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慕秋篇(上)
我姓纳兰,名慕秋。后来因为家族的沦陷,纳兰这个姓氏成了传说,而我的姓也被从此埋入地心深处。 从那以后,世间没有了纳兰慕秋,只有慕秋。 父亲非常严厉,总是迫我练功,说我长大以后是要继续纳兰氏族长之位的人,必须成为部落的第一人。 要成为部落第一人,就得学会,在别人杀自己之前,先杀死对方,不能犹豫,不能心软,不能有任何感情。 为了让我有一颗竖如铁石的心,从来不许我跟同族的小朋友一起玩耍。 在我的生活里,说到有情,除了父亲,母亲和爷爷,便只有家里的那只老牧羊犬和它刚满一个月的崽。 我也羡慕过可以在外面玩耍的同族小朋友,但被父亲发现一次,便要挨一次毒打。久而久之,即便是羡慕也只能深深的埋在心底,不敢有丝毫表示。 转眼我已经四岁,在我的生活中,已不知道什么是开心,什么是笑。 父亲又接了一单大生意,带着部落里的大部份的叔叔和伯伯们去了。 我知道他们是去杀人。 虽然我们部落中家家都养了好些羊,但男人们仍然是以杀人为生,挣取钱财来养家糊口。 父亲是部落中功夫好的,所以他的生意也多,三天两头出去。 虽然常有叔叔伯伯们去了,就不再回来,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父亲会回不来。 在我心目中,父亲就是一个不死的神话。 然这次,父亲去了很多天,迟迟不见回来。 爱笑的母亲,脸上再也没了笑容,而爷爷总是站在父亲离开时经过的那棵歪脖树下望着没有人的大道,一望就是一整天。 我第一次感到害怕,第一次怀疑父亲会不再回来。 又过了三天,爷爷仍在树下望着远方。 爷爷的腿受过伤,虽然治好了,但终是落下了病根,不能久站,也不能过于的用力。 我看见爷爷的腿已经站得打颤,过去扶了爷爷,拉他回家。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爷爷高兴得流出了泪,“小秋,你爹终于回来了。” 蹒跚着奔向前方。 马蹄声越来越近,而且不仅仅是来自前方,四面八方的包抄过来。 爷爷变了脸色,转了身拉住我,“小秋,去拉钟。” 我们部落有一口大钟,那钟声一响就说明有强敌来袭,男人们拿了武器保护老弱妻儿撤退。 等我跑到大钟前,吃力的拉动钟绳,可是钟声竟掩不住震耳的马蹄声。 很整个部落被密密麻麻的官兵围得水泄不通。 转眼间眼前全是鲜血在飞,一个个官兵被叔叔伯伯们砍下马。 但官兵多得怎么也杀不完,越来越多,终于有叔叔伯伯们倒下,而且越来越多。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心砰砰乱跳,后背紧紧靠在大钟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我的堂叔倒在脚边。 再也忍不住。大喊着,拾起堂叔手中的剑。 这时母亲突然扑了上来,将我紧紧抱住,死死的捂住我的嘴,小声道:“小秋,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你会功夫,千万要想办法活下去,以后为你爹,为纳兰氏报仇。” 鲜血不断泼撒在我和母亲的头上,脸上。 看着一个个的族人倒下,我又怕,又愤怒,想叫,也想去杀,可是被母亲箍得动弹不得。 地上叠满了尸体,虽然官兵死伤的人是我们的不知多少倍,但部落中有战斗力的男人,哪怕是十二岁以上的,没有一个站着。 官兵拿着刀枪,不断巡视,不时的在我们未死的族人身上补上一刀,死前的惨叫一声声刺着我的耳朵,我小小的心灵,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痛,什么叫恨。 母亲哆嗦着身,唇色惨白,箍着我的手臂却没有丝毫放松。 部落中妇幼老残,被官兵拖拽着聚集在空地上。 官兵拥着一个女人慢慢走来,扫视了我们一眼。“谁是纳兰文昊的妻和儿?” 我狠狠的瞪着那个女人,虽然我不认得她,但我知道一定是因为她,我的族人会遭受此难。 除了我以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谁也不看她一眼。 一个军官走到我们面前,大声的问了几句,等不到回答,便举了鞭抽打他面前的妇人孩。 “住手。”女人叫住那个军官。 军官走上前道:“三公主,这些逆党,不教训不肯老实。” 女人冷笑了笑,扬了扬手,“带上来。” 我看到失散了的爷爷被绑着从官兵中推了出来,一颗心提到了嗓眼上,紧紧的盯着爷爷,害怕极了。 女人淡淡的看了眼爷爷,“升火。” 在我们身边,很架起了很多柴火,并且点着。 我的怒视和焦虑引起了那女人的注意,盯着我道:“如果没有人说出来,我就烧死这个老东西。” 族人开始低声哭泣,却没有一个人供出母亲和我。 爷爷不看我一眼,怒瞪着那女人。厉声道:“寒宫雪,你要杀就动手,何必这么多废话。” 寒宫雪不理爷爷,只看着我,“没人说吗?动手。” 后面的话却是说给推着爷爷的官兵所说。 爷爷被推到火堆边。 我再也忍不住,不知哪来的力气,扳开母亲的手,向爷爷扑过去,“爷爷。”这一瞬间,我看见母亲眼里的绝望和凄然。 爷爷一脚将我踹开,“我不是你爷爷。” 很久不知道什么是哭的我。哭了。 寒宫发很满意的扬了扬手,爷爷和我被带了回来。 母亲被官兵提了出来。 寒宫雪纵马到母亲身边,用马鞭挑起母亲的脸,“纳兰文昊在哪儿?” 我看到母亲眼里闪过一抹惊喜,“他没有回来。” 寒宫雪冷哼一声,“他藏在哪儿?” 母亲撇开脸,冷冷道:“不知道。” 寒宫雪沉了脸,“我就不相信他当真能忍得住不出来。”说完退了开去,朝着身边军官使了个眼色。 那军官走到母亲身边,脱了衣裳,母亲眼里露出恐惧,尖叫着要逃开,被两个官兵捉了回来,牢牢按在地上。 他们撕烂了母亲的衣裳,轮换着在母亲身上做着我不懂的动作。 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耳边是爷爷一声声的厉声咒骂,和部落里妇人们的哭泣声。
母亲从头没尾没出一点声音,从母亲那满是恨的迸血的眼,我明白,母亲在受着比死还痛苦的事。 我狠狠的盯着那个叫寒宫雪的女人,如果眼睛可以喷火,她一定会被我眼里喷出的火烧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官兵从母亲身上爬起来,拉起裤,奔到寒宫雪面前,“三公主,她……她……她死了。” 我脑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等我醒来,发现睡在一辆漆黑的马车车厢里,动了动,手脚上重得不能动弹。 伸手摸了摸,知道被戴上重重的铁链。 这时身边传来爷爷虚弱的声音,“小秋,醒了吗?” 我愣愣的呆了会儿,“爷爷,娘呢?”虽然之前听到说娘亲死了,但我不愿相信。 爷爷深吸了口气,声音沉痛。“小秋,你母亲死了,被叫寒宫雪的女人害死。” 我抽搐着想哭,被爷爷怒斥声喝了回去,死死咬着唇,没敢再哭。 爷爷见我不再哭,放柔了声音道:“小秋,你一定要记住,你身为纳兰族长家的人,要为族人而生,为族人而死,无论如何要活下去,找到你爹,救出这余下的纳兰氏。” 那一刻,我知道我爹没死,只是不知出了什么事,去了哪里。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我和爷爷被拽下马车,连同族人一起被押上一条大船,送到一个大岛上,为他们修建宫殿。 自从落在他们手中,从来没吃上一餐饱饭的族人,不管日晒雨淋,为他们做着繁重的苦力,不时的受着看守官兵的虐待,殴打,死亡围绕在我们身边。 一年下来,几千族人,只剩下二千来人,我已经对死亡麻木。 我知道他们留下我和爷爷以及这些族人是想引我父亲前来。 但父亲一直没有出现,这让爷爷很是欣慰,也正因为这样,我能活下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爷爷腿伤在繁重的苦力下越来越严重,年迈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我十分的不安和恐惧,但不幸的事终于发生。 爷爷在背着沉重的青石时耗尽了体内后一丝力气,从台阶上滚倒下来,随着爷爷一起滚下的青云重重的压上爷爷胸膛。 那一刻,吓傻了的我,丢掉手中石块,扑向爷爷,试着去推开爷爷身上的大石,可是五岁的我,如何推得动压在爷爷身上的大石,我急得哭了。 可是不管我怎么哭,那块大石依然死死的压在爷爷胸口。 从爷爷口出喷出的鲜血,染红了我的眼,耳边是爷爷虚弱的声音,“小秋,没用了。” 经历了太多死亡的我,知道爷爷也要永远离开我,但我不甘心,我不要爷爷就这样离开,眼里的泪已经让我看不清爷爷,拼命的摇头,“爷爷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爷爷死的。” 可是爷爷仍然离开了人世。WWWCAIZIGECOM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