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国公爷不见了
近三更的时候，有媳妇子带着丫头们分别到碧莲和芍药房门敲门：按着规矩，她们是不能和国公爷共宿一个晚上的。 这些人当然是不敢请国公爷半夜起身换房间，她们只是来请碧莲和芍药换房间的。 但是两间房里都只传来女子的声音：“国公爷不、不在、不在房里。”声音怎么听着都有那么一丝遗憾。 两个媳妇子回身对望，都以为对方那里有国公爷，便回身打算带着丫头们回去睡个好觉；可是走了没有两步，两个媳妇子都震惊至极的停下了脚步：对方怎么也要回去？！难道，国公爷也不在对方那里？ 那，国公爷去了哪里？！媳妇子和丫头们有些慌乱，急急碰头互相问了两句；确定两个人都没有找到国公爷之后，她们立时便想到了丁夫人。 她们不是不想找人，只是深更半夜的找人惊扰府中之人，她们是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权力的。 媳妇子们不敢直接去唤丁夫人，到了上房外，轻轻叩门唤双儿。 双儿披衣出来听完媳妇子们的话，脸上也闪过了惊色，急急忙忙进去报与丁夫人知道。 里屋，虽然烛火早已经熄了，不过丁夫人并没有睡着：她怎么也睡不着。每次她把一个女婢或是女子送到国公爷的床上，她都会一夜无眠。 她十分清楚的自己不得不如此为之，可是心底倒底是有些不对劲儿，说不上是伤心来：她应该早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伤心了吧？那滋味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搅得她一个晚上都睡不着。 听到传出脚步声，丁夫人并没有出声反而把睁着的眼睛闭上了，也把呼吸放沉放长，听上去便好似在沉睡一般。 双儿奔到屋里时，已经惊醒了外屋上夜的丫头文儿，她坐起来借着灯光已经认出是双儿：“双儿，什么事情。” 双儿只是一摆手，来不及细说便已经进到了里屋。她挑开丁夫人床帐时，文儿也跟了进来。 “夫人、夫人。”双儿唤丁夫人。 “嗯——？”丁夫人假装刚刚被唤醒的样子：“双、双儿？” “夫人，国公爷、国公爷不见了。”双儿声音的焦急清晰可见。 “你说什么？”丁夫人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长吸了一口气：“文儿，给我取衣来；双儿，你慢慢的说，不要太过着紧。” 双儿镇静了一下便把两个媳妇子的话重复了一遍：“夫人，现、现在如何是好？” 丁夫人已经在文儿的伺候下穿好了衣服，听完之后她反而没有了一丝惊惶：“最后伺候你们国公爷的丫头是不是桂芳？” 双儿点头：“是的。在国公爷去歇下去后，不是有人来报给夫人了嘛。” 丁夫人微微一笑：“那就没有什么了；”她伸了一个懒腰：“什么时辰了？” “三更了，夫人。”双儿有些不明所以：“我们国公爷……” 丁夫人轻轻拍了拍双儿的手：“你们国公爷当然还在我们府中，不在碧莲她们屋里，也算不是什么大事儿；”她的声音忽然多了一丝飘乎：“你们国公爷想到哪里过夜，是你们国公爷的事情，谁也做不得主。” 双儿好似有些明悟，文儿的眼底却闪过了一丝亮光，不过她掩饰的很好，身边的双儿并没有发觉到她的不同。 双儿知道不用去寻国公爷，可是屋外还有不少人呢；她再次开口：“那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让她们散了吧，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不是大晚上应该处置的。”她的话有些意犹未尽，只是双儿、文儿谁都不敢多嘴相询。 双儿领命低低的答应一声下去了，她要去打发媳妇子和丫头们各自回去歇着；而丁夫人把文儿留下来伺候宽衣：她还是要再睡下。 丁夫人现在更加睡不着了，虽然国公爷今天晚上没有让碧莲二人侍寝，但她们已经是国公爷的通房，侍寝是早晚的事情；而现在的事情是，国公爷的通房在没有经过她允许、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多出了一个来。 嗯，也不能说她完全不知道，她只是没有想到有人会生出如此大的胆子来。 明天早上，她是要黑脸好还是白脸好，还是先黑脸再白脸呢？丁夫人的脑筋里盘算着，在文儿的服侍下上了床。 文儿给丁夫人盖好了被子，便想要放下床帐来。 “文儿，你可有怪我让你们国公爷收了碧莲二人？”丁夫人的目光定定的落在文儿的脸上。 文儿完全没有想到丁夫人会这个时间问她这么一句话，她急忙屈膝垂下眼帘：“婢子没有，婢子不敢。” 丁夫人柔柔的、轻轻的道：“你是不敢，还是没有？” 文儿的身子一抖，她还是很清楚自家主子的手段，有些事情她做得时候也许没有怕，但是现在她怕了，很怕。 “婢子是没有，婢子也不敢。”文儿跪倒了地上。 丁夫人却伸出手轻轻的抚了抚文儿的头：“当初你们四个人，现如今只余下你一个，我是真不舍你再离开我啊。” 文儿闻言一时间有些太过吃惊，不自禁的抬头看了一眼丁夫人，正好迎上丁夫人有些微红的眼睛；她心头一震急忙低下了头，一时间心头也是百味杂陈，分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儿。 丁夫人长叹一声：“而且，文儿你看不明白吗？不是我愿意让碧莲二人上位，而是你们国公爷……；唉，我现在也是多多少少沾一点儿……” 文儿却不相信丁夫人所言，碧莲二人可是丁夫人买回来的。 丁夫人的声音再一次幽幽的传来：“我真是没有想到，现在又遇到了当年的事情；唉——！”她又一声长叹：“谁也不怨，只能怨我瞎了眼，看错了人啊。” 文儿听到这里终究信了三分：“不能怪夫人的；只是，她们能把夫人当成主子来看就好。”她还是不敢把话说得太深。 丁夫人微微轻叹：“当年的事情你不记得了？” 文儿心头又是一颤，想起了当年丁夫人的话：只要她有了身孕之后，便会先把那两个抬举成姨娘，然后也会她文儿和另外一个也抬举成姨娘——只要她们能齐心圈住国公爷的心，不要让宝姨娘几个太过得意便好。 可是现在，丁夫人并没有身孕，而碧莲二人却已经开脸了！文儿终于相信了丁夫人：没有想到这两个乡下来的丫头，胆子更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