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疏忽
沈晏心不用再去上课，就连身边伺候的人也增加了一个教养mama和两个专职打扫的****。 原本大多时候都十分冷清的庭院，一下子变得有人气了，反而让沈晏心很不习惯。 “沈姑娘，苏家的规矩，坐有坐相，请姑娘坐直了。” 沈晏心与往常一般捧了书，打算枕着胳膊靠在外廊的黄漆木地板上看会儿书，才将将坐下，身子还未倾倒，身在内屋却耳聪目明的教养mama便已经开口制止了她。 此时李节人也端出了一张蒲团，恭敬道：“请姑娘不要席地而坐，不合规矩。” 沈晏心瞬时觉得一个头就如两个一般大。 就连新来的两个小****也是规矩的不像样子，一举一动都是按着教养mama口中的规矩来的：老老实实的呆在庭院与杂物房的一亩三分地里，只有教养mama开口让她们进屋干点什么，她们才会走进沈晏心的主屋，不然就连外廊的地板都不会去碰一下。 沈晏心无奈挪着身子坐到了蒲团之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以什么身份住在这里的，要说是鸾女，却已脱离了鸾女的教习，要说不是，又偏偏还住在这里。 而这教养mama与李节人二人又是那种你说上十句，都不一定能套出一句有用的话的，弄个不好嫌你话多了，还要给你说说规矩，讲讲道理…… 不过好在这几日苏合过来的时候，给她带了点消息。 一来是楚国收到了她要与苏家结亲的消息，总算是买了几分面子给苏家，韩家暂时算是度过了一难。二来也给她透了些话风，她要在这里待到定席结束之后，才要跟着苏合一道离开去中洲晋城苏府。 到了午后鸾女放课之后，韩九与兰伢照旧来看她。 三人坐在廊下，教习mama坐在对着廊口的内中绣花，随时监视着沈晏心的一举一动，若稍有些不合规矩，她便会立即指正。 韩九看到沈晏心的拘束模样，又无奈又好笑，原来在平西城就没有人拘的住她，现在却被一个mama给管的服服帖帖，加上这几****也的了韩家的消息，心上也松了不少，没了压力，自然也就有心情挪揄沈晏心几句。 沈晏心被韩九带来的崔茗信中的几句话闹开，直道韩九被崔茗带坏了。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笑，但却都绝口不提卫莲花几字。 韩九是明白沈晏心的脾气，兰伢却怕沈晏心会伤心。 沈晏心却也不想去提，有些事总是要当面问清楚的。 一般二人坐到山钟鸣起的时候，便会离去。 韩九依旧要练习祭舞，韩家现在虽没了危机，但韩九觉得自己若是能选上鸾女，今后说话有了分量，才能真正摆脱这种事到临头却无可奈何的局面。 而兰伢本就一心点鸾，指望着当上鸾女之后可以造福家乡长古道的乡亲，所以也要回去练习。 沈晏心送走二人，回屋翻看了原本留下的诵词绸卷，心里竟颇有些感慨。 由此又想起卫莲花来，不明白她去揭发自己对她究竟有什么好处。 在定下报选青阳席的四人之中，暂时看来自己是最没有竞争力的。 更何况除了自己，她前头还有兰伢与宁堇，一个天资卓越，一个出身斐然，哪一个不比她有威胁或者说她卫莲花的目标并不在此？ 沈晏心想到在暮峰镇初见之时，卫莲花一脸羞怯神态，只能叹一句人心难测，即便是活了两世的老妖精，也不免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又过了几日，沈晏心把一套剑法练了又练，又将墙角水塘边的草木花叶拔了又摘，实在是无聊的有些受不住。 尤其是在这种身边明明有人，但却比独自一人还惨的情况下的时候。 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求了苏合，让她能到处走走。 苏合发话还算管用，这之后几日，教习mama和李节人终于不再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了。 她趁着鸾女教习上课的时间，在半天阁中走动，初夏已过，天气渐渐炎热，她总穿着一双轻巧柔软的嵌宝珠蒲鞋四处转悠。 不远处浓密的绿荫间的素节阁传来节奏分明的鼓乐之声，沈晏心将双手拢进薄薄的衣袖之中，立在半天阁走道的阑珊便极目远眺，静静听着鼓点之声。 到了临近放课的时候，她便回身往朱明区走，然后倚在自己庭院的门框上和来往的鸾女打招呼。 大多鸾女还是会友好的回她一声，也有个别，譬如说她那个五meimei，见了她只会哼一声走开。 沈晏心却无所谓，她只管自己打发无聊，才不管会不会碍了别人的眼。 到了日落西山，今日韩九与兰伢都留堂练习，来往的鸾女也都回了自己庭院，沈晏心才直起身子，掸掸衣袍，打算回去接着听教习mama的教诲。 她才拉直衣襟，却看见卫莲花正站在灯火明暗交界处远远的望着她，若不知细看或许都难以发现那儿竟站立了个人。 这个时候节人已送过晚膳，回了自己的住处，而众鸾女也归了自己的庭院，空旷的黄木走道上，只剩下被点亮的四方木构灯笼和卫莲花。 沈晏心微微仰头，才收敛起的脸上，就扯出了一个颇具意味的笑容，提了裙摆款款走到卫莲花身边道：“怎么，有话要说？” 卫莲花红着眼垂头微微点一点，就转身往着素节区的方向走。 沈晏心身手不错，也不怕她耍什么花样，便就跟上。 卫莲花一直走到两个区交界的一段没有建筑的过道上才停住脚步。 沈晏心悠悠哉地站在栏杆旁，挑着眉望月。 “沈jiejie！”卫莲花突然扑过来抓住沈晏心的手，沈晏心感到手心被什么东西冰凉凉的一扎，本能就抽开了手，却不想被剌了一道，好在伤口不是太深，只出了点血。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晏心借着路边灯笼中的光亮，看了看自己的手，睨眼问道。 卫莲花一脸吃惊的抬手，看到自己指上的戒指的调解大小的交界处翘起了一块，她小心的将沾了血的戒指摘了下来，一脸无辜地对着沈晏心说：“对不起，沈jiejie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就抬手要扔了这伤害了沈晏心的戒指，沈晏心心知没那么简单，伸手要去抢，却觉得自己受伤的手上传来一阵怪异的麻痛之感。 一抬手，却见手中的伤痕已经闭合，只留下浅粉的一道和一些零星的血渍。 “这……”沈晏心心中生奇，即便再浅的伤，也没有好的这么快的道理。 “沈jiejie真是不注意。”卫莲花拿着帕子，一手抓住沈晏心的手，一手用帕子细细的擦去沈晏心掌心的血渍。 沈晏心想要抽手，却发现自己脑中一片混沌，但又不想是中了迷药，反而是一种意识在神智清明中慢慢被剥离的感觉。 “那人说这药可算的上天下最好的治伤药，说的果然是真的。”卫莲花的低语轻飘飘地飘进沈晏心的耳中，“看看才这么一会儿，一点伤疤都没有留下，不过这药虽然能把重伤之人救回来，但却有个副作用，听说用了会变成白痴的，不知道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