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O四章 美人怀,英雄处
郑绥原本以为桓裕会反对,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说,不料,桓裕听了,竟直接说了句:“我会考虑一下。㈧” “要考虑多久?” “你这性子也太急了。”桓裕搂着郑绥,吻了吻她的脸颊,含笑道:“再着急,也得到年后,我们总得先回庐陵过完年。” “再说了,年节里,郑家的族学也要放假,不会耽误你的事。” “你知道了!” 桓裕瞧着郑绥瞪着圆溜溜的大眼,满眼里尽是惊讶,秋水剪瞳,明澈通透,有着女儿家的天真无邪,偏神态中流露出来的慵懒妩媚,带着少妇独有的奔放热情,他一向爱极了这种风情。 美人怀,英雄处。 枕前卧鸳鸯,被底赴阳台。 常常使他沉溺其间,不能自拔。 冰雪为肤玉作骨,桃花染面梅添香。 刹那间,瞧得人心潮浮动,热血沸腾,手上的力道大了许多,动作也激烈起来。 情,难以自禁。 当郑绥看到他眼底涌上来的情潮,似澎湃汹涌的大浪,一下子懵住了,待回过神来时,野火已成燎原之势,无法扑灭,只能随之一起燃烧。 升天入地,霄汉碧落,神魂同游。 临了的临了,郑绥昏过去前,口中呢喃了一句:“阿平,我下午还得去族学讲课。” 如果她猜得没错,五兄郑纬应该和他说过,这半年里,她在郑家族学里做女夫子。 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说,他会考虑,他们长住临汝的事。 他应该是支持她做女夫子。 这么一想,郑绥满心的喜悦,似冒泡一般,使劲往外涌现,连筋疲力竭昏睡过去后,嘴角都噙着一抹浅笑。 更别提,雨后美人桃花色,是那样滋润与鲜艳,光彩动心魄。 ——*——*—— “叔齐,我想让你帮一下忙,请沈向远去徐州给四郎做长史。” 沈向远,即沈志,字向远,前任将军府长史兼庐陵郡国国相,后担任吴兴郡军司马,积极响应桓裕起兵一事,桓裕辞官后,沈志退居老家京口。 听了五郎郑纬这话,桓裕微垂下头,斂去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手里把玩着案几上的白瓷杯,“沈先生已决意不再入仕,此事我怕是无能为力。” “沈向远随你经营徐州达十年之久,他对徐州府政务,极为熟悉,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担任太守府长史一职。” 郑纬说到这,朝着桓裕拱了下手,喊了声叔齐,难得的带着几分恳求,“这事上,还真只有你能帮得上忙。”前段日子,四郎亲去京口邀请沈志入幕,但沈志避而不见。 四郎郑纭连他的人影都没有见到。 桓裕抿了口清酒,问道:“徐州府的军务,由谁接手?”郑纭将赴任徐州太守一职,只是太守,而不是刺史,那么,便不管徐州军务。 “是前将军蔡望,出任镇北大将军,驻守徐州。” “如果你们干掉蔡望,需要多长时间?” 郑纬闻言,却是笑了,笑得像只狐狸,手掌托着下巴,手肘撑着案几,对于桓裕的提问,他并不意外。 自魏晋以降,凡太守刺史,不加将军衔,则无军权,一旦无军权,太守的行政权力,在州郡内,将大受限制。 故而,太守虽为一郡之长,却要听从于将军府。 “五年左右。” “我认为太长了。” “是有点长。”郑纬并未否认,反而含笑道:“所以才需要请你帮忙,徐州在郑家手中,总比在蔡望手中强。” 袁纲此举,是为了制衡,因此,把徐州的军政分开。 又听郑纬说:“我知道,你一直不满意我推荐的国相张诚,你随时可以换掉他,至于将军府,原有幕僚文士,都可以进入太守府,并且保持原有官位俸禄。” “不必了。”桓裕脸色一黑,“我庐陵郡国的收入,还养得起这些人。” 抬头,瞧见郑纬那张狐狸似的笑脸,只觉得白瞎了一副好容貌,恨得他牙根痒痒,挖墙角,也没有这么挖的,还当面挖,并且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觉悟。 “时间不能太长,两年之内,干掉蔡望,桓锋坐镇南梁郡,你们要保证他的利益,不受影响。”
“不行,两年太短,至少要三年,另外,请沈志出任长史,全力辅佐四郎。”郑纬说五年,是为了和桓裕谈条件。 再者蔡望,毕竟是袁纲手下的一员虎将,别说四郎,就是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三年内,拉下蔡望,夺得徐州府军政。 桓裕心里明白,这是郑纬底限了,倒也没再强求。 “郡国内官吏,我暂时不想动,国相之位,由张诚接着干。” 目前阶段,他的一举一动,袁纲都会备加关注,而袁纲一向心思细密,谨慎多疑,他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引起袁纲的注意。 “这样是也好。” 郑纬附和了一声,见桓裕答应了,心情顿时非常好,“你放心,我会叮嘱张诚,私底下,让他不再管郡国内事务,你可以另外委派信得过的人去做他的副手,过得一两年,我再举荐他调任其他职位。” “随你。”桓裕不太在意,提壶斟酒自饮。 然而,手刚碰到酒壶,却见郑纬起身走了过来,“为表谢意,我亲自给你满酒。” 桓裕拿起酒壶,也不用酒杯,对着壶嘴喝,拒绝得很直接,喝了小半壶,侧头望向郑纬,“有话你就直说。” 郑纬只是呵呵一笑,如清风明月般风雅。 桓裕见了,眉头紧锁,他最怕见到郑纬这个样子,每每他露出这样神情,准没好事。 “叔齐,熙熙说她想长住临汝,我后面仔细想了一下,觉得挺好的,就没有劝阻了。” “可不是挺好。”桓裕眉目一敛,他住临汝,可不是让众人都放心了,袁纲更是希望,他能沉溺内院,消磨斗志。 袁纲要看到的,是一个无法与之一争长短的桓叔齐。 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也想如袁纲所愿,至少明面上如此。 但不知怎地,这话从郑纬口中说出来,格外令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