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世上可有两片相同的树叶?
“等等,你说谁升任参政知事了?”任琦看着一脸喜色的小丫环,惊讶的道,“我爹?他不是在前面待客吗?” 搁在古代,重宁的年龄虽然不能算是成年人,也不能算是儿童了,任辉自己又有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儿,倒是用款待正式客人的方式接待了重宁。所以任辉便和重宁两个在前面小偏厅用餐,顺便还能传授重宁一点国子监的生存经验什么的 而长安则是和任辉的母亲以及一群儿女们一起吃的饭,是在正厅后面的花厅里,因此任琦有此疑问。任辉又没上班,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升职了? 丫环听见任琦的疑问,这才反应过来,“哎呀,看我,光顾着说最要紧的,是有圣旨到了,老夫人小姐还要去换衣服接旨呢。” “原来是这样,你这丫头,说话都说不全!”任琦有些嗔怒,不过脸上也难免有喜色。 参政知事是正二品,俗称副宰相,虽然权柄受限不少,以任辉的年龄,坐上这个位子,可以说是宰相可期,前程十分远大。 然而已经升任参知政事,然而看的出来任辉的心情并不怎么好,这个任命根本就出乎他意料之外,无功无事的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升他的职位?尤其窦秋河的案子,他虽然查出了一点端倪,却被喊停,最后不了了之,心中郁闷可想而知。 尤其他心中还有另外的担忧,如今储位看着好像是尘埃落幕了,然则西凉王也好,越王也好,怎么肯就此罢休?老皇帝这般作为,只怕可能会存着把自己当枪使的打算。他之前可一直是中立党,不愿意掺合这趟浑水,谁知道被一下子拉入这凶险的局势中。 长安对京中局势虽然不如任辉那么清楚,但是猜了个七八,然而和任辉交情没有那么深,交浅言深反而不美,自己也无意在任辉面前来个一鸣惊人,便跟重宁使了个颜色,示意告辞。 重宁呢,也正有此意,兄妹俩一对眼神,便起身说要离开,任辉心里略乱,还在想着怎么处理眼下的局势,也没有之前的好心情了,也不甚挽留,叫人送了兄妹俩离开。 出了任家,重宁便叹了口气,“看任大人这样子,这升官可未必是好事啊。” 长安也点头,“的确,原本他能置身事外的,却不得不掺合进这浑水里,心情能好了才怪。” “你说窦秋河到底是谁杀的?我之前朝任大人打听,他竟说案子还没破,这都多久了?”重宁又想起一事。“那可是巡查御史呢,还有个将军老丈人,竟然也不了了之了。” 长安心道,任辉说案子没破,可不代表他不知道是谁干的,多半是被人拦下来了,而且这幕后主使是谁,她也猜出了。 重宁便见自己meimei隔着车窗朝西边指了指,脸上顿时说露出惊讶之色来,靠近了窗口小声道,“怎么会是他?不是姓窦的跟随着这位的吗?怎么可能?” “你倒是忘了,窦秋河之前已经差不多身败名裂了吧。”长安意味深长的道,“舍去一个弃子,少了负担不说,还能搅浑水。何况,在外界看来,他是最不可能下手的吧?就算是你,都这么想,那这个黑锅谁背着的?” 重宁听得脸色也变了下,半响才轻声道,“这水可真是浑啊。” “是啊,所以,自己在京里的时候,注意点分寸,即使是李怀彦,也不要靠的太近了。”长安轻叹了口气,“不是我冷血,你我都没有搀和的本钱。” “我知道。”重宁点头,不再说话,沉默深思了起来。 马车拐出巷口,便出了这个坊区,渐渐驶远了。 然而却有人从某个拐角出走出来,淡淡的问道,“那马车里的是谁?” “好像是从任家出来的,想来是任家今天的客人,公子感兴趣,属下马上去打听。” “去吧。”这位年轻的公子点点头,脸上又浮起浅淡的笑意,“年纪不大,看事情倒是挺清楚的。我倒是需要这么一个人。” 长安若是见着这位的公子的容貌,必然会大吃一惊,此人和她那位刚刚送行过,几番偶遇的朋友竟有四五分的相像,若不是此人已经有二十露头,想来可能会更像几分。 她并不知道,所以一路平静走到安芳坊,今儿起的早,旅途倦意也没全消去,靠着软枕小睡,谁知马车却突地一顿,她身子一冲,差点一头磕在车厢上,刚睡的迷迷糊糊,被这么一惊,她当然有些不悦。 “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有个姑娘突然冲到咱们马车前。”车夫忙解释道。 “人没伤着吧。”长安一边掀帘子,一边问。 “没撞着,但是人却晕了。”重宁答道,他正在下马。 长安也下了马车,见是个身形瘦弱的少女,穿着洗的发白的蓝色布衣,长长的黑发遮住了脸,看不清面容,身上却有鞭痕,从衣服破碎的地方渗出血来。 因原本车夫不认路,现在的车夫是新雇的京城人,想了想道,“可能是前面宣花坊里跑出来的,就是那种地方跑出来的。” “可是,既然见着就不能不管了吧。”重宁看了一眼长安,“meimei,你觉得呢?咱们先把她送到医馆怎么样?” “也是。”长安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好人,还不至于草菅人命,见死不救。“先把她放在我马车上吧。” 车夫便抱起昏迷过去的少女,重宁也帮忙,此时少女散开的长发已经垂落下来,露出一张苍白的丽颜。这是一个非常清纯的少女,如雪一样晶莹的肌肤,长长的睫毛垂着,琼鼻嘴唇,让人看着就心颤。 不过重宁自己一家子都是美人,也不至于有多惊讶,然而长安一见着却顿时大惊失色,“朱砂?” “你说什么?”重宁听着自己meimei好像念叨了什么,追问道。 “没什么。”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冷静了下来。“我看错了。” 可是,怎么会这么像!这可是不同的时空,不同的世界,怎么还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就是不知道此人是外表像,还是……其他的地方也会相像。 重宁虽然看出meimei有心事,怎么会猜到长安真正在想什么,只以为长安是被惊吓着了,忙安慰她道,“看样子也不会有大事,我刚刚把了下脉,虽然虚弱,总体来说还是平稳的。”
“并不是这事。”长安轻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叫车夫送这位苍白瘦弱的少女到最近的医馆。 少女受的伤并不算很重,只是一点皮rou伤,用好一点的药膏的话,伤疤都不会留下,导致她晕眩的原因主要是饥饿,估计她最少也有两天没吃饭了,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一路逃跑还跑到长安他们马车前。 大夫给少女灌了一碗糖水,又上了药,少女很快就醒了。睁开一双翦水秋瞳的少女,在陌生的环境下下意识咬了下下唇,然后才缓缓抬起眼来。 如此熟悉的动作,让长安眼瞳一缩,不知何为突然有些酸涩感浮上心头,连忙微微扭转了头,掩饰性的对哥哥重宁道。 “你先照看一下,我出去一趟。” 动作快的让重宁都来不及阻拦,让他心中忍不住吐槽,你让我一个男子来照顾一个姑娘,没啥问题吧。他也不伺候了,那少女虽然美貌,但是他又不肖想,和他有什么关系? 而且,meimei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啊。 素来长安都是不骄不馁,不气不急不燥,总是欢笑难过,也只是浅淡的,浮在表面上,并不曾进入心里,如今虽然只是在她脸上一闪而过,但那表情,应该叫悲伤吧。 于是,重宁吩咐了丫环照顾那少女,自己也出了屋。 院子里有一颗大柳树,长安正站在树下,她今天穿着浅水碧色的上衣,宛如泡沫色的罗裙,头发已经很长了,漆黑如缎子,在晴朗碧蓝天空映衬下,竟有些飘忽不定的美感。 “在想什么?你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重宁心里轻叹了口气,走到了她身边。 “你说,这世上会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吗?”连她的声音都好像是从很远处飘来的,沉重中却带了一股不定感。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觉得,有没有?” “大概没有吧。”重宁摸了摸下巴,“就算是长得相同,生长环境也不会相同吧,就算是同一棵树上,同样的位置,来年再发的新芽,那也是来年了。” “是啊,已经隔世。”长安的声音很轻,轻的只有风和她自己能听得见,“也是,怎么会有两片相同的树叶。” “你在叽咕什么?总觉得今天你很奇怪,那女孩子有什么问题吗?”重宁已经有点紧张了起来,别是什么人安排的吧。 “应该不会。”自己是谁,除了自己知道,还会有谁知道?又怎么又会找到那么一个容貌的女孩子来? “那就好。”重宁松了口气,拉着meimei进屋,“我们进去问问吧,估计丫环也帮她处理好了,还要看看她是什么情况,再决定怎么办。” “好。” 长安遥看一眼碧蓝的天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