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章 暴怒起
“你是不是疯了!”信王爷一把将他推到椅子上,“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在干什么?幸好是姑妈出来解围,不然怎么收场。” 他没有说话。 却是冼王爷笑一声,冲着信爷说:“有什么好不好收场的,其实事出之后我倒是觉得这样挺痛快的。每次就你总是……” “你今天干什么来了。”他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抬起头,那眸子正幽深深地望着我。 “我……”这个我最害怕的问题来了,手不由捏成一团儿。 “绫妃叫她来的。”信爷见状忙替我说,“是硬拉来的……” “怎么硬拉来的,她是拿刀架着你还是怎么样,她叫你去死你去不去!”那怒喝的声音让我一抖,眼泪瞬间就落下来,划过脸颊灼热的两道。 早猜到今天肯定躲不过他冲我发脾气,这事情归根到底就是我惹出来的。 “你有话好好……”信爷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你哭什么。”他的声音又一次沉了下来,“把眼泪擦掉。我至此忍着未动你一根指头,不过问问你,哭得什么。” 我慌忙地去擦,却越擦越流得凶,最后禁不住哽咽起来。心里紧张地劝自己别哭,但是那满腹的委屈在他的面前就像开了闸似的,拦也拦不住。 “我今日就让你哭个够!”他倏地站起身,没两步人已经到了我跟前,我吓得朝后一仰,头磕在身后的宫柱上,一阵晕眩,踉跄着想要跑,手腕却被他抓住了,就在那一瞬间,惊恐得几乎变调的哭喊迸出了我的喉咙。 还好,他还没有怎么样的时候,冼爷和信爷已经上前一个挡一个扯,硬是将我们撕开了。 “你怎么长个人样却是畜生脾气,说上来就上来!”信爷边将他按回到椅子上边喝道。 我怕再激怒了他,急忙收了哭声,结果一时间全堵在心口,哽得生疼,想咳又咳不出来。 冼爷本来还在笨拙地用袖子一会儿给我抹眼泪一会儿又给我擦前额的汗,但是忽然打量了我一下,便轻拍拍我:“蔷薇,要哭就哭出来吧,你这样会憋坏的。” “怎么了?”信王爷问。 “憋了一头的汗,脸也红了。”冼王爷说,“今天平白无故已经受了不少委屈了,怎么连哭都不许了。” 我听到这话心里感到难过,却不敢看他,不过也没听见他再说话。 只听见片刻之后,信王爷冲他说:“你心里想必也清楚,有人就是全部冲着你的,为了看你的笑话。但是她又如何知道这里的事情,她才来呈国几天。我且不论你对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她毕竟是你的人,你可曾去看过她。我知你不过是为了强撑着脸面,可你也不能就叫她待在官邸每日守着那空阁子,生活起居你一概不过问,这跟任她自生自灭又有何区别。再者说,她今天来了又怎样,也不是她的错。离家万里,孤身一人在这里,好容易有个人过去叫她来玩儿,出来透透气有什么错。今天从马上摔下来,胆子已经吓破了一次,回来却又遭你狂轰。”说到这里顿了顿,“本来我今天不该在这里说这些,但你这样子实在让我看不过去。你自己好好想想。” 长空信的那一席话,好多隐晦言辞,我不明白,但也没心思去猜。 不知过了多久,谁都不说话,房间里又静了下来,我的喘息也渐渐畅通。 就在我以为他的气消了的时候,他忽然吩咐道:“宋瀛。” “在!”门外有人应着。 “备马。” “诺!” 我以为他要走了,暗暗缓了一口气,抬起头,却看见他正在看我,心又是一紧。 “过来。”他冲着我说。 我颤了一下,向后退了两步,摇摇头,要命的眼泪又汪上来。 “过来!”他加重了语气。 我又一次摇着头向后退,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听他的了。 “你这是冲谁摇头!”他说着朝着我便来了。 信爷又去挡:“你今天火气太盛,跟你说也是说不通,我看你还是先回去……” “既然说是我的人,我要怎样不用你们管。”他推开信爷,语气越发拒人千里的森冷。 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退了,身后是个花架子挡成的死角,只能狼狈地缩进去,手死死地抠住那棱子:“王爷……”话还未出口,那花架子已经被他一把拉开。 “我不骑马……”我颤着声求他,可是他却已经无心再去听我说什么,将我拽了出去。 我使尽全力往后缩,挣脱着他,但是无济于事,我根本抵不上他的力气。
“王爷,我知道我错了,”我几乎撕破了喉咙,又一次哭喊出来,“我虽不说,但我知道我错了,是我给你惹了祸,以后我不会再来的,谁叫我也不来。王爷,我不骑马……” 不住地求他,脚步都乱了人却还是被他半拖半拽着往外走。 信爷又上来拦道:“说了她不敢骑马,今天来也是因为绫妃的一句玩笑话。” “什么话。”他停下来问。 信爷叹了一下:“本来也是怎么都不来的,后来绫妃哄她说有匹马长了三只耳朵,这才禁不住好奇跟了来。” 话音刚落,那边冼王爷已经爆笑起来。 我哽咽着抹着眼泪,脸又是一阵热。 他沉沉喘息了一声,便将我横抱起来:“这是我一人的事,再说一遍,谁也管不得!” 信爷似又要上前,却是被冼爷拦住了。 —————————————————— 马已经被侍卫牵出来,应该就是那与怒骢齐名的盗骊。眼眸炯炯生光,满是好战的不安气焰,被修剪过的鬃毛在脖颈上耸成一排,精干利落。通体黑色,强劲的腱子在阳光下有黑晶石般的光泽,劲蹄踏在青石板上铮铮作响。见到它的主人,兴奋地昂了昂头。 我禁不住往他怀里猛地一缩。 “害怕?”他问。 我转过脸,这才发现我因为紧张,手竟是已经揪住了他的衣领。忙松开了,点点头。 “上次问过你,跟着我怕不怕,我记得你是跟我摇头的。现在却连马都害怕,你怎么跟着我。”说着将我置在马背上,我吓得扶住盗骊的脖颈,但是很快就安心了,因为他也上来了。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要将我一人扔在马上。 他的手从我身后环过来抓住马缰。 我被他圈在怀里,身后贴着他的胸膛,很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 “我不去看你,你以为我整日是在哪里。既然是我的人,今天就带你去看看。”缰绳一甩,那盗骊本还是慢跑,谁知转过几处障碍,待到眼前豁然开朗时,便扬蹄奔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