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贴身丫鬟
苏尹又在家里闷闷的呆了几天，她发现苏府确实并没有因为苏锦的“出嫁”而大肆的铺张，一切都还像往常一样，听苏诚说，府里下了严令不准提及此事，因此下人们对此事讳莫如深，只有大夫人那边忙忙碌碌的，想是在准备出嫁女儿的用度。 苏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本还对这个jiejie有些同情，但想着前天傍晚，用过晚膳和春姨陪着娘出来散步时，正好遇着三姐、四姐和一众丫鬟。她们并没有向娘行礼，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个头，别过脸又说说笑笑的走开了，一副高姿态的模样。苏尹先前仅存的一点同情立马就烟消云散了。没准其他人家的女儿挤破头都没有挤进去，四姐还算个幸运的呢，她自嘲的笑笑，这个节骨眼，还泛滥什么同情心。 苏尹心里盘算着，苏玉成最近忙活三姐、四姐的事情，肯定无暇顾及其他，何不趁现在让苏诚去找姓苏的，就说……三姐、四姐的事情是府里的大事，娘和她虽住在偏院，没有来往，但现在仍算是府里的一份子，恐让男方那里知道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娘这么多年也已看破红尘，不再留念苏府，想带着她一同离开。这样说必定正中苏玉成下怀，也可以让苏诚再一次博得苏玉成的一分信任，可谓一箭双雕。想到这里苏尹便去找娘商量，娘欣然同意，苏尹便让春姨找来苏诚。 苏尹将想法告诉苏诚，这么多年的姐弟，苏诚当然知道苏尹的用意，微微皱起眉头也不搭话。苏尹知他心里不愿如此拍苏玉成马屁，便晓之以理，最后让她一句“以大局为重”说服了。苏尹同苏诚又商量了细节，嘱咐他借机问苏玉成要些用度和银两，想到自己还没有贴身的丫鬟，行事诸多不便，于是又叮嘱要一个丫鬟，就说面子上要做好看些，免得以后被别人知道了落下话柄。 让苏尹没想到的是，苏玉成比她想象的还要着急，第二天一早就派人送来了一切用度，比她预期的要多很多，包括一个叫小草的丫鬟，看上去比苏尹略大些，怯生生的，听名字就知道以前的主人并不喜欢她。据说是年前才被卖进苏府的，因长得还算可以，本是给了苏云的，但是因为摔碎了六小姐最喜欢的花瓶，不得主子喜欢，因此被逐到了下面当粗使丫鬟。看来，苏玉成真的有些迫不及待想她们走了，一点也没有顾及多年来的夫妻之情，这倒是正和了苏尹心意。 苏尹与大家商定，下月初就离开苏府，之前苏诚抽空先去莲城那边安排一下。娘泪光涟涟，止不住高兴的点头，看来也是一天都不想呆了。马上就要离开这里，苏尹心里也很是激动，只是有些舍不得“好再来”和“满庭芳”，就像她亲手带大的孩子般，是她的心头rou。不过，现在两边都走上正轨，又有苏诚的打理，也让她放心。 想了想，苏尹又叮嘱苏诚千万不能让苏玉成知道酒楼的事情，这或许是他日后独立所用得着的小金库，也可以作为一个在官家和市井中打探消息的地方。再说，光是这个满庭芳，就够让苏玉成怀疑的了。苏诚会意的点头笑笑，苏尹颇感欣慰的笑了，这小子真是越来越用不着她担心了。 下午眼看就要过去，天边飞起绯色的霞光，裹着墨色的云层，幻化出各种天马行空的图像。近处的景物也被镀上了淡淡的光晕，似泛起若有若无的流光。苏尹不由看得出神，微微扬起的脖颈勾勒出柔和而优美的曲线。那些往昔如沉在杯底的茶沫，被怀旧的心情微微搅扰，便浮上心面，带着悠悠的陈年香。 小草将晚膳端进来，看到便是这样的画面——优美而柔和，似和画面浑然而天成，微微一愣神，眼中闪过一丝明亮，随即又恢复了常态，不着痕迹的张罗起来。 苏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想着就要离开了，突然今晚想去“满庭芳”看看，算是道别。最近并无什么异常，韩启又将抱得美人归，估计早把南山寺上的事情给忘了，正是机会出门，不由得心情轻快起来。见小草在一旁忙活，这丫头来了以后倒是一直尽心尽力。 “小草，和我一起吃吧……” 小草一愣，吃惊得看着苏尹，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倒是在苏尹的意料之中。苏尹心下计较，得用点手段好好将她收服，不然以后身边连个贴心人都没有，做什么都不方便。看她吃惊的样子，苏尹在心里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我不是傻子。”得来一剂猛药。 “小草知道……”说完赶紧低下头，苏尹翻了个白眼，估计对方此刻心里正想着五小姐果然是傻的吧。 “你听府里的人都说五小姐从小痴傻是吧？那怎知别人说的一定就对呢” 苏尹一边说，一边轻轻地将有些滑落的长发挽起，固定在脑后，动作极尽优雅，然后冲她眨眨眼睛甜甜一笑。 见小草看得目瞪口呆的样子，苏尹继续循循善诱…… “富贵之家虽锦衣玉食，但也有它的不堪和许多秘密。虽作为小姐，但也需小心谨慎，甚至步步为营……现在你可能不能理解，以后你自然会懂的。” 苏尹看了一眼小草，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继续说道：“不久，我们便会离开苏府，这对你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若忠心对我，我自会对你好。在苏尹的眼中，这个家里没有下人，只有家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小草怔怔地看向苏尹，有惊讶，有感激，还有些苏尹也看不懂的东西……苏尹心想不急，日后她就会明白的。 苏尹见她模样甜美，只是长期做粗活，疏于打扮整理，细看倒是有些颜色，心里不觉有些喜欢。 “既然重新跟了我，以后就不要叫小草了。恩……可有自己的名字？” “奴婢一直都叫小草……” 苏尹见她神色黯然，声如蚊蝇，定是触及了心中的伤心事，不忍再细问。转头看了看窗外白天雨后初晴的样子，夏风送来阵阵雨后泥土的芬芳，清爽宜人，于是说道：“深居俯中隅，雨过夏犹清。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你就叫晚晴吧，好不好？” 晚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谢谢五小姐！奴婢以后一定尽力侍奉五小姐！” 苏尹听着这个“五小姐”，怎么听怎么像“舞小姐”，赶紧扶起她，“以后就叫我小姐好了，也不要称自己奴婢了，我不是刚给你取了好听的名字么，晚晴……呵呵。” 苏尹见她怔怔地望着自己，仍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莞尔一笑，伸手拉起她一起去堂屋，起先她还很畏缩，说什么都不肯到桌上吃饭。后来春姨过来拉她，告诉晚晴她原本也只是夫人的丫鬟，但院子里的规矩就是大家一起吃，如若她再推辞就是把大家当外人了。晚晴只得上桌来，但动作拘谨，表情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苏尹在旁不时冲她微微一笑，以示鼓励。 晚饭后回到屋里，苏尹找出一套墨绿色男式夏季常服，又拿了一套灰色的，都只是普通款式。 “晚晴，你也换上，我们要出门去。” 晚晴又惊得说不出话来，苏尹转过身拍拍她的肩膀。 “不用担心，我以前经常这样。”不过都是在白天而已，苏尹在心里补了一句。当然不能一下子让她知道那么多，不然肯定吃不消。晚晴果然瞪大了眼，长大了嘴。 “我说过，每个府里都有秘密，每个人也有自己的秘密。这是我的小秘密，现在要与晚晴分享，不知道晚晴可愿意？”苏尹微笑着盯着晚晴。 晚晴只微微愣了愣，随即拿起梳子过来为苏尹梳起长发，动作快而娴熟，倒是让她意想不到，心想小丫头手艺倒是不错，以后不用她自己折腾了。晚晴自己也很快就收拾妥当，站在一旁不说话等着。 “恩……真是个俊俏的小书童。走吧，晚晴，让爷带你去见见世面。记住，我现在是少爷。” 苏尹说罢，冲晚晴眨眨眼，拉起她往院子的偏门走去…… 夜，降临，掩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潜伏在尘世，而它的背面，却是在夜色中华丽登场的各色表演，有一种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低调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