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艾迪塔发现在对她释放过圣光之后，佩顿牧师的脸色更加苍白。

    “我从事情的开始说起吧。”佩顿牧师对着凯斯汀说道：“首先，德恩骑士，我要先对你说声抱歉，关于伍德镇的事情。知道你失踪了，而且很可能遇到了危险，但是没有去帮助你，反而丢下你继续前进。”

    凯斯汀冷静地摇头说：“不需要道歉，皇帝陛下的命令为首要。”

    听到凯斯汀的话，佩顿牧师点点头，然后继续说：“我们到达班宁的时候是六月十三日的傍晚，原计划是在十四日早上离开班宁，但是在十三日深夜，调查团接到了来自魔法公会的传信鹰，知道了叛乱法师的事情。凯迪鲁大法师希望通过教会与塞弗拉取得联系，得到更详细的消息，因此决定在班宁多留一日，改为十五日早上启程。”

    “佩顿牧师，我无意冒犯，只是有所疑问，为什么调查团会选择住在教堂？”凯斯汀问到。

    佩顿牧师点头，表示理解，说道：“调查团到达班宁之前，驻守班宁魔法塔的法师已经失踪了。莱金斯男爵曾经派人寻找，但是一无所获。凯迪鲁大法师要向魔法公会询问的事情也与这位法师有关。虽然他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叛乱法师的名单上面，但是他失踪的时间太过于巧合。凯迪鲁大法师希望能够证实这位法师的清白，然后向斯维摩尔侯爵请求调派人手来寻找这位法师的下落，毕竟由于法师数量的稀少，每一位法师都是十分珍贵的。”

    凯斯汀表示没有其他疑问，同时请佩顿牧师说下去。

    “十四日上午，莱金斯男爵的书记官来到教堂，表示莱金斯男爵要在晚上为调查团举行一个欢迎宴会。德恩骑士，您是知道的，肯普大法师和凯迪鲁大法师对于这种宴会一向没有什么兴趣。而且由于刚刚地震过，虽然处于平原地带的班宁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但是两位大法师认为这个时候举行宴会并不是一件很合适的事情。所以，当日只有三位皇家骑士和我一起代表调查团出席了宴会。而在那个晚上就发生了严重的事情。”

    对于佩顿牧师所讲述的内容，艾迪塔开始感到迷惑。她清楚地记得白天在政务厅曾经听到有人对莱金斯男爵提到调查团离开的时间，还有刚刚过去不久的晚宴，这都与佩顿牧师讲述的很相似，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日期。今天应该是十九日的凌晨。艾迪塔疑惑于为什么调查团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离开班宁，他们是否是被班宁大门那里的东西困住了？如果按照从莱金斯男爵那里听到的，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调查团的人找到了离开的方法？

    当艾迪塔将疑问提出来的时候，佩顿牧师只是微笑着说：“一位高贵的小姐会拥有与她的高贵相匹配的耐心。”

    讲这种挖苦人的话一向是她的爱好，但是今天她却被这位牧师先生挖苦了。她很想说她并不是什么高贵的贵族小姐，但是骑士拉了她一下，她不得不忍受了牧师的挖苦。

    “宴会很嘈杂，我与三名皇家骑士也不喜欢这种宴会，我们躲到男爵府邸二楼的休息室。没过多久，就听到有人在尖叫。我们跑出去，发现一楼的大厅一只魔兽。因为楼梯距离大厅很远，我们只以为是一只普通的魔兽，还疑惑过到底是谁将魔兽放进来的。那只魔兽很厉害，围攻它的下级骑士和卫兵死伤了很多人。皇家骑士们冲了过去，围住了那只魔兽。我作为牧师跟随调查团，我的职责就是救护调查团的成员，所以怕骑士们受伤，我也追了过去。但是靠近之后，我惊讶地发现，那并不单纯是一只魔兽。”佩顿牧师的语气有些犹豫，好像怕凯斯汀不相信他的话。

    凯斯汀接口说：“那是一只犬魔。”

    凯斯汀知道佩顿牧师在犹豫什么。牧师被困在这个镇子很久了，他并不知道炼狱空间被打开的事情。如果实现不知道这件事，一般人确实很难相信消失在这个世界三千年的恶魔会重新出现。

    艾迪塔好奇地盯着骑士和牧师来回看，她觉得骑士已经猜到了什么。

    佩顿牧师对于凯斯汀的话感到了一些惊讶：“是的，那是一只犬魔！你刚才也看到了。”

    凯斯汀点头说：“不仅是因为刚才看到的。事实上，今天不是我第一次见到犬魔。”

    凯斯汀将与调查团分开之后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唯独在关于黄铜龙和艾迪塔的地方稍微做了一些掩饰。

    听到凯斯汀的话，佩顿牧师反而没有像刚才那样惊讶，反而陷入了沉思。

    沉默了一会儿后，佩顿牧师继续说：“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是一只犬魔。那只犬魔在即将被杀死的时候，逃出了男爵府邸，朝魔法塔跑去。三名皇家骑士也追了过去，我跟着他们身后。当时跟着我们身边的还有在场的其他人。”

    “犬魔跑进了魔法塔，虽然知道魔法塔中没有法师在，但是大家还是在魔法塔前停住了脚步。接着，是一阵剧烈地震，同时从魔法塔中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红色光芒。我用圣光笼罩住了自己和三名骑士。但是，当震动和红色光芒过去之后，我们发现，周围的人都不见了。”

    “这与我们不久前经历过事情几乎完全相同，而且我们也看到了那三名皇家骑士。”艾迪塔说到。

    佩顿牧师笑得有些古怪，说：“是的，你们刚刚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也许，在未来你们还将经历更多次。”

    “这就是你经历的全部？”凯斯汀问到。

    佩顿牧师摇头说：“不不，远不止如此。”

    “因为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我一直用圣光做出一个保护罩。我们回到教堂，希望能从两位大法师那里得到答案。但是，两位大法师不见了。我们希望能够从其他人那里知道两位大法师的下落，却发现我们被隔绝了，所有人都看不到我们，我们没有办法与任何人交谈。而且，发现我们没有办法离开这座小镇了。”

    “这些，你们是不是感到十分的熟悉？”佩顿牧师微笑着问到。

    艾迪塔能感觉到这位佩顿牧师很奇怪，他并不直接将答案说出来，而是在不停地给出线索，暗示他们自己去推断。

    “请问牧师先生，你能够看到我们，但是为什么那三位皇家骑士像其他人一样也无法看到我们呢？”艾迪塔抓住了一条线索。

    “您是一位十分聪明的小姐。”牧师称赞到，然后苦笑着说道：“三位皇家骑士无法看到你们，是因为他们被同化了，因为我的错误……”

    “同化？”凯斯汀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佩顿牧师面色哀伤地点头说：“是的，同化。当我们发现自己被隔绝的时候，劳森骑士认为很可能是圣光护罩的原因。虽然我不同意他的观点，但是我看到镇子里的其他人看起来似乎都很健康，也觉得收起圣光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遗憾的是，当时我并没有想到，出问题的不是我们，而是整个小镇。”

    佩顿牧师沉默了下来，紧紧抿住嘴唇，眼神十分的哀伤，似乎接下来的内容让他难以开口。

    最终，他缓缓说道：“当圣光收起的一霎那，我看到，三名皇家骑士瞬间分解，然后消失在空气里。我再次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看不到我了，开始按照既定的轨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们的生活。”

    艾迪塔倒吸了一口凉气，佩顿牧师给的暗示已经足够，她已经隐约地产生了一种推断，但是这种推断令她感到恐惧。

    “我们，是不是被困住了？我指的不是空间上的。”艾迪塔有些艰难地说：“是时间上的。”

    “是的，聪明的小姐，我们被困在了六月十四日的班宁镇，从这一日的开始，至这一日的结束。”佩顿牧师收起了哀伤的表情，恢复了刚刚古怪的笑容。

    此时艾迪塔终于弄明白了佩顿牧师脸上的那个笑容的意思，他很高兴有人能来与他一起被困在这个疯狂的世界。

    “牧师先生，你为什么没有被同化？”艾迪塔觉得这个牧师多少有些变态，但是让她迷惑的是，刚刚他又耗费圣光帮助过她。

    “因为我是一位牧师。”佩顿牧师答到。

    艾迪塔并不相信：“班宁镇的这座教堂里原本的牧师呢？为什么被同化了？”

    “因为他只是一位牧师。”佩顿牧师的表情依旧。

    凯斯汀明显感到身边的少女因为这个古怪的牧师的话再次焦躁起来，他拉了一下少女的手腕，说道：“是圣光。佩顿牧师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太阳神大祭司的人。”

    虽然骑士的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是艾迪塔立刻就明白了骑士要表达的意思。

    真正能够保护人不被同化的是圣光。是她疏忽了，事实上，从佩顿牧师前面的叙述里她就应该可以猜到。太阳神教廷中教宗只是精神上的领袖，而大祭司才是真正的领导者，能够继任大祭司的人能力都很强。也就是说佩顿牧师自身储存的神力要远比这座教堂里的那个牧师多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