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言情小说 - 重生嫡女不认命在线阅读 - 第041章 略施小计变红娘

第041章 略施小计变红娘

    婉君回到自己院子里,不急着进房反倒在院中赏起花儿来,让如意去房里沏了茶水又端了盘桃花酥,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边荡边吃,顺便还赏着南墙下的几株桃花。不仅如此,还脸上含羞喃喃轻吟。

    一会儿是“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一会儿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一会儿又念“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荡着秋千,边吟边笑,面上飞红,媚眼如丝,把个吉祥看的恐慌不已,忙问如意,“小姐这是怎么了?才刚出去这么一会儿,怎地回来就……”如意瞟了一眼院子里各自忙碌却偷偷瞧着的丫鬟婆子,抿嘴一笑,扬声道:“方才给老太太请安遇见了姑爷,姑爷说他的好友林文轩林公子对咱们小姐有意,怕是不日就会上门提亲了!”吉祥闻言惊呼一声,“真的假的!难道小姐对林公子也有意?”

    院子里偷听的小丫鬟们也支着耳朵等如意回答,如意却神秘一笑,道:“这我可不知了,你自去问小姐就是。”吉祥不知实情,急的抓耳挠腮,又见婉君在秋千上兀自出神,竟像是她方才所念害起了相思,眼瞧着这是郎心妾意,互生好感了!

    婉君在院子里足足待了一个时辰,直到用午饭才回了房。

    小丫鬟们摆好了饭菜,如意便让她们都下去了,自己和吉祥给婉君布菜,伺候她用饭。吉祥心里还挂念着她们小姐在院子里的反常举动,几次张嘴想问都不知如何启齿。大周男女之防颇重,小姐这般在院子里又是吟诗又是相思的,传出去可怎么得了?未经婚配就与男子互有爱慕,这可是于礼不合,更何况,那林公子是六小姐的心上人啊!姐妹同争一男,传出去小姐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吉祥这里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婉君却神色自若吃着饭菜,就连如意都十分平静,让吉祥看在眼里气在心上。她们是小姐的贴身婢女,自小同小姐一起长大,该学的规矩礼教自是全面,如意又向来比她沉稳,怎地这都火烧眉毛了,如意还没事人一样?!吉祥素来心直口快,婉君刚放下筷子,她便急道:“小姐今日是怎么了,就算您对林公子有意,可也不该在院子里那般举动。”

    婉君却瞧着如意笑,“你瞧,连吉祥都知道急了,想必她听了会更是急迫。”如意含笑点头,“小姐演得像,吉祥都信以为真了,怕是那些小丫鬟们更是信了,到时候下人们来回一传更像真有其事了。”婉君听了便笑,直道:“如此也不枉我拿着声名赌这一把。”

    她们二人自说着话,吉祥却如听天书,越听越迷糊,顿脚道:“小姐和jiejie到底在说些什么,奴婢越听越不懂了,小姐也知道奴婢性子急,还要这般瞒着让奴婢担心!”

    吉祥气的狠了,脸上涨得通红,连连顿足,婉君和如意相视一笑,这才将计划说与她听。原来婉君是故意露出风声,婉如耳聪目明想必很快就会知道林文轩对婉君有意,而婉君似乎也少女怀春,心生好感。如此一来,只怕婉如会急的失了分寸,恨不得立刻对林文轩表露心意。

    吉祥听了却更是不解,疑惑道:“那小姐对林公子到底有没有意思?又为何故意透出消息让六小姐着急呢?”婉君却笑着摇头,又道:“你不必问太多,你性子耿直藏不住心事,知道太多反而坏事,只等着瞧就是了。”

    说完让如意叫人撤了碗盘,取了绣绷子去院子里借着日光绣着丝帕。那绣绷上的布料是新换的,用的是上好的蜀锦,却不是女儿家常用的颜色,反而是男子才用的藏青。婉君手指翻飞,针飞线舞,不一会儿就在帕子上绣好了一只墨竹。院子里的丫鬟们远远的瞧着,心中更觉得四小姐这是绣给林公子的,午后空闲时,和东院其他院子里的丫鬟们凑在廊下闲聊时便说起四小姐好像有了意中人,说得有鼻有眼。

    到了傍晚,消息就传到了婉如耳中。婉如得知后气得摔了茶碗,红云红玉吓得战战兢兢不敢言语,婉如仍是不敢置信,问道:“可听准了?确实是说林公子对她有意?”

    红云俯身道:“奴婢得了消息就又仔细去打听了,连大小姐院子里的湘琴也说是真的,昨日是她上夜,亲耳听见姑爷对大小姐说林公子向他打听四小姐的事情,今儿一早又拉着四小姐一起回去,关严了房门不知说些什么,四小姐回了院子就在院子里吟诗赏花,还绣了一方男人才用的帕子,想是不会错的。”

    婉如听了心中又气又恨,气得是自己对林文轩百般讨好,他却有意婉君。恨得是婉君明明知道自己对林文轩心生爱慕,竟然还要与自己争抢。她已经贵为嫡出,身份高出自己一大截,却连自己看中的男人也要抢!婉如银牙紧咬,心有不甘。林文轩虽说出身商贾,却文采出众,已有举人之名,日后放榜又极有可能高中,这样好的良配她如何肯甘心让给婉君?

    如今林文轩有心,婉君有意,一个不留神两人可能就凑成了一对。为今之计,她只有想办法让林文轩知道,自己对他用情至深。自己比婉君更美貌,也通读诗书女戒,除了是庶出,她没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婉君那个贱人!

    好在婉君素来与林文轩交往不深,哪像自己前些日子一直同林文轩谈诗说词?只要林文轩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只要他知道自己早就倾慕于他,必会回心转意!毕竟婉君是官家嫡女,父亲不见得肯将婉君嫁入林府,相较之下,自己反倒多了些许胜算!虽说她长于深闺,轻易出不得家门,但张育与林文轩不是相谈甚欢么?如今春闱刚刚结束,林文轩休息好了必定会找张育讨论试题,到时候她便趁机去找林文轩表露心迹!

    婉如心中有了打算,便让红云去取了绣绷子来,换了海棠色的绸布绣了起来。婉君要绣帕子,她便绣个香囊,绣上一对鸳鸯岂不比墨竹更能表明心意?又吩咐红云红玉两人,这两日里多留心着些,林公子若是来了立刻回禀。两个丫鬟应了,红玉又怕烛火不够亮堂伤了眼睛,下去多点了一盏放在桌上。婉如连夜将香囊绣好,又挑了之前晒好密封起来的桂花装了。

    忽然心生一计,让丫鬟取了笔墨来,写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婉如自小跟着婉君一起拜江映心为师,虽然女子不用科考,但江映心喜爱婉君因而用心教导,四书五经要求两人通读。《子衿》是《诗经》里最能表达女子爱慕之情的,婉如此时拿来用,倒十分贴切。吹干了墨迹,将字条小心裁下,卷作小卷塞进香囊里。

    谁知事情这样巧,才隔了两日就听说张育邀了林文轩来陈府小坐。

    婉如大喜过望,遣了红玉去小心打听,看林公子是在姑爷房里还是在哪里。红玉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回来禀报,说姑爷请了林公子去漪莲台赏春,这会儿正在漪莲亭里坐着。婉如拿了香囊便悄悄去了漪莲台,进了园子却见林文轩独自一人坐在八角凉亭里,心道这可是天赐良机!留了红玉在一旁守着,便上了水桥朝林文轩走去。

    林文轩正望着池塘里新发的莲花尖角出神,忽然听身后一道濡软声音轻唤“林公子……”转身看去,却是陈婉如盈盈走来,她已经十三岁,也即将成人,又生长的快些,与十四五岁的女子无异。陈婉如身材窈窕,美艳无双,确实比陈四小姐更美上几分,此时一双美目正脉脉含情地看着自己。

    林文轩眉头几不可察的轻轻一皱,她多日来借着请教的由头接近自己,实际上的意思他不是没有觉察,但她只是一个庶女,外祖家不过是京城一户普通商贾而已,如何比得上嫡出的四小姐?且不论四小姐是嫡出,单就外祖家的势力就比六小姐强了不知多少。

    但陈婉如偏偏比陈婉君生的貌美,又性子温和,比婉君那冷冷淡淡的样子更容易让人怜悯,林文轩虽然看中婉君的身份,却也抛不下婉如的美貌。眼见得她此刻楚楚动人的站在自己面前,心道,若是能得四小姐为正妻,六小姐为美妾,不知会是怎样的风流快活?娥皇女英的故事虽奉为美谈,却不是人人都能有因缘际会享受的,如今这样的好事,却偏让自己遇上。

    当下对着婉如温和一笑,拱手行礼道:“多日不见,六小姐近来可安好?”

    婉如闻言,一双美目隐隐含泪,屈身还了礼,哀怨道:“小女尚可,不知公子可好?一别多日,公子同姐夫一起在贡院辛苦考试,可知小女万分担忧?昨日会试结束,小女因担忧公子,特意求了母亲院子里的婆子,想打探一下公子的情况,怎知还惹了大事……”

    “哦?”林文轩一听,疑惑道:“不知出了什么事?”

    婉如却道:“不是什么好事情,不提也罢,免得坏了公子兴致。”又想起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从袖袋中掏出香囊握在手中,但她毕竟是个闺阁女子,即便再胆大也不敢递给林文轩,不由微恼地捏着香囊。林文轩却伸手拿过香囊看了看,又放在鼻下细细闻了几闻,赞叹道:“好精巧别致的香囊!是小姐绣的?”

    婉如脸上飞红,羞道:“公子觉得可入眼?”

    “这香囊针脚如此细密,绣样栩栩如生,自然是好的。”林文轩夸道,抚着香囊上那对戏水的鸳鸯,“只羡鸳鸯不羡仙,就不知是谁家公子如此幸运,能得了小姐的芳心?”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公子若不嫌弃,小女就将香囊赠与公子可好?”婉如脸上更红,垂着双眼羞怯道,成败在此一举,不敢抬头去看林文轩,生怕从他口中听到推辞。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林文轩回答,婉如以为他是不肯要,心下一急,忙抬眼去看。只见林文轩正将香囊小心挂在腰上,见她抬头,笑道:“小姐美意,小生喜不自禁。但你年纪尚小,还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只要小姐首肯,小生愿意等小姐及笄。”说着,悄悄伸出手来握住她的。

    婉如没以为会这样顺利,喜极而泣,娇躯一软就投进了林文轩怀里。却没有看见林文轩眼中的光芒。四小姐聪慧,六小姐美貌,他自然是能一举得此姐妹花才好!林文轩抱着怀中佳人,见她睫毛上泪光莹莹,轻叹一声伸手为她拂去。

    忽然水桥上掌声响起,“好一对才子佳人!岳父你瞧,他们二人还真是般配!”

    八角凉亭里相拥的两人急速分开,却是神情不一。婉如又羞又急,林文轩却是又恨又怒,眼见得水桥上的人朝漪莲亭而来,只好强压心中怒气俯身朝来人行礼:“晚生林文轩,见过陈大人。”心中却是恨极了张育,他明明说家中来了人让他一人先坐,大概一个时辰就回来,怎地刚走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带着陈正安一起来了?如今他与陈婉如在此私会,被陈正安撞个正着,他日自己金榜题名有了官身,还如何开口向陈大人提亲求娶陈四小姐?

    婉如不妨被父亲撞见,羞得不敢抬头,福身给陈正安行了礼,不用看就知道父亲想必脸色十分难看,站在林文轩身边不敢言语。

    陈正安拉着脸走进亭子里,几乎想一巴掌打死这个不知羞耻的女儿,又碍着张育在旁边,只好忍住打人的冲动,冷声怒道:“你给我跪下!”

    婉如吓得双膝一软,急忙跪了下来,昨日老太太才说等祺哥儿身子好了就让大太太去尽力一试,让自己安分些着,今日自己就被撞见与男子私会。轻了自己被禁足,重了打死都不为过!她本只想递了香囊便走,谁知林文轩似乎对自己也十分中意,惊喜之下才失了分寸。若不然,即便凉亭里只有他们二人,也说明不了什么。此刻父亲震怒,她心中害怕不已,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陈正安气得不知说什么好,这事若是他一人撞见也便罢了,偏偏女婿也看见了,他自觉脸上无光,指着婉如道:“你、你……你母亲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就教会了你如何不知羞耻,不顾男女之防,不听父母之命?!你……你枉费我对你的期望!枉费你嫡母对你的爱护!你这个……这个……孽障!”陈正安说的母亲指的是婉如的生母白姨娘,说来白姨娘也实在可悲,婉如每次出了事,白姨娘都要连带着被责骂。

    “女儿知错……女儿知错……求父亲宽恕!”婉如跪在地上连声哭求,林文轩见她哭的娇娇凄凄,心生不忍,也求道:“陈大人恕罪!此事原也不能全怪六小姐,晚生……晚生也有不当……”

    陈正安却冷哼一声:“你自然有错!她年幼无知,没怎么出过门,也没见过多少外男,一时迷惑也是有的,难不成你也年幼无知?林公子,我敬你文采出众,是个可造之材,有心想要提携,才允准你常来府里走动,与张育交好。怎知你却不知好歹,竟然私下与我女儿……”

    林文轩听到他说曾有心提携,心中一喜,又想到自己与陈六小姐的事被他当场撞破。陈婉如再是庶出,也是陈正安亲生血脉,此时他若拖延着不表态,怕是陈正安就此恼了自己,以后自己进了官场怕也会被他视为仇敌盯得死死的,还能再有半分好处不成?可想到陈婉如是庶出,他就心有不甘,凭他的能耐,将来若是在朝廷中立功加官,别说一个陈婉君,就是求娶出身更好的女子也不无可能。可眼下他若矢口否认,得罪了陈正安,又何来的将来?

    事已至此,林文轩只好强压怒气,提袍跪下,给陈正安叩头道:“晚生倾慕六小姐已久,自从元宵节有过一面之缘就念念不忘,后来又得幸与小姐一同品评诗词,更是爱慕不已。如今难得小姐也有意于晚生,还望大人成全!”

    陈正安听他这样一说,心中怒气稍歇,“即便如此,你也应当谨遵男女之防,既有心与她,便请了高堂来提亲,这样偷偷摸摸,岂不坏了我女儿名声!”

    林文轩只好道:“是晚生疏忽,想着小姐尚且年幼,怕大人不肯将小姐下嫁与我,又相思难耐,这才……还请大人不要苛责六小姐,有什么过错,晚生愿意一力承担!”

    这番话说的言辞恳切,莫说陈正安听着舒坦,就连婉如也倍感意外,惊喜交加,连连叩头直为林文轩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