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贾母寿辰
贾母寿辰，里外全是凤姐一手cao办，凤姐主动出资五十两，贾母一高兴，就交与凤姐去置办酒戏。凤姐知道贾母年纪大了，喜欢热闹。就在内院中打了家常小巧戏台，定了金陵一班有名的小戏。在院子里安排了好几席家宴酒席。众人年前就听说贾母今年七十大寿，再又有元妃入凤藻宫一说，自是一呼百应，朝中重臣也纷纷带着家眷前来道贺。 来道贺的人里自然也少不了贾府的新任女婿——北静王。 贾府大门口贾炬忙着迎客，一边琏哥儿也忙着接过礼物将人给迎了进去。后边凤姐先将上等可吃的东西，稀奇些的果品装了十六大捧盒，让贾蓉带领下任等先给贾母送去，向贾蓉嘱咐道：“你留神老祖宗喜欢哪些，一会儿叫人来告诉我，我便再叫些人给送去，其余的就送给前面几桌官员女眷，别忘了挑些好的再给北静王那边送点，机灵点知道吗？” 贾蓉一边应道一边恭恭敬敬端着盒子走了，凤姐与人招呼间往前厅瞧瞧一早就来的北静王夫妇两人，着实有些头大，这段日子真是什么事情都凑到一块来了，本来这夫妻两人来就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可那曾经差一点就成了现今北静王妃的人也要来，她都不知道要如何招架了。 昨天老祖宗就把她叫去，气定神闲的通知她甄家那边已经把林meimei带回来了，让她把今天的家宴安排好。这不是难为她嘛，这两队人不论安排在哪里，只要今天一照面那就免不了一阵尴尬。 话虽是这样说，迎春自嫁过去以后还不曾归家省亲，如今凤姐看她容光焕发，一个女人的魅力处处可见，想来夫妻生活也是极好的，她本来还担心迎春嫁过去会受到冷过，现在她也真放心了。 到晚间，人也差不多来齐了凤姐便吩咐蓉哥儿准备开宴。贾母端坐在最前面一桌的正中间位置，左手边便是贾炬王夫人等儿媳一辈儿，右手边便是老北静带着的北静王府的一边，自贾府与北静王府联姻之后，这两家的关系便不言而喻了。再右边一桌是天翼将军府为首的一桌大小官员，林立自失了meimei便不大参见宴会之类的活动，今儿也是因为贾府的人通知他说黛玉的事，因想着meimei回来，这才带着关月早早就来了，只是先下他都没有见到人。 左边一桌便是贾府内家一应兄弟姐妹，这里面除了惜春、探春之外排头就是薛宝钗和史湘云。当然，林黛玉的事情他们这些小辈儿自然不知道，史湘云也是自从大脑北静王的婚礼后就一直被关在史家闭门思过，除了婚礼后的第一天他还有些肝肠寸断外，第二天得知北静王娶了迎春后，剩下的日子便一个人在一边偷着乐了，至今他也正如外界传的那样以为黛玉一直养病在家。大婚当时贾母原先还计划着告诉湘云的事情，在见到他这么安分，又担心真告诉他黛玉失踪，这小子绝对会乱来的情况下倒也乐得不说了。这日湘云也是听说贾母生辰，估摸着有可能会见到黛玉才百般央求史太君让他来的。 一开席，贾母就端着酒杯站起来道：“你们大家都不要拘谨，小辈们该吃的吃该玩的玩，今日只是我一个老婆子的生辰，安排的也只是家宴，图个开心吧！” 众人也都一一举杯庆贺，湘云那一桌的兄弟姊妹们也更加肆无忌惮的玩起来行酒令来。贾母看着高兴，不时同旁边的老北静说上两句，看着老北静身边的北静王赞上两句，到了迎春出奇的什么也没说。 别桌有说有笑，贾母这桌未免有些冷清，可好歹也有凤姐撑着，席上几句戏语就把气氛抬起来了，贾母难得高兴骂着凤姐喝上几杯可眼神总瞧着大门外，眼尖的凤姐自然知道是老人家惦记着外孙女，她一早就叫贾芸在外面偷偷候着，只要一看到甄家的人就立马通知她。 这厢众人吃着喝着谑笑科诨，那厢贾芸就瞧着一辆极其拉风的马车往贾府这边来了，贾芸猜想着可能是甄家的人，立马就让身边人进去报信了。 马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小诺，贾芸心想是了，本以为下来的会是林姑娘却见着第二个下来的是晴雯，贾芸吃惊下还以为是宝二爷和林姑娘一块回了，正想再打发人去通知凤姐，就看见晴雯从车上扶下来一个青衣的女子，仔细一瞧魂立刻就没了，睁着既惊艳又好奇的眼神一直巴巴的望着。 “你可是林大姑娘？”贾芸端着小诺递来的礼盒上前就瞅着黛玉问，仿佛是故意做给黛玉给似的不停上下打量着。 而贾芸却是没有见到对面女子的任何反应，原来是晴雯眼疾手快挡住了贾芸放肆的视线道：“是林姑娘，你还不快滚到前面去带路？” “晴雯姑娘别生气。”贾芸笑着凑上去问：“你怎么来了？难不成宝二爷也来了？” “二爷没回来，我是甄少给叫来伺候林姑娘的，你不带着，难道还要我们干站在门外不成？” “诶诶诶，我这就带你们进去。” 等黛玉同晴雯他们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家宴正热闹着，自然没有什么人注意道黛玉一行人。凤姐方才正巧听到贾芸派人来的传话，此刻看向黛玉不觉也同贾芸一般有些吃惊，皱着眉看向贾芸，待见到贾芸肯定的点点头后这才凑到贾母耳边道：“老祖宗，你看谁来了？” 贾母往前面一看，只见一个晴雯旁边正站着一个青衣女子，身段看起来极好，不像别的姑娘穿金戴银，只头上一根玉簪子斜插着，满头青丝在面前随性舞着。让人感到惊艳而奇怪的是，那姑娘左脸上部正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而露在外面的右半边眼角却被勾勒的魅惑细长，整个小巧的脸庞看起来居然显得有些异域风情。明明是一朵无暇的青莲却像是被染上了最浓烈的色彩，纯净的妖娆。她腰间挂着一对玉制的铃铛正叮叮作响，而这响声也正好干脆的传到了宴席中众人的耳朵里。 “玉丫头？” 贾母站起来对着对面喊了一声，而这一声也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众人纷纷将视线转向门口。尤其在听到贾母这一生叫喊时，水溶，林立，湘云，宝钗都欣喜的望向那里。 坐在北静王身边的迎春自然也是被惊动了，当望着对面那人极熟悉的媚眼时，她放在桌下的手不禁拽紧了裙角。 林黛玉，你终于还是回来了吗？ 你是回来拆穿我的？还是来报复我的？ 迎春感觉此刻就像是被灌满的桶，桶上溢满的水若是再来一丝风动，就会从心口全部溢出。北静王水溶，她的丈夫，她不顾一切换来的丈夫，为什么要在她感觉自己还是在他心中占有一丝位置的时候，林黛玉就回来了？林黛玉，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几乎是即刻，迎春身边的北静王就站了起来，他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那人，他本以为他再也见不到的人。他现在就想立刻上前把她抱在怀里，可他刚想离席，就感到自己的衣角被扯住了，北静低头，看见迎春正低着头扯住他，柔弱的身体居然在轻微的颤抖。 几乎在刹那他才反应过来，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他到底是在干什么？ 干什么？他当着他妻子的面满心欢喜的去找另外一个女人？他到底是有多混账啊！！！！ 看着这个泫然欲泣的女人，北静就这样停下，他忍不下心，他也没有立场。再度看向那个淡然而然的站在众人面前的姑娘，再有万语千言也不得不化为一声叹息，坐下然后探出手去抓住迎春的手，无声的安慰着旁边这个惶恐的女人。 站在大门口，不断有晚风从身后吹来，她的发丝被吹起不断遮挡住眼前的视线，她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从发丝间众人的小动作，北静那一连串的动作包括他突然激动却又归为沉寂的表情，她全部都一丝不落的笑纳了。 看着贾母右手边的那对夫妻，她摇头嘲讽一般的笑了，没有一丝怨言或是痛恨，她笑得云淡风轻，对着不远处的哥哥嫂嫂点头示意他们安心，便堪堪的移动莲步走向对她走来的湘云。 迎春，往昔种种，亦如屋上青烟，之于她全都随风散了。之于你又是否如同墙角淤泥，郁结在心底，时间久了，就堵了心呢？ “小玉儿，你可来了，又迟到，该罚！！”湘云一如往日般同她说笑，刚坐下就斟了一杯酒送到她面前。 黛玉也没推脱，笑着一口喝下。于此同时，一边的宝钗倒是开口了：“湘云，你也别注意点，林meimei的身子向来不好，这次又不知糟了多少罪，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罚她喝酒？” “呀！！小玉儿，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好，我怎么忘了你还病着？” 湘云急得手忙脚乱，情急之下也没注意，袖子一带就把桌上的酒盏掀了，泼了湘云自己一身的酒。 “病着？“黛玉听湘云这么一说，悄悄转头问向一旁的宝钗：“怎么回事？湘云怎么说我病着？” “你是不知道。”宝钗偷偷瞧了眼正忙活着扶酒盏的湘云，对黛玉道：“那天大婚上湘云去闹了一次，之后就被她祖母关在家里到现在才给放出来，她只当你现在还病着。” 而另一边惜春似乎是听到了宝钗和黛玉的谈话，也偷偷问道“你这段时间可还好？我们都没有你的消息，哪知道你今天就突然出现了，你被谁找到的？怎么晴雯也跟着来了？” “你这么多问题我要怎么和你说？等待会儿咱么得空好好聚聚，那时候我再一个个好好回答你。”黛玉戳了戳好奇的惜春，再看了看一旁左右不是的湘云不禁笑道：“怎么还是这个性子，这么马虎？我休息了这么长时间，病也好的七七八八，就这么一小杯酒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小命，倒是你，应该好好照看好自己，还不快去把这身衣服换了？” 湘云珊珊的挠挠头，便带着翠缕去后面换衣服了。黛玉同宝钗他们好长时间不见，彼此谈笑倒是发现这些姊妹都没什么变化，指出了一直呆在对面的探春，都不曾过来同黛玉问上一两句，神色还有些紧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玉丫头，还不快过来给奶奶看看？”不一会儿贾母就冲着黛玉他们一桌唤黛玉过去。 “外祖母。” 凤姐适时在贾母旁边添了一张座位，小诺不知道又混迹到哪里去了，黛玉只得带着晴雯坐到了贾母身边。贾母先前就听甄少派人来说起黛玉的事情，如今看着黛玉脸上的面具，不禁心疼的摸了摸黛玉的头发道：“好孩子，这些日子苦了你啊，可觉得委屈，外祖母给你做主？” 不远处的迎春正好听到贾母的话，抓着北静的手不禁又是一抖，北静只道迎春患得患失，忙轻抚着迎春的手安慰着，只是北静面上仍旧一直盯着黛玉敲瞧。 “不委屈，自从哥哥把我送到甄少那里后，我就过的很好，病情也大有起色，黛玉现在觉得我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黛玉一番话是说给贾母和林立听得，林立虽然不知道黛玉为什么说是自己把她送到甄府去的，可他看黛玉很好的样子，也是放心了。而北静听了高兴之余却是低垂了目光，满嘴苦笑。再比之北静的妻子迎春，她本来以为黛玉可能会让贾母为她主持公道，却没想到听到了黛玉不咸不淡这样一番话。 “过的好就行了，我也要多些甄少啊。”贾母望向黛玉身后站着的丫头，却是晴雯，奇道：“怎么是你这丫头，你不是跟着宝玉走了吗？怎么跟着玉丫头？” 晴雯上前道：“二爷当初带我在外历练，碰上了甄少就直接把我留在甄少身边了，二爷说他一个人在外带着我个小丫头不方便。” “这么说宝玉是一个人在外面了？这怎么行，他身边怎么能没人伺候呢？”说话的人是王夫人，此时她也是心急，不禁有些哭腔。 贾炬见自己的夫人在一边这般模样，不禁斥道：“好了！！他那么大一个人了，是在外历练，又不是出去远游，少爷身段放下对他也有好处。” “可是······”王夫人还想再说，可她看向平时最疼爱宝玉的老祖宗此时都是笑着点头，她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是还是抹这泪心疼。 晴雯又道：“老祖宗，今日是您的寿辰，甄少理应是要来了，可他临时有要事实在不能来，就让我先把林姑娘给送来，甄少说他改日一定登门致歉。” “不碍事不碍事，我还得向他道谢呢，怎么好意思让他亲自登门向我这老婆子道歉呢？” 众人又是一番客套吃笑，一顿饭就这样结束了，席间湘云回来又拉了黛玉回去吃酒，可惜黛玉只能摇摇看着对面的哥哥嫂嫂却不能上前打声招呼。吃完饭就该点戏了，贾母是寿星理应她先点，贾母便趁着高兴点了一折《西游记》，台上即刻依依呀呀的开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