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老太太仵作

    我一听林远峰没了登时吓得一身冷汗，才出现的线索又断了。林远峰好好地正值青年，怎会突然没了？他是受到打击自杀？被暗恋知道了往事，夫妻吵架被错杀了？还是——被凶手杀了？不敢往下再细想，只觉得身上发冷，后背粘腻腻，贴上了衣服。

    慕容老夫人的错愕也只有一瞬间，短到我以为自己刹那走了神看错了，接着便是波澜不惊，无喜无怒，沉声道：“璧璧，告诉外面的人都不许叫嚷，谁再叫只管捆起来候着发落，娇红，翡冷陪我去看看。宋姑娘先请回，改日再叙。”

    我本想跟着去一探究竟，可老夫人发了话不叫我参与家务事，也不好厚着脸皮跟了去。正欲往回走，突然想起一事，犹豫几下，握紧了拳头心道：拼了，且看她信不信我！转身对老夫人道：“老夫人可否叫我同去？林公子寿宴间倒和我说了几句话，我道只是寻常琐事，是以不敢乱讲。可刚才听到林公子没了，也不知有无干系。”

    老夫人对上我的眼神，似是考量，我不敢低头，坦诚地看回过去，隔了一会，她缓缓道：“好罢，你先与我去，回来再做计较，记着，看到的事一个字也不许吐露！”

    我心道，这慕容老太果然是个厉害角色！电光火石之间她似乎已全然了解，也猜到林远峰不是正常死亡，竟放心叫我这个陌生人前去，带着种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的气度，包括我。一个老妇掌控这么大个慕容家，却非平凡女子！

    我与老夫人带着两个丫头快步走出，直奔林远峰与暗恋的房内。一进门便看见暗恋瑟瑟发抖，整个面孔都浸在泪水里，也没有顾得上擦上一擦。一见老夫人去了，立即扑进老夫人怀里，叫了声“奶奶”，声音沙哑，再说不成句。

    老夫人先问道：“都通知谁了？大爷二爷三爷都知道了么？”

    有丫头答：“三位爷住的远还没来得及通知，先告诉了老太太。”

    这慕容府是男子与女眷分院住的，至于客房也是自有一院。林远峰入赘后，安莲还住在原来的院子里，所以阿大阿二阿三还不知情。

    老太太道：“很晚了，明个儿再告诉他们罢。”我听老太太这么说，知慕容家是真正是老太太做主。

    我见暗恋神情凄绝，知她内心极痛，也生了几分同情之意，连忙嘱了丫头绞了帕子给暗恋擦脸。

    老夫人一脸心疼，轻抚其背，却没逼问她继续开口。

    过了一会，暗恋擦干脸，在老夫人的抚慰下渐渐平和，老夫人才道：“慢慢把来源说给奶奶听，慢慢来，不许再淌眼泪了。”

    暗恋忍了泪道：“今日奶奶寿宴，席间我见远峰久去未回，便去寻他，只见他正与安子淮和宋昔城闲聊，但是神色之间有些恍惚，我问他怎么了，他只说是肚痛出来方便，我便有些心忧。晚上回来刚躺下，便喊肚痛，我急急点了灯却见他七窍流血，只一会功夫就……”言罢那一泡眼泪却再也止不住了。

    老夫人道：“临死前可说了什么？”

    我知是重要关节，大气也不敢出，竖起耳朵听暗恋说些什么。

    暗恋薄唇一抿，看了我一眼，凑近老夫人耳朵，轻轻吐出几个字，我却一个字也没听见。

    我正在遗憾，老夫人却道：“宋姑娘我是信得过的，安莲你且再说一遍。”

    暗恋瞧了我一眼，一咬牙道：“他说那人是海归派的！”

    我顿时大骇，稳了稳心神道：“他话可说完？”

    暗恋道：“却不曾……”

    “既是不曾，什么人都有可能，他可能说的是海归派的朋友，海归派的敌人，海归派的弃徒，海归派某某弟子的妹子！”

    说完我立刻后悔起来，暗恋人虽刻薄，到底是正在伤心的头上，我哪能一时口快说了这话！连忙道歉：“慕容姑娘，你别和我生气，我一时口快别无他意。”

    谁知暗恋脸色突然苍白起来，道：“我且不和你吵，谁害了远峰我誓杀他泄恨，其余一概不理！”

    暗恋毕竟是慕容家的姑娘，毕竟非一般的刁蛮大小姐，倒是有几分硬气。

    老夫人道：“我且去看看远峰，安莲你不必过来，宋姑娘，劳你陪我。其他人一律不许进来！”

    我一听这话心想正是机会，连忙上前扶住老夫人手臂。心里也纳闷老夫人怎么对我如此信任！难不成真把我当孙媳妇了？

    进了内间，只见林远峰斜斜躺在床上，脸色青紫，床单上斑斑点点血迹，我看了一眼忍着不叫出声来，抓老夫人的手更紧了些，脚步停了下来。

    老夫人轻拍我手背，以示抚慰，道：“咱们近些。”

    我咬了咬牙，豁出去了！便扶着老夫人向床边走去。

    老夫人松开我手，仔细检查起林远峰的尸体。

    老太太自己检查尸体？何况这人还是她女婿，于理不合吧？那份冷静还堪比法证先锋！我生怕她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系列工具来！我知道您不凡，可也太不凡了点吧。

    烛花啪啪地响着，室内幽暗，一个白发老妇坐在一具尸体前面，细细检查着……这岂非一部彻底的恐怖片？

    老夫人突然开口，吓得我一激灵。“宋姑娘，麻烦你去取些蜡过来。”

    我一听如得圣旨，要说我这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小，从前本科时候在寝室租了恐怖片来，约好晚上等另外两人回来一起看，结果好奇心大起，先撺掇在寝室的一名叫大狗的先看起来，结果我刚看两分钟，还没看到鬼出场便连连惊叫，吓得大狗也跟着惊叫，我见她惊叫以为她看见了什么异物又开始新一轮的惊叫……由于我坐在门口双手拽着门，一看形势不妙便想开门离去，结果三番两次，竟把门给拽了下来，最后看恐怖片的下场就是赔钱修门。最悲剧的还在后面，是夜我说什么也不敢再看，于是躺在床上瑟瑟发抖，结果大家回来了在底下看起来，并且纷纷讨论剧情，害得我一字不漏听了进去，简直比看了还骇人！

    我连忙去取些烛台，谁知一到外屋，那个叫翡冷的丫头跑来跟我讲，“三小姐叫我去厨房取些粥喝，又叫娇红去打热水洗脸，谁知回来她就不见了！老太太说不让进去，我们也不敢进啊！”我一听这话一个头大过了三个，这不是经典的自杀方式么？这两个丫头看得港片也太少了！

    我赶紧道：“娇红马上去小姐常去的地方，比如四小姐房内找找。翡冷赶快去叫管家，派两拨人在府内，府外同时寻人，切忌不可慌乱，有其他来祝寿的门派问起，只说掉了东西，万不可说今日之事。”二人听罢马上去办。

    我一时情急竟大着胆子替慕容家拿起了主意，也不知妥当不妥当，回身取了蜡烛要去告诉老夫人暗恋失踪之事，突然听见老夫人在房内“呀”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