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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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笑着逗了逗乳母怀中璞璇,正要迈步,只听得后面轻轻一声呻吟,便蹙了蹙眉:“什么声音?” 随侍皇帝的进忠眼尖,忙道:“皇上,好像是个宫女挨了打,脸上受不住疼呢。” 彤妃脸上便有些慌张,忙挡着皇帝的视线,笑道:“宫女伺候人哪有不挨打的,臣妾瞧着她就是矫情,在皇上跟前哼唧。” 皇帝看她一眼,漫然道:“朕与皇贵妃一向都宽和待下,从没听说过打人打得宫女都忍不住疼的。进忠,你带上来给朕瞧瞧。” 进忠往跟着的宫人里头一瞧,一眼就看到了脸上带伤的婉婷,便拉了她上来。婉婷仿佛一只风雨中饱受惊吓的燕子,瑟缩着身体,显得格外弱质孱孱。 皇帝凝神瞧她,只见嬿婉素净的一张清水面孔,脂粉不施,雅致得好比一朵小小的临风半开的栀子花。她乌鸦鸦的一头好头发,缠着密密的深青色头绳,一身湖绿纱袍,衣裳间一应绣花点缀俱无,却比得肤白净色,容质玉曜。这样简单的打扮,静若碧水,仿佛映着身边的柳色膏青,娉婷生色,比得她身边珠光宝气的彤妃无端地俗艳了下去。 皇帝的目光如细细透明的蚕丝,在婉婷身上黏了片刻。进忠何等乖觉,忙笑道:“姝贵妃娘娘,奴才说句不知轻重的话,这宫女儿倒有福气,长得有几分像小主年轻时的样子呢。只是无论怎么,却比不上娘娘端贵之姿。” 皇帝听进忠这般说,便向着宓姌道:“这丫头是有三分像你年轻时的样子。又穿着青衣,活脱脱是你刚嫁入宫中时的模样。偏你那时也爱穿青色。” 宓姌微微一笑,淡淡道:“染樱儿是宫女,也喜欢穿青色。” “染儿?”皇帝皱眉,“你叫染儿?” 婉婷睁着一双水雾般蒙眬的眼,低低道:“奴婢原姓魏’名叫婉婷。便是良时嬿婉的婉婷。染儿是彤妃娘娘赏的名字。”她说到“彤妃”二字,又是一脸惊恐的模样,越发往后退了一步。 彤妃见她这般不胜娇弱,越发像自己苛待了她似的,不觉又惊又气;“本宫不过是因为你蠢笨不会伺候,才轻轻打了你一下,你平白做出这戳样子来做什么?” 宓姌本也惊异燕婉在皇帝面前这般口舌伶俐,见彤妃动怒。便不动声色,只闲闲摇着手中的轻罗菱扇,悠然望着天际。 皇帝细看婉婷脸上,尚且留着五个通红的指印,知道彤妃下手重了。皇帝素来不喜嫔妃们苛待宫女,便有些不悦:“宫女好歹都是八旗出身,不比太监是汉人。这样动不动就打骂,也失了自己的体面。”他眉心蹙起更深,仿若一条川字虬曲。“你说染儿是嘉妃给你改的名字?” 婉婷捂着受伤的半边脸,手臂上的衣袖宽大,一分分滑落,露出带着青紫伤痕的胳膊,她怯生生道:“那是娘娘对奴婢的厚爱。” 皇帝看着婉婷手臂上的伤痕,多半是旧伤,也有几道新痕,心中愈加有数,冷冷道:“彤妃对你还真是厚爱。”他转过脸,冷冷目视彤妃。直逼得她娇媚的面庞变得如霜雪般泛白。“你明知道穆姌是姝贵妃的闺名,还让你的宫女改这个名字,穿青色,实在是僭越犯上。” 宓姌以扇障面,柔声道:“皇上,或许彤妃是无心的。” 皇帝嘴角扬起,眼底却殊无笑意:“彤妃倒真是无心。也厚爱这个丫头。既然彤妃这么厚爱,朕也厚爱她一回。”他看着婉婷,眼中多了几分温柔神色,“以后不许叫染儿了,就改回你的本名婉婷。你读过书,知道良时嬿婉?” 婉婷忙道:“阿玛在时,教过奴婢一点。” “你阿玛是……” 嬿婉有些羞赧,亦带了几分愧色:“奴婢的阿玛曾是正黄旗汉军旗包衣内管领清泰……后来犯了事。奴婢全家都被贬为奴了。” 皇帝点头道:“做官的难免有些起落,到底还算好人家的女儿。朕瞧着你眼熟,你多大了?” 婉婷越发羞怯,低眉垂首道:“皇上忘了,几年前奴婢是在怡贵人宫里伺候的,那里皇上就和奴婢说过话。奴婢如今已经二十二了。” 宓姌听着皇帝这般问,心底隐隐不安,忙笑道:“这样好的年华,指出去配个侍卫也是不错的。” 皇帝笑而不语,片刻道:“姌儿,朕瞧她的样子有些像你年轻的时候,便留在朕身边跟你做个伴儿吧。” 宓姌蓦地想起林云霄,心口陡然一沉,勉强笑道:“皇上也是,也不问问婉婷自己的意思,哪能让臣妾跟您就做主了呢。” 宓姌含笑看着婉婷,亲切和婉到了极处,可眼底的意思却再分明不过。她若不愿意,大可自己退却,求得指婚。然而婉婷清甜一笑,已经盈盈拜倒:“奴婢自进宫中,一切都是皇上的。但凭皇上做主,奴婢只愿侍奉皇上左右便可。” 宓姌心头一阵冰凉,从婉婷的眼神中,已经探知林云霄不可挽回的情缘。 皇帝抚掌笑道:“那便好。进忠,传朕的旨意,封宫人魏婉婷为官女子,赐居永寿宫,今夜侍寝。”他挽过宓姌的手,“走,咱们去看皇贵妃和璞琮。” 宓姌唇边带着笑,在皇帝不经意的时候回头望去,深深地剜了婉婷一眼,却在绿柳依依之畔无奈地发觉,婉婷的美,其实是林云霄一生所无法掌握的。 事后舒嫔转出有孕喜讯。 这一日众妃嫔给请安事毕,皇贵妃便让收拾了一些古玩送去舒嫔所住的玉照宫。因舒嫔有了身孕,皇贵妃为表郑重,也不叫品红翠浓等大宫女送去,只嘱咐了彤妃。 宓姌见彤妃出来,便道:“meimei可是要去玉照宫?” 彤妃满面含笑,亲热道:“正是。皇贵妃吩咐了要交到舒嫔手里的。” 宓姌随口道:“左右我也要去走走散心,不如陪meimei到玉照宫门口吧。若是meimei愿意,我宫里有新到的好茶,meimei可愿意一起来烹茶闲话?” 彤妃笑吟吟道:“那自然好。不过得劳烦jiejie等我完了这趟差使才好。”于是言笑晏晏,携手并行。仿佛彼此从来毫无芥蒂龃龉。 如此想着,玉照宫的路仿佛很近,几步便到了。宓姌站在门外,看着同宫的怡贵人迎了彤妃进去,笑道:“舒嫔需要好好静养,我不便进去,在这等你就是了。”
彤妃逗留良久出来了,怡贵人陪在一边,连打了几个喷嚏,双手情不自禁地抓着身体,似乎浑身发痒,十分难耐。 宓姌关切道:“怡贵人怎么了?好似很不舒服的样子。” 怡贵人不顾仪态,双手乱抓,样子十分痛苦,道:“嫔妾身上突然很痒,实在失仪。” 此时贤妃恰巧经过,见怡贵人这个样子,不由驻足,“像是吃坏了东西过敏了,赶紧叫太医来看看。” 最近的太医,便是伺候在姝嫔身边的卫临。他疾步赶出来,请过怡贵人的手臂一看,道:“是过敏了,只是不见有疹子发出来,倒也不严重。”又问,“请问贵人对何物过敏?” 怡贵人边想边道:“鱼虾都碰不得的。”她微微蹙眉,似乎有些避忌,“还有麝香。” “那请问小主这两日食过鱼虾没有?” 怡贵人摇头道:“我既知碰不得,又如何会去食用呢。” 卫临神色微变,看了我与贤妃一眼,道:“此事颇为蹊跷,贵妃娘娘与贤妃娘娘的意思是……” 我与贤妃对视一眼,我肃然道:“既无鱼虾,那就牵涉到了麝香。怡贵人方才去了舒嫔处,舒嫔又是有身孕的,断断疏忽不得。本宫这就遣人去回禀皇上,玉照宫中人等一例不许走动,全都留在此处彻查。”贤妃停一停,“本宫是晚来的,自然没有牵涉其中,那么此事就由本宫做主。”她的目光落在宓姌与彤妃身上,“委屈贵妃与彤妃两也要查一查了。” 贤妃在此入宫最早,言行颇有份量。一时间在场人等都被看管了起来。不过多时瑄祯赶了过来。瑄祯见一切如仪,纹丝不乱,不由向贤妃露出赞许的神色。 贤妃脸上微微一红,很快别过头去,道:“众人皆已在此,皇上可安排人彻查了。” 瑄祯点一点头,关切望着我道“姝贵妃无恙把” 我微微一笑“多谢皇上关怀。” 他转脸问卫临,“舒嫔呢?可有什么损伤?” 卫临道:“舒嫔向来身子弱些,现下有些心悸头晕,还未知是什么原因。” 瑄祯脸色微硬,目光扫过彤妃、怡贵人与一众侍奉舒嫔的宫女桔梗、黄芩、赤芍和竹茹道:“如此,你们就由贤妃安排着一一搜检吧。”他的目光划过彤妃的脸庞时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怜惜与温和,“彤儿,委屈你。” 彤妃微显苍白的脸色显得她越发形容绰约,她盈盈道:“臣妾并不委屈。” 贤妃微微咳嗽了一声,向瑄祯道:“既然姝贵妃也在此,少不得也有嫌隙,若撇开她一人不查,岂非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