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身后有人（一更）
上架三更，求首订围观~~ ======= 沈醉之前曾经说过，那只会酿酒的胖猴子每隔两天，就要去那眼活泉取水，数年如此，风雨不改。算算子，今天正好就是它取水的时间。林初荷和小六子上了山，便顺着陡峭的羊肠小路，凭记忆朝山涧边的石洞而去。 许是因为仍在年节里的缘故，这平素人来人往的翠岩山，今天却颇有些冷清。两人一前一后在山里走着，不仅要避开丛生的荆棘和低矮的树杈，林初荷还得时不时停下来回忆路线，因此，速度就比平常行路缓慢了许多。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遥遥看见那道流水潺潺的山涧。 小六子一路上十分殷勤，始终走在林初荷前五步之遥的地方，用随带着的镰刀开路。这时候他砍掉斜前方一丛荆棘，回过头便笑着对林初荷道：“荷妹子，咱快到了吧？” 林初荷点点头，抬手指了指那山涧：“小六哥你是不是累了？就剩几步路，咱一口气儿赶过去，从洞里舀了东西就出来，省得那猴子回来了，咱跟它撞个正着。” “这点路不算啥，我不累。”小六子挠着后脑勺憨憨笑道，“就是吧……我觉得这事儿不可思议的。小时候我也听我太爷爷说过猴子酿酒的事儿，一直也只把它当成个故事，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真不敢相信哪！你说这猴子是不是成精了？” 林初荷前世从书上看过许多有关于“猴儿酒”的记载，但此时此刻，她却没办法以此为据来跟小六子解释，索也就不说什么，只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 “荷妹子。我可听说，猴子是最聪明、也最记仇的。咱去它老巢里搬东西，要是被它知道了，回头会不会找咱算账来啊？”小六子接着问道，看那表，好像还真是有些担忧。 “所以咱才要偷偷的，不叫它发现啊！”林初荷笑着道，“小六哥。咱先别说这个了，赶紧舀了东西尽快离开，过会子咱还得去取那活泉水。我跟你说，保准你从来没尝过那么好的水！” “行！”小六子点点头，转头朝前面去了，林初荷刚要迈步跟上，忽听得后传来一阵非常轻微的动静。 那是一种脚踩在枯叶上，所发出的十分细碎的脆裂声。与此同时，还伴随着用手拨开树梢的沙沙声，就在约莫十尺之外的地方。听上去，就像是有人正远远地跟着他们，刻意放轻了脚步。这山涧附近原本就是非常偏僻的所在，会有什么人也跑到这里来？ 林初荷心里有些惴惴。猛地回头朝后张望了一下，并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影。 真是怪了，翠岩山平里常有附近村民走动，有人经过，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大可不必为此大惊小怪。可她心里那挥之不去却又无来由的恐慌和不安，又是怎么一回事？ “荷妹子，你在那儿傻愣着干啥，快点跟上来啊。说话这就到啦！”小六子一回头。发现林初荷还站在原地，忙冲她挥了挥手，大声招呼道。 “……哎，就来。”林初荷再朝后看一眼。依旧没有任何发现。她毫无头绪，只得暂且将这件事丢开，三两步追到小六子面前。 又往前走了一截儿，两人终于来到了山涧边的石洞外。林初荷不敢轻举妄动，对小六子使了个眼色，便扒在洞口小心翼翼朝内觑探。 这时候，那猴子果然不在洞里，墙角中熟透的野果更多了些，堆得小山一般，隔得老远，都能闻到最新鲜沁脾的果香味。冬天里野果子的种类比较少，只能将就用着，等到夏秋两季，漫山遍野都是各式各样甜美的浆果，酿出来的酒，肯定会更好喝。 林初荷不敢耽误时间，见四下无人，便让小六子立即进洞，将那些个野果子捡最好的装了满满一篓子，自己则跑到大石缸前，揭开盖儿往里瞧了瞧。 这大石缸里塞满了各色果子，一层一层挤得满满当当，最底下的果子，由于被上层果物不断挤压，表皮破裂，早已化成nongnong的果浆，与那爽甜的山泉水充分混合，散发出丰郁的酒香，扑面而来，令人醺然醉。 关于酿酒，有一种说法称，人类正是从猴子那里获得的灵感，那只胖猴子所采用的酿酒方法，应当正是最原始的那一种。每隔几，便将新鲜的野果加入石缸中，塞得越密实越好，再按照一定的比例倒入活泉水，直到缸中所有果子都化为酒液，这猴儿酒便酿好了。 这种方法简单好学，又不费人手，是最易cāo)作的，不过，同时也有十分致命的弊端。采用此法酿出来的酒不易保存，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也往往过上十几二十天就会变质。猴子酿酒完全是因为贪嘴，自然不用考虑储存问题，但若想将这猴儿酒引进到简家酒坊里，就必然得想得更周全些。 这也不算什么难事，小六子在酒坊呆了那么些年，想必对酿酒是很有些了解的，问问他也就罢了，若他实在不济，还能想法儿在顾老头那儿探探口风。眼下还是赶紧舀了果子，趁早离开的好。 “我的亲娘咧，这猴子酿的酒，闻着比咱酒坊里的还香醇哩！”小六子一边捡果子，一边就探了脑袋过来，往石缸里瞅了两眼，“明明是只畜生，咋比人还中用？瞧这洞里的瓶瓶罐罐，它酿出来的酒还真不老少！”说着，还不由自主地咂了咂嘴。 “六哥你快点吧，一会儿那猴子回来了，咱若跑不掉，它会跟咱们拼命的。”林初荷见他有点发馋，狠了狠心，就从地上舀了两个装满酒的葫芦，也一并搁进竹篓子里，拉着小六子立即退了出去。 二人从石洞出来，立刻马不停蹄地又赶到那眼活泉旁装了水。小六子鞠起一捧水尝了尝，目瞪口呆道：“妹子，我在小叶村里住了十几年，这翠岩山，每年也必然要走上几遭，却从不知道山上有猴子酿酒，更别提这样甘甜爽口的好水了！你来简家才多少子，有三个月没有？咋的啥都被你给发现了？” 林初荷回头看他一眼，笑而不语。 说真的，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特别好运气的人，但她相信，所有的事，都是冥冥中自有定数。或许老天爷是不忍见她重生之后受苦，为了赏她一口饭吃，特意指出这一条明路？ “走吧，咱这就下山去。”她说着，便抱起水罐，跟在小六子后踏上山路。然而就在这时，她再一次听到了那奇怪的脚步声。 这一回，那声音渀佛离他们更近了些，林初荷几乎已经能感受到，某个人的目光直直投在她上，即使隔着厚重的棉衣，她依旧觉得如芒在背，渀佛皮肤都要被灼伤，脖子上霎时间起了一层密密实实的鸡皮疙瘩。 从山涧到这眼活泉，这个脚步声一直跟着她们，虽然不曾亲见，但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如果这人真是刻意尾随，那么，他一定是不怀好意的。 她稳了稳心神，偏过头去将小六子拉近了点，压低声音道：“小六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小六子素来胆小，听她这么一问，又见她神色凝重，顿时就打了个寒颤，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妹……妹子，你可不要吓唬我啊，今儿这翠岩山上原本就没啥人，你……” “我又没说啥，你看你怕什么？”林初荷哭笑不得，“我恍惚觉得后有脚步声，你先仔细听听。” 小六子果然伸长了耳朵，片刻之后，他一脸惊恐道：“啥也没有哇！妹子，你说会不会是那猴子发现我们偷了它的东西，找咱寻仇来了？这荒山野岭的，我可没把握能打得过它呀！” “不太可能。”林初荷就摇头道，“那猴子虽然胖了点，但礀照样轻灵，靠着林中交错的树枝就能闪转腾挪地追上咱们，断断用不着落地，又怎会留下脚步声？” “那会不会是……”小六子怕得更厉害了。余下的话，他没敢说出来，但林初荷知道，他多半是怀疑附近有鬼怪作祟。 一个男人胆小到这程度，也算是难得了，青天白的，怎可能有鬼？ 看来，小六子是指望不上了，林初荷只得在心中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屏气凝神，冷不丁一回头—— 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闪进左手边一片密林之中，许是因为猝不及防的缘故，那黑影不经意间碰到了一根树枝。那枝杈原本就是已经干枯的，被连着几的大太阳晒得发脆，轻轻一碰便折断了，“啪”一声轻响，掉落到地上。 跟着他们的，果然是个人！林初荷饶是胆大，这时候也觉得有些心里发虚，想了想，张口便试探地叫道：“沈醉？” 黑狼寨就在翠岩山上，那家伙又尤其喜猴儿酿的酒，说不定是他出来偷酒，正巧瞧见了她，有心跟她开个小玩笑？ 然而，听见她的呼叫，那人影却丝毫没有反应，只立在密林子的暗影之中，一动也不动。 “荷妹子，咱还是……”小六子已经怕得魂不附体，什么也顾不得了，过来拽住林初荷的胳臂就往山下拖，“咱还是赶紧回村儿吧，等到天色暗下来，这山里头可真危险的。” 林初荷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不管跟着他们的那个人目的究竟为何，既然他现在不愿意现，那么，她就算在这儿等上一百年也是无济于事。再说，她又何必自找麻烦？ “走吧。”她冲小六子点了点头，两人加快脚步，迅速朝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