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狠毒吗
文大舅一见长安重宁兄妹两个联袂回来,心下便道不好,果然重宁带着怒气,说话极其不客气,惹得他苦笑连连。 “我也知道这事总是他们的不对,可是我meimei那性格,若无人扶持,自己一个人怎么过得下去?要真判了流放,就更不用说了。” 看着文大舅偌大年纪了还朝两个半大孩子作揖,重宁的怒气方才平息了不少,长安神色倒一直都挺平静,见此文大舅姿态低到如此倒也开了口。 “为李二朱氏求情的话,你倒是不必说了,不过倒可以对文氏和她的两个女儿网开一面,当然,我也有别的要求。” “什么要求?” “那个吴姨娘可留不得了。” 吴姨娘一个妾,甭管是不是平日在家里掌着大权,但是按照常理来说,若无明显证据,是没法定罪的。倒不是说长安多喜欢盯着一个妾,可她心知肚明,真正的李长安可是死在李二和吴姨娘这对狗男女手中。 既然承了人家身份,就得了人家因果,不能不帮那可怜的小孩子报个仇。若不是初来咋到怕闹出来太大动静,怎么能容许那对狗男女活到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索性了结了此事,也省的费二遍功夫。 倒是重宁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看了一眼眉眼清秀平和一如往昔的meimei一眼,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他对吴姨娘没有那么重的厌恶,厌恶到非要杀了她,然而也不会有多少好感就是了,自然也不会拦着meimei。 看着这兄妹两个平静的神色,文二舅本来想说什么,被文大舅一拉袖子。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默默的跟着兄长从李家大门里出来。 出了门,他还是忍不住问他大哥,“吴姨娘虽然是个妾,可又不是咱家的人,怎么处置她?总不能行非刑之诛吧。” 文大舅阴沉着脸。没说话上了马车,等马车开了一会儿,方才缓缓的道,“少不得让meimei动手了。meimei再软弱,也是正室主母,杖毙个妾也不算什么!” “你疯了吗?”文二舅听到他大哥如此说,瞪大了眼睛,“莫名其妙的杖毙个妾,还是个生了孩子的!以meimei的性格。她能做的到才怪!” “做不到也要做!”文大舅冷冷的道,“你meimei和一个小贱*人,你保哪一个?你是想让meimei带着两个孩子千里流放,那姓吴的小贱人反而逍遥自在?还是让meimei安稳余生,有合适的人再嫁一个?” “我知道林氏一家和那吴姨娘有仇怨,可那也不该咱们做啊……” “不咱们做,谁做?明显她就是不想脏了手,她要亲自动手了。凭什么放过meimei和外甥女!”文大舅显然果断决绝的多。“也不用去拜访你那个同年了,咱们直接回乐陵县。早了结此事早利索。” 文氏胆子小,果氏和吴姨娘本就有夺夫之恨,平日吴姨娘不止总欺负她,还总欺负她的两个女儿,其实仇怨一点都不小。 文氏在哥哥的逼迫下哆哆嗦嗦的下了命令。家里下人还不怎么动,她那大女儿因为母弱,性格倒是强硬不少,反而坚定决绝的让人杖毙了吴姨娘!枉吴姨娘百般算计,却是再想不到自己会有如此结局。 长安收到这消息的时候。正好准备去姚知府那里。任辉虽是御史,这次来主要是查窦秋河之死,查清了李二和朱氏确实有谋产,且害人未遂的罪过之后,便把事情交给姚知府来办,横竖是民案,不是乐陵县令那种需要上报朝廷的。 姚知府独子和重宁本就是同窗,素来知道重宁出色,又见着了窦秋河阴沟里翻了船,便想结个善缘。是以办了小小的宴会请了李家一家——以总算昭明正义的缘故。 “小姐,乐陵县来了信儿。” “什么事?”长安正在更衣,她的衣服都是林氏置办,选的都是些粉嫩鲜亮的颜色,其实她并不喜欢这些明亮的光彩。然而她心里也明白,人已经没有那么明亮灿烂了,衣服还不穿的明媚些,岂不是更阴沉沉? 丫环一边捧了翠色的裙子给她看,另一边的丫环也不敢很打扰,则轻声道,“那个吴姨娘死了。” “我知道了。”长安点点头,也不怎么在意,换了衣服,披上斗篷准备上车。 府衙其实并不大,姚知府一家人口也挺简单,知府夫人很喜欢林氏,林氏那性格,做朋友估计也没几个不喜欢,因此见了林氏便拉着林氏说话去了。而且姚知府夫人一直很喜欢长安,觉得长安美貌又聪明,到可以做她儿媳人选,虽然家世弱了些,可是有个很不错的哥哥,也可以弥补了。
可惜长安平素里虽然经常陪她说话,今儿却没有一道过去,姚夫人也知道些内情,许是商量着案子的事,便把女儿也拉走了,说是去看梅花。 看着夫人儿女都不在,姚知府笑眯眯的看向这兄妹两个,“那李家老二按律也该判个流放两千里的,不过情节如此可恶,要不再加上一千里?” “我倒觉得,稍微宽和点也没什么呢。”长安笑着看姚知府,“您最是心慈爱民的,不如一千五百里怎么样,海边盐场多的是,随便捡个地方不就是了。” 姚知府脸色微微变了变,然而他对面的小姑娘却笑得如夏花般灿烂,纯美无暇。姚知府不知怎的突然有几分微冷起来,直至此刻,他方才知道儿子说的,不敢得罪是什么感觉。 虽然脊背有一点微寒,不过本来就是要卖个好的,姚知府自然也不会反对,反而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又答应以文氏不知情予以和离,轻罚即可。 倒是重宁,等到宴席结束回到家里,还是忍不住拉着meimei,神色凝重。 “你真的想叫叫他们流放到南边煮盐?”盐场的劳役几乎是要人命的,没有几个能熬过三年的,重宁犹疑了起来。 “你觉得这不好?”长安笑了。 “似乎是有点狠毒了吧,毕竟咱们如今过的也挺好。” “狠毒吗?”她微微扬起下巴,看着自己的哥哥,唇红齿白,眼瞳漆黑如深海,“我倒是觉得,对敌人,没有什么可以称为狠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