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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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小主,戍时了”惠儿应着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递给我“小主,这是太医给您开的药,您喝些吧” “是谁去找的太医?”我有些疑惑,自己并没吩咐惠儿他们去找太医,难道是岚贵妃差遣的? 惠儿道“是皇上宣的太医院院使王太医” 后*宫的嫔妃因着等级由太医院相对应的太医诊治,不能逾越,不能擅自去请位分高的太医。而太医院的院使则是为皇上太后与皇后应诊的。皇上既叫王太医来为我诊治,怪不得惠儿方才会说皇上看重于我。 浓郁的药味蔓延着苦涩,我探首望了望窗外,天已入暮色。 “惠儿,你去将药倒了,记住要小心隐晦些,莫要叫旁人瞧见。” “可是小主…”惠儿双手执着玉碗,面有郁色“您发热现下还没褪去的迹象,若是再不喝药,恐怕会落下病根啊!” 我揉了揉太阳xue“现下离纤巧与宝珠归来还早,难保期间岚贵妃不来搜寻一番,她的凌厉手段你也见识了,我真是生病了,她还这般鸡飞狗跳,若是发现我装病,恐怕又不知如何闹腾了!我这病现在还不能好,去倒了罢!再去给我端些凉水来。” 我现在只能继续昏迷,为纤巧她们争取时间。 惠儿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她听我这样说,只得将汤药倒在花架上一盆开得娇艳的扶桑中。倏忽,端了盆凉水来。我将头俯进凉水中,浸了片刻,抬起头接过惠儿递来的锦巾,将脸上多去的水渍擦去,又上了床榻,对惠儿吩咐道“若是岚贵妃与皇上再来,你便说我喝过药了,可还是一直昏迷着,毫无起色。” 惠儿帮我掖了掖被角,颔首道“小主放心,奴婢知道该怎样应付,小主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垫垫” 我摇了摇头“算了,我不饿” 就这样高烧不退的,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昏昏沉沉的捱到天亮。 “小主…小主…” 惠儿将我扶起来,伺候我漱了口,拿了些精致桂花糖糕递给我“小主先吃些点心。” 脑门沉沉的,我接过糖糕毫无意识得慢慢咀嚼着,“我昏睡时,还有谁来过吗?” 惠儿到了杯六安茶递给我,压低声音回道“昨个入夜,岚贵妃又来了一次,不过被候在景仁宫殿外的乐公公打发了,说是奉皇上旨意,小主正发热昏迷中,除了诊治的太医,其他妃嫔一律不能探视。对了,玉贵人和妍贵人听说小主病了也准备来瞧,都被乐公公打发了。除此之外再无旁人来过了” 我喝了口六安茶“嗯,昨日岚贵妃那般的来势汹汹,后*宫妃子们早已察觉出不对了,她们向来都是明哲保身,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与我扯上半点关系。”我说着目光望向远方,若有所思低声道“玉贵人来瞧我倒不意外,只是这妍贵人也肯来,倒是…” 惠儿接过我手中的茶盏,笑吟吟接道“玉贵人与妍贵人素来与小主交好,自然不会同旁的那些俗人一般见风使舵了。” 我微微颔首,转了话题问她道“纤巧与宝珠回来了吗?” “还没有…”惠儿回道,她停了停又接道“不过看这时辰,想必jiejie们也快到了!”她话音刚落,画廊外就传来宝珠的声音“小主…小主…” 我赶紧命惠儿打开殿门,宝珠急急跑进来,后面的纤巧也疾步进殿。她们的样子都有些狼狈,一看便知是急急赶回来的。 “小主,您瞧…”宝珠跑的气喘吁吁得,顾不上喘口气忙将包袱接来,拿出那里的衣带展开。 我接过来细细一瞧,欣喜道“果然一模一样,连我都瞧不出破绽。” 宝珠笑盈盈的接道“那是当然,小主吩咐的奴婢不敢有半分疏忽” 这时,纤巧也开口道“奴婢是叫表嫂子用了八成新的料子赶制而成,那件衣衫小主既穿过,想必肯定不会是全新的,这样也不轻易叫人寻出错!” 我含笑道“你最是细心不过”话音刚过,我便觉得头痛无比,一个踉跄,宝珠与惠儿紧忙扶住我“小主,您没事吧?” 我稳住身子,摆了摆手“无妨,惠儿你将汤药给我端来,宝珠你去养心殿,…不,纤巧你去养心殿禀告皇上我已经醒了。” 宝珠做事急躁,还是纤巧更稳妥让我放心些。 宝珠忙道“可是小主,若是皇上知道,岚贵妃恐怕也知道了,她肯定会来向小主问罪。” “她迟早会来,不过时间早晚罢了”我说罢又望向纤巧“你知道怎样说吗?” 纤巧福了福“小主放心,奴婢明白,奴婢这便去了”她说罢出了殿门。 我又吩咐了宝珠,将那衣带与衣衫放在一起阁好。惠儿很快便端来汤药,我喝了下去,顿觉脑中清醒了些,不再如刚才那般眩晕昏聩。 很快,殿外便传来刘阜立的高唱声“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片刻,殿口间的棕暗便被涌进来的明黄与艳丽的玫红淡化。 我挣扎着由宝珠搀扶起身,单膝跪地叩首,轻咳了几声道“臣妾恭迎皇上,贵妃娘娘,皇上贵妃万福金安。” 只听瑄祯朗声道“你身子不好,快起来!” “是”我谢恩起身, 惠儿与小印子搬至了紫檀木雕花扶手太师椅与红木刻梅扶手太师椅,分别在瑄祯与岚贵妃身后放下。罢了他们垂首退了下去。 “姌贵人,你这病生的当真是好巧啊!” 岚贵妃一身华贵丽服,愈发衬得她面容娇艳,她身姿一如既往的丰腴匀称,只肚腹处膨胀的圆鼓鼓的,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妩媚风韵。反而更添几分说不出的韵味。她正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我只当未曾听出她话中有话,只作惶恐道“臣妾发热,却引得岚贵妃接二连三的瞧臣妾,岚贵妃这般的关切,当真是让臣妾受宠若惊啊!” 她听到我充满讽刺意味的关心两字,脸上的娇笑顿时灭了两分,只碍着瑄祯之面不得发作,她笑容有些牵强“关心嫔妃本就是本宫分内的,只是…”她话锋陡的一转“只是你我同为妃嫔,姌贵人却是好狠的心啊!”
她果然沉不住气了,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脸无辜茫然“娘娘这话是为何?臣妾怎么听不明白?” 岚贵妃却不接我的话茬,她原本明艳的眸子即刻便染上了泪色,望着瑄祯泫然道“皇上,臣妾不知有何处得罪了姌贵人,竟让她这般狠心的加害臣妾,臣妾有何闪失便罢了,可怜的是臣妾肚中未出世的龙胎啊!他若有何闪失,臣妾可还有何颜面见皇上,见太后?!臣妾不如一死百了了…”她哭诉着,捏着瑄祯的衣袖“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和臣妾腹中的龙胎做主啊! 她这样先发制人,楚楚可怜当真是恰到好处,一开口便将我冠上馨竹难书的狠毒罪妇了。 “娘娘何故这般污蔑臣妾”我双眼中盛满惊然,故意反问道“臣妾从来便不觉的娘娘何处得罪了臣妾,又怎会加害与娘娘?娘娘莫非自己觉得有何处对不住了臣妾吗?” 岚贵妃哑然,仅是片刻她便又带着哽咽道“宫中琐事众多,我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若是姌贵人有何不满大可提出来,何必又在背后耍这些阴刀子呢?!”她说着朝身旁的简芝使了使眼色。 简芝上前一步道“新晋封那日,我家娘娘念着贵人初进宫中,害怕贵人有何不适应,便好心请贵人到翊坤宫叮嘱一番,哪知…哪知贵人明知道娘娘怀有身孕,还在娘娘的寝室中藏了用夹竹桃、茉莉、一品红制成的香料,姌贵人是何居心?” 夹竹桃、茉莉、一品红的香味都是打胎的好药,岚贵妃竟这般狠得下心,我装作惊然道“娘娘,臣妾冤枉啊!臣妾身上从未有哪样的香料,又怎会这样心狠去害您?莫不是什么人假意臣妾之名,想挑拨娘娘与臣妾的关系?娘娘可莫要信了jian佞之人的挑唆之话啊!” 岚贵妃见瑄祯一直沉默,态度晦暗不明。不为她的眼泪所动,她渐渐止住了眼泪,望着我,冷笑一声“冤枉?那这条衣带姌贵人可还认得?”她话音刚落,简芝便从袖拢间抽出那条衣带,直直扔到我面上。话语森冷道“若不是娘娘谨慎,早早便察觉出不对,恐怕此时已糟了姌贵人的迫害了!” 我作势捡起那条衣带,细细看了片刻道“是与臣妾那日穿的衣衫上的衣带有些像…” “有些像?”岚贵妃截断我的话语“明明就是,姌贵人,你当真是狠辣的心肠啊!那日本宫宫中宫女不小心将茶水洒到你身上,本宫好心让简芝带你去本宫的寝室换衣服,哪知…哪知你竟然如此迫害本宫?!将衣带夹层放了这害人的玩意,故意藏到本宫寝室之中”她说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莫不是你为了那宫女将茶水洒到你身上而记恨本宫?本宫知道此事你受委屈了,本宫也已将那宫女发配了,你为何还要这便阴狠?” 好一席冠冕堂皇的话语,她如此说愈发显得我小肚鸡肠,阴狠毒辣,只仅仅因为宫女的无心之失,便这样加害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