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初入宫

    天刚蒙蒙亮，邓府内众人早已整装待发，准备伺候两位小姐进宫参加女史大选。

    被足数的邓玥气恼的咬着牙，看着正想母亲行礼的青歌，恨不能扑上去咬她两口，却碍于母亲的威势不敢妄动。邓夫人拉着青歌，絮絮叮嘱了许多，这才转头看向邓玥，却是淡淡交代了几句便罢。邓玥气恼已极，化作满腔怨恨，只有移开视线不再看青歌，才能不立刻发泄出来。

    邓瑨和邓璞两兄弟立在门外，等邓夫人交代完，便一路护送两人上了马车，一路往皇宫而去。

    两辆镶金挂玉的华贵马车一前一后走在青石大街上，清脆的银铃声回dàng)两侧，邓璞骑着一匹高大健壮的枣红马在前开路，邓瑨则骑了一匹温和柔顺的灰鬃马押后，两人表都沉静肃穆。邓璞是因为与青歌分离在即，一时有些舍不得，毕竟进了宫后，想再如之前那般亲近就很难了，头一次对异生出几分喜之意，难免依依不舍。而邓瑨则不知是想什么，自从离开锦州回到永州邓府后，便很少出现在人前，也不似以前那样温和可亲。

    再转两个街角，便能看到皇宫了。正在这时，大路一侧的小巷中，却突然冲出一辆灰扑扑的小马车来，夹杂着车夫的吆喝和女子的尖叫，冲入了邓府的车队中。虽然邓府的护卫很快围拢过来控制住了发狂的马儿，但前面邓玥所乘的马车依旧被蹭了一下，歪向一旁，车轮卡在了一条裂缝中。

    灰旧小马车的车夫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脸都白了，忙跳下车伏在地上不住求饶。车里的人受了惊吓，好一会儿才掀开帘子下车赔罪，却是一名年轻小姐并她的丫鬟，也是要入宫参加女史大选的。

    邓玥本来心就不好，被丫鬟婆子扶下马车后，气势汹汹的上前来，一脚将伏在地上的车夫踹倒，犹自不解气扬手便是一巴掌扇向那小姐。亏得那小姐的丫鬟忠心，忙冲上前代自家小姐挨了这一下。邓玥见打到的只是个丫鬟，哪里肯罢休，还待再打那小姐时，却被邓璞和邓瑨制止。

    “你们拦我做什么这不知死活冲撞了我车架的jiàn)婢，莫非我堂堂安乐侯府嫡出大小姐还教训不得了？”

    “玥儿，这是在大街上，你当注意些才是。何况我看这位小姐也受了不小惊吓，出此意外也并非她所愿。”邓瑨很尽职的以兄长的口吻劝了几句，邓玥虽然一脸不屑，却也不得不顾虑自己的形象。

    “这位小姐，是锦州来的吗？”一旁的邓璞突然开口，目光却不时瞟向后一辆马车旁被人护在中间的青歌。事发后第一时间，邓璞便赶到了青歌边，他会阻拦邓玥也是因为青歌的嘱托。

    那小姐吃了一惊，抬起头睁着一双含泪的大眼，小嘴微张道：“公子你，你怎么知道？”

    邓璞一笑，旁边邓瑨突然轻“咦”一声，道：“你，是锦州吴家的小姐？”

    吴宝儿这才注意到邓瑨，掩口轻呼一声，惊喜脱口道：“邓大公子，没想到竟然会遇到您真是太好了”

    这话却有些不当了，连邓璞都皱起了眉，转头看向青歌。

    “宝儿，许久不见了。”青歌冲邓璞浅浅一笑以示感谢，上前两步打招呼，缓和了现场的气氛。吴宝儿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失礼了，见青歌出来解围自是高兴，忙上前打招呼，简单叙了叙旧。刚才一撞之下，吴宝儿的车不如邓府的结实，暂时不能动了，青歌便邀她同乘前往，吴宝儿自然没有不应的。

    要继续出发时，又出了点儿小状况，邓玥嫌弃自己的马车被蹭坏，坚决不肯再乘，青歌只好与之换了车。邓玥对青歌和吴宝儿两人一通冷嘲讽后，总算上了车。这么一耽搁，天都大亮了，幸亏起得早，还赶得及在辰时之前办理好一应手续。

    邓瑨和邓璞将三女送到月华门，再往前就属于男士止步的区域了。在女史大选期间，整个重华都处于半封闭状态，任何男子不得入内，包括皇帝陛下在内。大康风气虽然较为开明，在女史大选这件事上还是相当严肃较真的，毕竟关系了数百少女的清白闺誉。不过男子不得入内，女子可以出来啊，若是家人亲友相会，在合法合理范围内，自然也会有安排，只是手续稍微麻烦了一点儿。

    “大哥，二哥，那我们就进去了，你们快回去吧。”青歌笑着与邓瑨邓璞道别，吴宝儿则有些紧张的揪着她一只衣袖站在后半步的地方。邓玥和邓璞打了声招呼，带着两名贴婢女已经进了月华门，头也不回的朝里走去。其中一名婢女回头朝这边看了看，目光与邓瑨碰了一下，便快步跟了上去。

    邓璞又交待了青歌几句，让她不要怕，如果有事就让丫鬟传信出来，不要让人欺负了去等等一些话。邓瑨一言不发，目光不时瞟向月华门内邓玥三人离去的方向，眼中绪晦暗不明。因为他垂着眼眸，其他人也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青歌和吴宝儿才告别邓家两兄弟，相携走进月华门。

    “青歌，邓二公子对你真好，比对他亲jiejie还好，你真幸运。”吴宝儿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外目送的那两兄弟，一脸艳慕的对青歌说着话，心里却忍不住想：半年前，她分明还是那般拘谨小心无依无靠，可现在呢，竟得到安乐侯府的接纳，有那么出色的男子关心牵挂，过得舒服滋润，整个人也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完全是一个名门闺秀的样子了。为何，为何她这样一个乡下小丫头能过得如此好，而自己作为锦州望族吴家的宝贝女儿，反而要受那么多委屈折磨？不公平这一点儿也不公平

    青歌侧头谦和一笑，没有答吴宝儿的话，转而与带路的小宫女攀谈起来。她能感觉到吴宝儿心里的不平，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可不好接话，怎么说怎么错。不论如何，当初在锦州毕竟有过那么一段分，希望她能尽快自己调节好心绪吧。

    吴宝儿神色复杂的看着青歌的背影，只觉得她刚才的笑容很是刺眼，就好像是一种挑衅嘲讽一般。依着她原本的子，那是立刻就要反击几句回去的，不过这半年她也经历了一些事，脾气磨去了不少，是以目前还能保持沉默，心里却忍不住冒出更多灰暗的念头来。

    从月华门到青歌分配到的住处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算是相对外围的位置。

    一名候选人所居位置，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其份地位，因为重华越靠里越接近皇宫内苑，越方便宫中各位娘娘召见，所以世越好的候选人住得越往里。比如邓玥，就住在最靠里的院子里，因为她是安乐侯府的嫡出大小姐。青歌只是安乐侯府的义女，自然不能和邓玥比较。青歌和吴宝儿到是住的比较靠近，甚至青歌分配到的住所比吴宝儿这样正儿八经地方贵家小姐住的还稍微靠里一点。

    吴宝儿先到了住的地方，勉强对青歌笑了笑，却是掩饰不住的嫉恨。青歌目送她进了房间，跟着名叫幸儿的小宫女继续朝前，片刻后便也到了住处。

    “夏小姐，房间已经清理过了，被褥帘帐都是新的，若您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对奴婢或其他宫女说，也可以直接对冬嬷嬷提出。冬嬷嬷是负责这一个院子的管事嬷嬷，看起来有些严肃，但人很好呢。”幸儿帮着青歌和梅蕊收拾行李，一边叽叽喳喳的介绍着。

    这个年仅十岁的小宫女显然进宫还不久，天真活泼的子还没有被磨灭掉。这么一会儿，她已经和青歌熟悉了起来，话也越来越多，却并不让人反感。听着她说说笑笑的，青歌心底刚才因吴宝儿而起的几分黯然也很快过去。恰好梅蕊也是个活泼的子，三个人很快笑成一片，直到另一名小宫女来叫人到大厅集合。

    这次入住重华参加女史大选的女子共有两百四十三人，按片区划分为二十一个队，每一队大概都是十一二人，分住在两个或三个院子中，由一名宫中资深嬷嬷统一管理。青歌所在的院子住了五人，与吴宝儿所在的院子恰好为一队，正是幸儿提起过的冬嬷嬷主事。

    青歌是其所在这个院中最后一个到达的，因为出门前她特意重新整理了发型，用刘海遮住眉眼，换上一颜色较暗得襦裙，使自己整个人看上去很不显眼。幸儿和梅蕊对此很不满，奈何夏小姐自个儿非要如此装扮，只能郁郁的跟来。

    冬嬷嬷见人到齐，将宫中规矩细细讲了一遍，然后例行的勉励赞许一番。连同冬嬷嬷在内，负责这两个院子的所有嬷嬷、丫鬟们态度都很好，对姑娘们恭敬得紧，到叫一直以为宫里人很可怕的青歌有些意外。

    参加女史大选的女子极少有贫寒的，且一旦选上便算有了官家份。分在这里的姑娘小姐虽说世并不如何尊贵，但运气好说不定就会成为某显赫世家的媳妇，再不济也至少能嫁进一方权贵家中，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呢。到时候想巴结可不容易了。

    半个时辰后，聚会结束，这一队的十二名少女没有急着回去，都聚在厅中攀谈闲聊。初入宫廷，这些姑娘小姐心中难免有些紧张，与人交谈既可以放松心，还能多了解了解接下来的对手，何乐而不为？青歌虽然不紧张，对其他人的况也没太大兴趣，不过也不想太过特立独行，是以也乖乖留在了大厅里，若有人主动交谈便乖巧的回应几句，尽量不出风头也不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