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西安之行(四)
整件事的起因是一只不能生蛋的老母鸡,导火线是一只红烧鸡。总之,一只鸡,弄得这个除夕夜乌烟瘴气,弄得几家人心生间隙。 事情是这样的…… 清晨还在睡梦中的盈盈是被自己爸妈的争执声吵醒的。她从窗口看见自己爸妈站在后院里,两个人分的很开,脸上的表情是盈盈从没见过的。说实话,自己爸妈从来没在盈盈面前红过脸。所以她蹑手蹑脚的走到后门偷听。 原来,夏蕙看见家里只有一些豆腐青菜之类的,就看上了那只院子里好几天没有下蛋的母鸡。夏蕙的想法是,今天是除夕,怎么这顿年夜饭都不能太简单吧!吃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应该没什么吧!所以她就爽快利索地宰了鸡、拔了毛,而忽略了自己婆婆眼中的一抹疼惜。 而徐国忠正好看到了自己老婆杀了家里生蛋的唯一的母鸡。而这头母鸡是专门养着给自己母亲吃蛋用的。徐mama从小就吃素,所谓的rou就是蛋和豆腐。现在夏蕙说都没说一声,就把那只下蛋的母鸡给杀了。徐国忠十分生气。 于是就出现了两个人互相瞪大眼,红着脖子吵架的场景。 “都别吵了!”突然,爷爷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中间。 “爸……”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叫着,言语中带着羞愧。 “国忠,不是我说你……唉,这鸡是我让媳妇杀的。好不容易你们回来过个年,杀只鸡,不行吗?”爷爷拍拍自己爸爸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你媳妇是个好的,说是怎么过年也要叫老二家一起吃个饭,没个rou菜像啥?反正咱家这只鸡也好几天没下蛋了,吃了,再给你妈重新买一只。” 徐国忠这才发觉冤枉了自己老婆,一脸羞愧。 后来,在夏蕙的提醒下,他又去邻村买了2斤猪rou、还打了2斤烧白干。 因为这边的农村不常吃米饭,更很少像其他地方弄一桌荤素菜。于是,厨房就交给了夏蕙。夏蕙一个人,折腾了半天,弄了满满两桌荤素搭配的菜肴。小孩子们挤在厨房的小桌,大人们在中堂里搭了大桌。 准备开饭的时候,二妈才和二爸姗姗来迟。 看见老二家也来吃团圆饭的老两口显然很高兴。一顿饭,也算吃的尽兴,起码是这桌子小孩。 可谁知,就在这看似温馨的家庭时刻,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所有人的美梦。 看着掉在地上碎成8瓣的土碗,声音凝结成了冰,瞬时间中堂似乎下起了大雪。 夏蕙见气氛有点怪,赶快递过一个崭新的碗给自己的二弟妹,然后蹲在地下,捡起摔得到处都是的碎瓷片。 二爸使劲扯扯自己的老婆,示意她不要太过分。 可自己这个二妈岂是如此就算了的人,再者她今天来也不是吃所谓的年夜饭的,她是来找茬的。 “看来是不想给我吃嘛!大嫂!”她一字一顿的说着,有点声音阴阳怪气的。 “好了,韦娟!别闹了!大嫂也不是故意碰掉你的碗的!”二爸连忙出声阻止,可惜似乎是火上浇油。 其实,韦娟,也就是自己的二妈,从进屋看见桌上那只红烧鸡开始,就满心的不乐意。想那天,她想捉那只鸡回去炖汤,自己的公公就扯长脸,婆婆差点没赶她走。凭什么同是媳妇,老大媳妇就能吃这只鸡,自己就只能看!于是刚才在夏蕙上菜的时候,她故意制造了个假象。 “大嫂是媳妇,我就不是了。大嫂来就有鸡有rou,我来连个鸡蛋也没有!什么叫做我闹!分明是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韦娟嚷嚷着,生怕外面的人听不见。 一时间,大家都没出声。并不是因为被人说中没话说,而是不想解释。因为这明眼人都能知道,就是为了一大家人吃的开心才杀鸡买rou的。这明显就是没事找茬! 韦娟却以为自己说的别人哑口无言。更加变本加厉地抖落着自己的不满,语言越来越难听。而在场人的脸除了韦娟自己,都越来越黑。 终于,期望着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美美吃餐饭的老人,终于听不下去了。 “好好,分家,就分家!”爷爷气得一巴掌拍向桌子,“我看我老头子活不过今晚了,现在就把后事了了。免得我去了之后,你们还在我坟前吵!”
“爸……” “老头子哇……” 韦娟显然也被惊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缓过神来。“分家好,分家好。我今天就要看看公公这颗心是不是偏的。” “啪”这一声巴掌,就像是夏天里的一声惊雷,揭开了**的序幕。 韦娟显然没预料到平时对自己百依百顺、“软耳朵”的老公,会给自己一巴掌,而且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被激怒了,泼妇的开始骂人,而且越骂越难听。 …………… 夏蕙和三妈赶快来到厨房,带着一帮小朋友远远的出了门。 显然除了盈盈和年纪稍大点的二爸家的大姑娘,其他人听说去村口买花炮都高兴的不行。走出去之前,盈盈担心的看了看正屋。 夏蕙显得心不在焉,三妈也是一脸愁容。几个孩子倒是玩的不亦乐乎。 盈盈担心的望向老屋,她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有预感,不是好事。因为记得前世的时候,分家似乎就是这个冬天。 唉,还是没能阻止!盈盈记得,自从这次争吵之后,爷爷就整天叹气,常常带着酒去到太太的坟头,一坐就是大半天。没多久就吃不下东西,等到徐国忠带去医院检查,已经是胃癌晚期了。盈盈似乎看着一切都在按照原有的轨迹发展着,自己却无力阻止! 突然间她好恨! 为什么自己这么小! 她好想今天早晨自己早点起来,阻止那只鸡的被杀,阻止爸爸去喊二爸一家。这样,这顿年夜饭虽然会有点冷清,但也不至于如此的破碎。 可惜一切都是自己单纯的希望和假设。该发生的事情,终究不能避免。 “家分了,地分了,人也生分了……”这是爷爷憋了一晚上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他就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头发全白了。 这个除夕没有红包,没有热腾腾的饺子,没有欢声笑语,只有无尽的遗憾留在了每个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