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五)(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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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惊非同小可。宓姌本是半裸露着箭头,惢心旋即拿一件素白寝衣将她密密裹住。两人正自不安,恍惚听到外头安静了些许,却是小印子执灯挑帘进来,禀报道:“让小主受惊了。” 宓姌因未曾亲见刺客,倒也渐渐镇定下来:“怎么回事?” 小印子道:“方才奴才烧了热水,打算放在暖阁外供娘娘所用。谁知奴才才过院子,却见有一个红袍刺客翻墙进来,奴才吓得摔了脸盆,那人听见动静立刻翻墙走了。谁知便惊动了外头巡守的侍卫,进来查看。” 宓姌惊怒交加:“翊坤宫竟敢有刺客闯入,实在是笑话!那结果如何?” 小印子惴惴道:“刺客跑得快,已经不见了。” “无用!”宓姌厉声呵斥,心中忽而有不安的涟漪翻腾而起,“你是说你一发现刺客的行踪喊起来,外头巡守经过的侍卫就听见了?” 小印子答了“是”,如懿愈加疑惑:“从来巡守的侍卫经过都有班次,并不该在这个时刻,怎来的这样快?” 小印子寻思着道:“或许是因为小主晋封了皇贵妃,她们格外殷勤些也是有的。” 宓姌心底大为不耐烦,道:“既然殷勤,就不该有刺客闯入。现下又太过殷勤了。”她想了想,“去将今夜之事禀告皇上,再加派宫中人口,彻底搜寻翊坤宫及东西各宫,以免刺客逃窜。惊扰宫中。最要紧的是要护驾。” 小印子赶紧去了,如此喧闹一夜,再查不到刺客踪迹,才安静了下来。 次日一早。皇帝便亲自来探视宓姌,安慰她受惊之苦,又大大申饬了宫中守卫,但见合宫无事,便也罢了。 到了午后时分,宓姌正在盘查翊坤宫的门禁,却听外头乐子进来,打了个千儿道:“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宓姌见了他便有些诧异:“这个时候皇上应当在午睡,你怎么过来了?” 乐子道:“皇上在启祥宫歇的午觉,也只睡了一会儿。彤贵妃陪着皇上说了会子话儿。皇上说请娘娘立刻过去呢。至于什么事儿。奴才也不清楚。大约是皇上还在担心娘娘昨夜受惊的事吧。” 宓姌便道:“那你等等,本宫更衣便去。” 虽然已是八月十一,天气渐渐地凉了下来。但午后总是格外闷热些,宓姌坐在轿辇上一路过来,也不免香汗细细,生了一层黏腻。待走到殿中,便觉清凉了不少。 彤贵妃出身李朝,她的启祥宫也装饰得格外新奇,多以纯白为底,描金绘彩,屏风上所绣的也是李朝一带的山川景色,秀美壮丽。因是在自己宫中。彤贵妃也是偏于李朝的打扮,李朝女子崇尚白色,所以她穿着浅浅乳白色的绣石榴孔雀平金团寿夏衣,耳上坠着华丽及肩的翠玉琉璃金累丝流苏耳饰,头发梳成低低的平髻,以榴红丝带束起,再用拇指粗的赤金双头并蒂的丹珠修翅长钗簪住,顺滑垂落于脑后,两边鬓发上配着金累丝团福镶红绿宝石和田白玉片,微一侧首,上头的镂花串珠金丝便盈盈颤动,浮漾珠芒璀璨。 相形之下,宓姌不过是一袭水天一色海蓝宝蹙银线繁绣长衣,下着水月色云天水意留仙群。云鬓上不过是些寻常的细碎珠花,只在侧首簪了一双赤金丝并蒂海棠花步摇,实在是比不上玉妍的细心雕琢,仪态万千了。 因着畏热,皇帝不过穿着家常的云蓝色银线团福如意纱袍,斜靠在暖阁的榻上。底下的紫檀小几上搁着一碗喝了一半的参鸡汤并一把伽倻琴。想来宓姌来钱,皇帝便是听着彤贵妃弹唱伽倻琴,品着参鸡汤,惬意自在度过午后炎炎。 宓姌福身向皇帝问安,彤贵妃亦起身向她肃了一肃。宓姌便客客气气道:“彤贵妃昨日才出月子,还是不要劳动的好。” 皇帝嘱咐了宓姌坐下,脸上犹自挂着淡淡的笑容:“皇贵妃,听说你最近常去雨花阁祈福?” 宓姌欠身倒:“是。安吉波桑大师难得入宫一回,臣妾想要诚心祝祷,祈求康宁。” 彤贵妃伴在皇帝身边,手里轻摇着一叶半透明的玉兰团扇,闲闲道:“臣妾希望七阿哥平安长大,所以每日晨起都会去雨花阁将前一日所抄写的经文请大师诵读,但皇上知道臣妾信奉檀君教,所以未曾亲自入内。说来皇贵妃比臣妾心意更加诚挚,所以晨昏必去,十分虔诚呢。”她莞尔一笑,瞟了宓姌一眼,“其实呢,也不是臣妾对七阿哥用心不够。只是臣妾身为嫔妃,想着入夜后不变,大师虽然出家修行,但终究是男子啊。” 皇帝的口吻淡淡的,听不出赞许还是否定:“大师到底是大师,你也别多心。” 彤贵妃眼眸轻扬,娇声笑道:“臣妾哪里敢多心,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说来也到底是皇贵妃合波桑大师的眼缘,藏香也好,手串也好,什么都是给皇贵妃的。” 宓姌听的她语气不善,便道:“藏香倒是真的,昨日波桑大师刚送了臣妾一把,臣妾闻着气味不错,想留给太后一些。”她想着彤贵妃笑,“彤贵妃刚出月子,消息便这般灵通了。倒像是跟着我身后盯着呢。至于手串,我倒是不知了,还请叫贵妃细细分说才好。” 得的,认了便也认了。”她击掌两下,换上贴身侍女贞淑。贞淑见了宓姌,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递上一串七宝手串奉于皇帝手中,道:“皇上,昨日奴婢奉小主之命前往雨花阁替七阿哥送经文祝祷,但见安吉波桑大师与皇贵妃举止亲密,窃窃私语。随后波桑大师将一盒藏香、一个青铜香炉交到皇贵妃手中,并将这手串亲自待在皇贵妃手腕上,以作定情之物。” 宓姌闻言,遽然变色道:“好个敢擅自窥探主上的奴才,既然亲眼见大师替本宫戴上手串,并未听的言语,如何知道是定情之物?难不成往日宫中发饰赐福,赠予佛珠佩戴,都成了私相授受么?再者,既然是定情之物,为何不在本宫手腕上,却在你手上?” 宓姌的气质如秋水深潭,若非亲近之人,望之便生清冷素寒,又兼之此刻连声诘问,虽然出语从容,但语中凛冽之气,不觉让贞淑颤颤生畏。
彤贵妃媚眼如丝,轻妩含笑:“皇贵妃何必这般咄咄逼人,贞淑不过是说出她所见而已。至于手串嘛,是臣妾连着这个东西一起拿到的。”她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枚精巧的玩意儿。 彤贵妃掌心里是一枚折叠精巧的方胜。方胜折的极精巧,折成萱草的图案,原是取“同心双合,彼此相通”之意。她将方胜递给皇帝过目,皇帝额上青筋微微跳突,闭上眼道:“朕已经看过了,你给皇贵妃自己看便是了。” 彤贵妃婉声应答,将方胜递到了宓姌手中,笑吟吟道:“那手串是与这样东西一起在皇贵妃的翊坤宫外捡到的。宫中巡守的侍卫发觉后惶恐不已,不敢交给皇贵妃,便径自来交予我了。我哪里经过这样的事,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更不敢看一眼,立刻封了起来先请了皇上做主。皇贵妃先自己看一看吧。” 宓姌抖开方胜,拆开来竟是张薄薄的洒金红梅笺,因她素日喜爱梅花,内务府送入翊坤宫的信笺也以此为多。她心下一凉,之间那洒金红梅笺中间裹着几枚用红丝线穿起的莲子,往下打了一个银丝攒红丝的同心结,却见笺上写着是:“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得君手串相赠,已知两下之情。此物凭涅筠带与君为证,君若有心,今夜候君于翊坤宫冬暖阁,相知相识,如来与卿,愿君两全。” 那一个个乌黑的字迹避无可避地烙进宓姌眼中。她闹钟轰然一震,前几句原是女子对情郎的执着相思,又有莲子和同心结为证。后面的话,本是情僧六世**喇嘛仓央嘉措的诗句化用,若真是妃嫔与喇嘛私通,倒真是恰当之极。而真正让她五内俱寒、如浸冰水的,是那几行柔婉的字迹,分明是她自己的笔迹。 皇帝斜倚榻上,缓缓道:“宓姌,你自幼家学,通晓满蒙汗三语,所学的书法师从卫夫人簪花小字,宛然若树,穆若清风。宫中嫔妃通宵诗书的不多,更无其他女子学过卫氏书法,要仿也无从仿起。若是慧贤贵妃还在,或许能临摹几许,但慧贤贵妃早已乘鹤而去,更无旁人了。” 他的声音甫落,彤贵妃已经接口:“臣妾一眼认出上面的是皇贵妃的笔记,皇上也认出了。至于这手串,百日里收进,黄昏时分送出,以作信物引刺客……哦,应该是jian夫……”玉妍掩口,声音如同薄薄的铁片刺啦作响,“是我失言了,引jian夫入翊坤宫相聚,谁知被人无意中发现惊动,刺客慌不择路逃窜时,落在翊坤宫宫墙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