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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八章 处理(下)

    第四百一八章处理

    一身杏红色对襟大袖衫,亮丽夺目,吸人眼球,下著多折裥裙,裙长曳地,行动间镶于裙上的珠玉相撞,出琅琅之音。中文≈≥≥≠

    桓裕能一眼认出多折裥裙,还是因为去年冬天,郑绥找她小时候所穿的那条多折裥裙,给女儿桓令姗穿正合适。

    自从萧令姜来家中,郑绥给女儿准备的物件,从来都是两份。

    有女儿一份,必有萧令姜一份,为了再做一条裙子,郑绥特地去信建康,请五嫂谢氏推荐一名会做这种裙子的绣娘。

    来来回回折腾了四个多月,春节过后,新的多折裥裙,才赶出来。

    萧令姜和女儿桓令姗穿上那身裙子,的确很漂亮。

    他当时想着,绣娘还在临汝,让郑绥也做一身,只是郑绥觉得耗费太多而作罢。

    布料除外,镶于裙间接缝处的珠玉,不但耗费大量金玉珠钿,而且需要许多人力,为了赶这条裙子,年节里,庄子上绣娘都没有歇息。

    奢侈太过。

    因此,桓裕的印象深刻。

    此时此刻,瞧着高昌长公主袁二娘身上的这件柳黄色为主的多折裥裙,竟然格外的违和,如果他没记错,袁二娘和他差不多年纪。

    年逾四十,身体略微有些福。

    多折裥裙最是收腰,没有把裙子的优点凸显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臃肿。

    “三郎,如果当年,我阿耶答应你家的提亲,你现在肯定是另外一种际遇。”

    “确实。”

    桓裕没有否认,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握住了酒杯,眼眸微敛,“只是这样一来,我就成了殷侍郎。”

    袁二娘闻言,薄唇上的笑意,突然滞住,高颧骨上附着的二两rou,猛地颤栗了一下。

    殷侍郎,是她现在的夫君,阿耶登基称帝后,出任吏部侍郎一职。

    自从她得封长公主,有了自己的汤沐邑,便开始有人向她上献男人,最开始,她没打算接受,毕竟她与夫君殷侍郎有十来年的感情,又有一双儿女。

    然而有那么一回,敬献的美少年,乍一瞧,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待字闺中的年华,在耳房窥见,跟随父亲上门提亲的桓裕,他那时,正是这样的年少。

    只因眉眼神态间,有那么几分相若,她便把人留了下来。

    一旦开了头,就无法遏制,一旦上了瘾,已没法戒掉。

    殷郎与她夫妻之间,早已畏大于敬,他对此更是不闻不问,装聋作哑。

    她由此越陷越深。

    “你不是他。”袁二娘回过神来,摇了下头,脸庞瞬间充满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至少,三郎现在会身在荆州,而不是隐居临汝,退居郑家。”

    桓裕喝了手中的清酒,淡淡回道:“东山风景好,我也住习惯了。”

    “风景再好,与荆州相比,风物还是相差很大,三郎,难道真不想回荆州?”

    袁二娘话到最后,语气已变成质问,桓裕一颗心,陡然紧绷起来,垂着的眸里,尽是提防,“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明不明白,不要紧,只要三郎听清楚我接下来的话。”

    袁二娘笑着起身,走至桓裕的案几一侧跪坐下来,亲自替他斟了杯酒,压低了声音,“儿能为君侯谋荆州,只要君候愿意。”

    桓裕抓着酒杯的手,没有动。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屋子里的婢从,方才已渐渐都退至门外。

    抬眼间,袁二娘的一双小眼在他脸上身上乱睃,最终停留在他脸上,“三郎俊美,不输王家玉树,郑氏玉壁……”

    “闭嘴。”

    “你轻点,不要再转了……”袁二娘叫嚷道,手上传来的痛楚,那力道令她有点吃不消,整张脸,都扭曲了。

    桓裕冷着张脸,抓住袁二娘刚才凑到他跟前那只手,整条胳膊几乎反转了一圈,为了减少痛苦,袁二娘身体不得不贴到几面上去了。

    “你听好了,立即给我滚出临汝,不然,我不介意去问问陛下,你刚才话里的意思。”

    话音一落,甩开袁二娘的手,起身往外走。

    走至门口处,身后传来袁二娘的嘶喊声,“桓裕,你别后悔。”

    桓裕只微微一顿,没有转身,大踏步出了门,离开了。

    背影消失,袁二娘脸上爬满了扭曲与愤慨,“你会后悔的……”

    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可惜,人早已远去,无法听到。

    桓裕出了上阳寺,几乎是跑到汝水边上,右手放入河水中,让流水冲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干净,才觉得彻底袪除了那股如影随行的腻味,如蛆附骨的恶心。

    他真被恶心到了。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恶心了。

    他自小容貌俊美,年少时,便见惯女郎对他的注视,家中婢女、乐女甚至家伎,往他身边凑的,不在少数。

    因阿耶从小把他带在军中,令他习武,十二三岁上,又郑重告诫过他:一滴精十滴血,女色伤元气,过早易损身。

    所以在军营中,他身边连婢女都没有。

    再后来,为了谋一门好亲事,他更注意修身,家中的婢女,他狠处理过两次,之后待在家里,也没人再敢往他身边凑。

    年岁渐长,又历了几次战场,身上的那股子煞气越重,整个人慢慢变得威严起来,敬畏的人,由此多了起来。

    这样的事,就越来越少。

    以至于,容貌逐渐被气势掩盖住了,淹没掉了。

    他已成习惯。

    不想今日,袁二娘脸上的仰慕,眼中的痴迷,在那张丑陋的面庞上,竟是**裸地表露无遗,他再不是二八少年郎,没了那份无措与慌乱。

    只剩下厌恶与恶心。

    还有羞辱。

    “郎君,这不是回东山的路。”齐五壮着胆子提醒道,桓裕从上阳寺出来,整个人怒火滚滚,杀气腾腾,直到在河岸边坐了半个时辰,再起身,他才敢靠近。

    只是跟随走了一大段路,齐五才觉,根本不是回东山的路。

    “先去族学里,接阿绥下课。”他想早些见到郑绥。

    没有那一刻的愿望,比这一刻,来得这样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