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谁是贼
林初荷脑子里懵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是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以至于现在掉进这个光怪陆离的局面之中。然而不容她细想,谭氏手中的终极杀人武器——烧火棍,已经直直落了下来,在她肩头“砰”地砸出一声闷响,随即便是钻心地一阵疼。 好你个死凶婆子,来真的是吧?林初荷立即咬了咬牙,朝旁边跳开半步,捂住肩膀大声道:“娘,是不是我做错啥事了,你为啥打我?” “你还有脸问我?这东西到底是打哪儿来的!”谭氏眼睛瞪得好似牛铃,将桌上那块黄狐狸皮拿起来,狠狠丢在她身上,“老包家给的那两样耳环簪子,我明明搁在房里,偏就哪哪儿都找不着,你姐说是你拿的我还不信,结果立时从你床底下翻出了这玩意。嚯,我老简家真是祖坟上冒青烟啊,有了你这么个阔绰的主儿,这一大家子人,就连你爹还没穿过皮毛的东西呐!咱没那个命,咱也不羡慕,吃糠咽菜的咱认了!啧啧啧,一整块的狐狸皮哟,难不成是它自己长了脚,跑到你床底下去的?你手贱,我叫你手贱!” 话音未落,那棒子又像雨点一样砸了下来。 “娘,你干啥呀!”简吉祥见状,连忙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扔,赶过来一把将林初荷拉到自己背后,又急又气道,“你纵是要问她话,总得让她有机会说才行啊。这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打,她肚子里就算有再多话,那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呀!” 谭氏生怕伤到自己的儿子,见他在面前死死地挡住了,只得暂且罢了手,指着简吉祥的脸大声嚎道:“二小子,这媳妇还不是你的呢,你就护上了?我看你往后也就是个怕老婆的命!没用的东西,你给我滚开点!这死丫头才多大,手就这样欠,老娘今天非得让她记住疼不可!”说着,那棒子就又要举起来。 这番闹腾,要想不惊动人是不可能的,简家一家上下全都从屋子里涌了出来。林初荷几乎可以断定,隔壁的老孙家——尤其是春喜,十有八九也正竖起了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哎呀,你这又是闹腾啥啊!”简阿贵看着眼前这鸡飞狗跳的场面,用手指着谭氏,憋着气道,“咱家这好不容易消停两天,你就非得做出个幺儿来,你咋就……” “你给我滚边儿拉稀去,老娘教训这小娼妇,跟你有什么关系?”谭氏冲着他就是一通乱骂,转过头来气喘吁吁地对林初荷道,“你别以为有你哥给你撑腰,你今儿就万事大吉了!这狐狸皮你是从谁家偷的,又或是拿那两样首饰去换的,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否则,你今儿别想活着走出这个门口!” 林初荷攥住拳头,恨得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自从来到简家,她一直告诫自己“小不忍乱大谋”,这忍来忍去,给自己忍出一天好日子了吗?她向来把谭氏当成前世的广告客户一般看待,在客户面前,做小伏低这是难免的,只要能达到最终的目的,说两句软话或者受一点子委屈,这对她来说都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反正再难缠的客户,总也有被搞定的那天。可是这个谭氏,她真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吗? “你瞪着我干什么,咋的,你还想要吃了我?”谭氏嘴里“哧”地冷笑了一声,一把掀开简吉祥,将颈子凑了上来,“来来来,我让你咬,随便你从哪儿下嘴。你今儿要咬不死我,我就打死你!” 林初荷闪到一边,将即将喷薄而出的怒骂声活活咽了下去,指着厨房的窗户道:“娘,我要是真偷了东西,你打我,我绝对连躲都不敢躲。但我没做过的事,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认!这块狐狸皮,是昨儿个我哥哥来看我,从家里给我捎来的,喏,就跟那窗户上挂着的麂子rou一起拿来的,还有那些个核桃、栗子,都是我哥的一点小心意。我哥把东西一样样掏出来的时候,大姐就在院子里站着,你不信问她!” “问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简如意稳稳当当地坐在凳子上,抬起手来欣赏自己的指甲,不阴不阳地道。 “大姐你……”林初荷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但恍惚中,她好像又明白了什么。简如意想勾搭林家槐,当时她百般阻挠着,没能令她如愿,保不齐这大姑子便因此而恨上了她,这时候,怎可能帮她说话?更说不定,今天这整件事,就是她特意谋划出来要摆她一道的! “我怎么了?没看到就是没看到,我总不能编瞎话骗我娘吧?”简如意眼梢里带出一点冷光,寒浸浸地道。 林初荷干脆偏过头去不再看她,只管对着谭氏道:“那狐狸皮原本就是我哥从山上带下来给我的,娘你就是把我扭去衙门,当着青天大老爷,我也是这么说。我自打来了家里,一向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多说一句,不敢多走一步。娘咋让我干活儿都行,但你不能冤枉我!” “我冤枉你?”谭氏气咻咻道,“放你娘的屁!不管这狐狸皮你是从哪儿偷的,你有这本事,我也不稀的管。但那两样首饰,你今天非得给我交出来不可!” 说完这句话,她手里的烧火棍就又落了下来,简直像是要杀人似的狠命往林初荷身上砸。林初荷躲闪不及挨了几下,疼得直冒冷汗,索性就在院子里绕着圈儿跑,谭氏在她身后气喘吁吁地追,没追两步就体力不支,手里的棒子却是半点不饶人。 林初荷在院子里来回跑着,简吉祥、简阿贵、韦氏,甚至还有那西厢耳房里窗玻璃上映出来的简老爷子的脸,一个个从她眼睛里闪了过去。这一家子人,没有一个能帮得了她。 “好了!”简吉祥在旁已经急得咳嗽了好半天,这时候见再打下去实在不像样,便冲过来拦住了谭氏,“娘,你还真要打死她不可?” “吉祥你走开,你现在护着她,可总有你护不到的时候!你……”谭氏正说着,忽听得院子角落里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 “那首饰是我大姐……我大姐拿的!”
众人回过头,却见简元宝蹲在墙根底下,涨红了一张脸,咬着嘴唇怯生生道,“那天家槐哥来,大姐说要请他吃顿好的,跑进爹娘屋子里拿银子,出来的时候,我看见她手里还拿了一个匣子,慌慌张张搁进东厢房就跑出去买菜了。我偷偷溜进去瞧了,里头装的就是一对金耳环,一根银簪子。娘,你别啥都赖我姐,我姐没错!” “你少胡说,我什么时候……”简如意还想嘴硬,简元宝却已经蹬蹬蹬地冲进房里,将那个首饰匣子拿了出来,递到谭氏眼前道:“就搁在大姐枕头下边儿,我要是说谎,我变成小猪崽儿!” 剧情大反转啊!林初荷也立住了,冷冷地朝简如意看过去,只见她脸上好像微微有些发红,扭捏着道:“我……哎哟,我还真给忘了!我就是想拿过来瞧一瞧,过后,就丢到了脚后跟儿,不记得放回去了……” “是你拿的?”谭氏一听这话,愣怔了一下,道,“啧,那你咋不早说,这不是耽误工夫吗?” “我就没当回事嘛!”简如意嘟着嘴撒娇道。 谭氏便回头瞥了林初荷一眼,抛下一句:“既不是你拿的,今儿这事就这么算了。”转身就想走。 简阿贵气得直发抖,扑过去拽着她胳膊道:“你冤枉了荷丫头,还把她打成这样,连句软话都不给?” “咋的,还让老娘给她道歉不成?哼,老娘五两银子买了她,她的命都是我的,她私藏了这狐狸皮,要真计较的,也是一桩罪过!我现在懒得跟她说,还是便宜她了呢!” “你!”简阿贵气了个倒仰,又见林初荷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心里也是有点发急。他朝四周看了看,指望着简如意帮忙是不可能的,韦氏又有身子,不能胡碰那些个药,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抬高了声调冲着院墙喊道:“春喜,春喜丫头!” 那春喜的脑袋立刻从墙头冒了出来,一秒钟都不带耽误的:“叔,啥事?” 简阿贵咧嘴露出一个苦笑:“你家有棒疮药吧?劳烦你拿一点子过来,给我家荷丫头敷一敷。” ================ 送上二更~100推荐票加更,某朵是说话算话的好sao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