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 午后红茶 六六 最不浪漫的生日夜
莫北关好了车门，又摇下车窗，说：“杨筱光，我很高兴方竹能让我认识你。” 杨筱光呐呐无言。 莫北说：“你进去吧！” 杨筱光转个，准备走进医院。她听到莫北在她后发动了车子，车子开走了，她怅怅地回头，什么都看不到。 再转头，医院的小径上，路灯零落，有两三架出了故障，灭着，所以光也不够亮。她小心一步一步往前走，就怕走错，可是又想快步跑过这段黑，但手里提着东西，是负重。 杨筱光觉得自己是被迫的，硬着头皮这样走过这条长路。 太平盛世唯一的苦难是自己不肯顺遂的心。或许是少经苦难，才会令到自己彷徨。 杨筱光前所未有地觉得烦躁和艰难。 回到病房，杨妈靠在杨爸头打盹。杨筱光推醒杨妈，一起喂杨爸喝了汤。杨妈从杨爸病房的头柜下拿了一只盒子出来，打开。 “凯司令的油蛋糕你是最喜欢的，小时候吵了吃，那时候条件一般，现在好了，你吃个饱。” 杨筱光摁个猪鼻子脸，笑嘻嘻：“我老早发誓，有一天发达了就专门买两个凯司令的油蛋糕，吃一个扔一个。” 杨妈打一下她的手：“你从小就是口花花！” “老妈也学香港佬！” 一家人就笑了起来。 杨筱光没什么胃口，捧着蛋糕吃了两口。本来甜腻的油到了嘴里，变得淡了。 “你都二十六了。” 杨爸在叹息，她也跟着叹了一声。 小时候高高兴兴过生，大了却一年愁过一年。. 杨妈说：“吃好了你回家去。我陪老头。” “还是我来吧！” “礼拜六你来，又要上班又要跑医院的，你也病了。不是苦了我？” 杨爸也说：“回去吧！一年一次生，回家看看碟。顺便给我去淘宝买的全集回来，回家养病也有盼头。” 杨筱光莞尔：“好呀！” 可又想，真是生什么不能生病，好好的一个生，一家三口在病房里过。味道总是感伤地。 她想到了潘以伦的mama和jiejie，有点累。 回到家里，一室黑暗。杨筱光踢了鞋子就仰面倒在上，周围的环境安静极了，她能听见自己地心跳跟着墙上的挂钟一点一滴走。 手机响起来，潘以伦先说：“生快乐！” 杨筱光闷声闷气：“老了一岁了。” “明天五进三，现场直播你会看吧？” “现在打开报纸和论坛都是你们地消息，简直席卷了这个城市。” “这是一份工作。” “正太，你还在念夜校吧？” “明年可以毕业了。” “届时正经寻份好工作？” “我签了七年。” 是啊！七年。 她明白他的非得已。 “杨筱光。我知道我们的障碍是什么。” “正太，我知道的。” 她的确是知道地，而且在且犹豫且前进。“你要什么生礼物？” 杨筱光想了想。又想了想：“只要你赢。” “你知道，我会赢的。”他顿了一顿。又说。“杨筱光，恋没有那么复杂。我只要确定。我喜欢你，其他我都不在乎了。” “我也想。”她想，对的时机遇到错误的人，还是错误的时机遇到对的人？她的恋，未到甜蜜，已经被凡人琐事打了个七折八扣。真真令人气馁。 潘以伦在电话的那头打了一个喷嚏，杨筱光悚然一惊，她立刻起跑到窗前，掀起了窗帘。 年轻的男子，站在月光之下，英俊地面孔，有一种细腻的光华。她仔细看他，眉宇之间，藏着拙。明明人是到了，却不亮相。 杨筱光忽然心疼。 “你等等，我肚子饿，咱们去吃饭。” 她说着就冲出了门，他站在那头等着她过来，还歪着头看她，她的长发散而且乱，他看得笑了。 “你从来不太顾忌形象，瞧，真像稻草人！” 他低了头吻她，气息干燥而温暖。她贪恋他地貌，还有他的吻。所有全部，因此抛在脑后。 她怎么就从来拒绝不了他？ “吃什么？”他问。 于是他们去了杨家附近地火锅店，这里做夜宵生意，所以人气仍是很盛。 潘以伦拉高了茄克地领子，头发也没有修过边幅，一时也无人能认出他。他们找了边边角角的位子。 很夜了，人都是微醺地，缠绵的睡意削减白天的烦恼。 杨筱光叫了很多丸，贡丸、鱼丸、虾丸，个个都是圆满的样子。杨筱光还觉得不够，又要了现下时兴的虾滑、鱼滑。她手忙脚乱要统统倒进火锅，潘以伦适时阻止，用调羹将虾滑鱼滑舀出完整的形状。几下起伏，也圆满了。 “正太，你很会做家务。” “相对你而言。”“我的确是宝宝选手。” 气蒸腾，什么都熟了，潘以伦一样一样捞起，一样一样放到她碗里。杨筱光饿得狠了，先狼吞虎咽秋风扫落叶，可突然发现潘以伦坐在一边几乎动也没有动过筷子。 他的表是模糊的，从兜里拿出一张报纸，递给她。 杨筱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狐疑地抬起头。“这是梅姐和电视台为我准备的绯闻对象。” 他的手指着娱乐版最醒目的标题。 “旅美天才钢琴少女载誉归来，音乐厅献演两场致谢国内观众” 杨筱光的吃的猛了，堵住了胃，一抽一抽的，头开始犯晕。她还是能看清楚字里行间透出来的基本资料。 女孩的名字叫“杜月月”。杨筱光皱眉。 “难道想让你和她去演？” 潘以伦的声音很轻，也很清晰。 “她是我以前谈过的女朋友。” 火锅里的水沸腾到了顶点，“咕嘟咕嘟”的气把空气都煮沸了。 杨筱光转过看着他。 “正太，我们的阻力似乎已经不只是外部的一些东西，你不觉得，你我的内心，远没有准备好给这场感一个交代吗？” 潘以伦看着她，说：“没有准备好的那个是我，仓促上阵的那个也是我。杨筱光，对不起，可是，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