿黯淡的挂在天际。这个时候,正是飞燕胡同生意最盛之时。胡同中,大红灯笼高高挑挂,楼内时不时传出悠扬的丝竹之声,间或夹杂着一些女子的娇语轻嗔,直听得人打从心底痒痒的,那从门口经过之人更是觉得骨酥体软,只觉得仿佛是挪不动步子。

    而这个时候,妩月楼与风摇楼门口早已停满了车轿,一时挤的水泄不通。门外迎客的龟公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口中更是插科打诨,一刻不住,直说得嘴唇皮干翘也都没空喝上一口水。

    初七着一身男装,默默的立在飞燕胡同口上,抬头看着不远处那一块黑底烫金的招牌:“妩月楼”。

    而此刻玉立在她的身边,却并不是姜煜桓,而是晋宁。晋宁穿了一袭墨色男装,难得的束了个男子发髻,玉冠红缨,俊俏之中更有几分英气。

    手中一把描金折扇,见初七犹豫难决,她便唰的一声打开折扇,不急不缓的扇着,神色之间,是一派的风流倜傥:“不敢进去了?”

    她眉眼含笑的看着初七说道,言语里带了几分激将。

    初七自然知道她这激将的法子,确实苦笑了一下,低声道:“我只是有些害怕……”

    不是怕进去这样的场所,只是怕里面那人真是盈朝。虽然从姜煜桓欲语还休的神情早已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但姜煜桓并经未亲眼见过盈朝本人。

    故而初七心中总还微微存着一丝侥幸的。更何况即使她再想知道盈朝的下落,也不愿在这种地方于盈朝相遇的。

    在这种心理的作用下,她终究还是没有请姜煜桓与她一道来。毕竟他在源城待过,若是盈朝曾见过姜煜桓,这一见了面,且没个缓冲的余地,该是多么的尴尬?

    而盈朝,又曾是那么娇贵的一个人!

    有一种人,他们很少表现出自己骄傲的一面,因为他们根本无需故作骄傲,就足以令别人自惭形秽。

    晋宁是如此,昔日的盈朝又何尝不是这样?

    再说她与晋宁又是如何相携而来的呢?原是她从姜煜桓那里得知朝颜之事后,正在她坐立不安,难以委决之时,方离开不久的晋宁居然又来了。

    并且还带了不少名人字画,孤本字帖。这些东西虽非正本,却也是极出色的摹本,比起初七在外头买的要好上许多。

    初七原是不肯要的,怎奈晋宁笑吟吟的解释说是拿来答谢初七那张草书绣的。又催着她赶紧多多练习,她定的那座插屏还等着要。

    这些东西又对她是确有用处的,推却了一翻终究还是收下了。因她心里压着事,故而也一直是拉着脸,鲜少于晋宁说话。只晋宁问一句,她才有一搭没一搭的回上半句。

    因而没半刻晋宁也发现了她的心绪不对,静静的在一旁坐了半刻,只见她愁眉不展,心神不宁,说话亦是前言不搭后语。

    想了想,她一想性子直爽,也没怎么憋闷着,直接问了几句。

    初七犹豫再三,本不想多说,但在她的一再追问之下还是说了。不过模糊了盈朝的出身,并未同她细说,只说是自己的幼时好友,如今已失散了好些日子,忽而得了消息,因此想去看看。

    不料晋宁听了朝颜这个名字,却是来了兴致,当即便要陪着初七一道去,倒将初七唬了一跳。

    细问之下,她才知道,原来当日姜煜桓过去妩月楼时,正是与延郡王世子晋懋一道。

    而晋懋见了朝颜后,甚是欣赏,回府见了自家妹子,自然大大赞赏了一回,且笑称日后若得了空,他倒很有兴致去捧捧这位朝颜姑娘的场。

    晋宁原就是好热闹的,一听这话,自然对朝颜便生出了不少兴趣来。眼下又听初七说是故人,自然是来了更大的兴致的。

    只是她虽然满口说着要去,但初七又哪里敢担上诱拐郡主前去烟花之地的罪名,只得连连推脱不肯。

    晋宁却是不管她,到底逼她换了男装陪着一道来了。

    二人一到了胡同口,初七见着里头车水马龙的场景,便是一阵发怵。

    由来青楼之地,哪里有干净的,她只一想到盈朝可能在里头,心里就是一阵难受,未免立在门口裹足不前。晋宁见她犹豫,不觉大感不耐,一把扯了她就往前走。

    她力气原就大,初七哪里挣得过她,只得随她去了。晋宁几步便到了妩月楼门口,门口那龟公刚刚将一名客人送了进去,一抬眼见了晋宁,不想脸色竟瞬间变得发青。

    苦着一张脸,堆出满脸的谄笑,不敢有半点怠慢的,忙忙上前行了一礼道:“公子爷是几时到的,小人竟没注意,真是该死该死!”

    听他这说话的口气,竟是素日里便相识的样儿。

    晋宁“哼”了一声,抬起手一扇子便敲在了他的脑袋上:“你有工夫说这席话儿,倒不快些请了我进去,确确是该死的!不过本公子大人大量,也不与你个奴才计较了,快些带我们进去!”

    那龟公显然知她脾气,并不敢多言,忙闪身迎了二人进去。

    初七在旁瞧见晋宁这驾轻就熟的样儿,不由得瞠目结舌,无需多问,她也知道,晋宁来这妩月楼绝非是第一回了。

    再说那龟公一路引着二人,直直的穿过脂香酒浓的大堂,进了后院去了。

    初七与晋宁虽然皆穿男装,但这身男装却哪里便能遮得住女儿身。偏晋宁又生的极好,所过之处,不时有客人轻咦了一声,拿了色眯眯的眼儿看着二人。

    更有那冲动的,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便要搭讪,亏得旁边有人眼疾手快,一把便将人拉住了。那人回头正要发作,却被那拉他之人附耳低语了几句,立时恭顺的垂眉敛目,再不敢多看一眼。

    晋宁遇了这事,也不害怕,还饶有兴致的停下了步子,一副等着被调戏的样儿。看得旁边初涉此地的初七些哭笑不得,这才晓得晋宁在这京中的名头与霸气。

    那龟公引了二人进了后院的一间雅座,又谄笑道:“公子爷,这屋子您上回来,夸了一句好,我们楼主立时发了话,说是这屋子从此只留了给您专用。您看看,可还满意?”

    听他作用说,初七在旁不由得环顾四周仔细看了看。见这雅座虽不大,但摆设布置处处透着精致,比之官家几位姨太太的房子亦是不遑多然,心中也不觉暗暗赞了一声。

    晋宁却是不屑的一撇嘴,倒也不怎么上心,只挥手淡淡道:“也还过得去罢了!别废话了,你快去请你们朝颜姑娘过来略坐一会,我今儿正是为她来的!”

    看她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张狂样子,初七在旁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伸手扯了她一把,想叫她收敛些。毕竟是两个姑娘家来逛窑子,自然低调些的好。

    晋宁却是转头对她满不在乎的一笑,回头却又不耐烦的对那龟公催道:“你还杵在这里作甚,快去呀!”

    却见那龟公面上露出一个苦唧唧的笑容,又是作揖又是讨饶的道:“公子爷既吩咐了,小人又怎敢不去!只是今儿朝颜姑娘已有了客了,您老也知道,我们这行当,本就是吃百家饭的,哪个也得罪不起呀!”

    他知晋宁厉害,也并不敢随便拿什么病了之类的话来搪她。说了这话后,便又陪着笑道:“论起来,我们楼里头,前些日子还来了一位姑娘,虽则这次没能考上乐伎司,但那人才技艺也是数一数二的,不若小的去唤她来陪着?”

    青楼的乐伎司考试,却是每年二次,分别是在春三月、秋九月,若不过,便要等着下半年了。

    晋宁挑了下眉,却没接他话,只抬手向龟公一指厉声问道:“是被谁点了过去?”

    她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却是精明无比。一听了龟公这话,便明白眼下那朝颜伺候着的人,身份必是不下于自己的,因此这龟公才这般极力推举别人,也就是为了转移自己注意的意思。

    若是换一日,身边又没有初七在,说不准她就应了。但今日她可是专程陪初七来的,少不得要闹一回的。

    “这……”那龟公拿眼偷看了晋宁一回,面上又是犹疑又是为难。见晋宁面色愠怒,迟疑片刻,终是老实的答道:“是睢王殿下与花家大公子!”

    这话说了出口,不了解内情的初七犹不觉得有什么。

    哪知那边晋宁一听这二人的名字,早已是拍桌而起,横眉冷笑着道:“我说是谁,原来却是他们两个……”

    话到这边厢,她已是气极了。连连冷笑着一伸手,揪住了那龟公的衣领,随手一抛,便将那龟公丢了个滚地的葫芦,厉声道:“他们如今却在哪个屋里头,快领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