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两个人沉默地向前走着，艾迪塔隐约能够听到随着他们的脚步，那些原本躲藏在草丛、石缝中的小动物四散奔逃的声音。 “骑士先生……”艾迪塔犹豫了一下，开口唤到。 “什么？”凯斯汀用手中的树枝探了探前面的草丛，然后拉着少女穿过了那片不大的草丛。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以后碰到了那个叫做玛索的高个子男人，请你不要接受他的挑衅，请立刻离开。”艾迪塔小声说：“虽然你有很大的可能已经没有办法离开了。” “为什么？”凯斯汀的耳朵很好，少女的话他全都听到了。他承认，那个叫做玛索的男人让他感觉到很强大，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少女会把事情看得那么严重，尤其是最后附加的那一句，确实有些伤害到他身为皇家骑士的自尊了。 艾迪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因为那个玛索，并不是一个人类。” “他是什么？”凯斯汀问到，不过，隐约地，他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玛索是一条黑龙。”艾迪塔最终说了出来。她和玛索之间有一种共识，那就是不泄露对方的身份，从杰斯敏·卡森的态度来看，她并不知道玛索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但是，玛索刚刚的话已经威胁到了骑士的安全，艾迪塔并不愿意看到骑士死在黑龙的利爪之下，所以她违背了这种共识。 “玛索并不是一条纯粹的黑龙，他只有四分之三的龙族血脉，剩下的四分之一是人类的血脉，这让他的体型比普通的成年黑龙要小一些。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能力。我不知道玛索到底强到什么程度，但是我知道达里奥和其他许多……许多人都很怕他。”艾迪塔说到。 凯斯汀转头看了少女一眼，问道：“你认识他？” 艾迪塔有些费力地想要描述他们之间的关系：“我知道他，但是在这之前并没有见过他。我想，他也是知道我的。关于他的事情，我都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的。不过，相信我，他确实很强。” 凯斯汀点头，他相信少女的话，即使是在那条黄铜龙面前他也显得十分的弱小，更不用说是连那条黄铜龙都要惧怕的黑龙。 “为什么这条黑龙会帮助叛乱法师？”凯斯汀的语气有些犹豫，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这条黑龙似乎并不完全是在帮助叛乱法师。 艾迪塔摇头说：“我不知道。你知道，年轻的五色龙大多数时候的想法有些古怪，他们并不在乎什么阵营和立场，只是为了……”她努力想要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来更加准确的表述她的意思：“是为了开心。” 凯斯汀想了一会儿少女的话，然后摇头说：“不，我并不这么认为。这条黑龙并不是这样，他有他的目的。” 艾迪塔叹了口气说：“或许吧。我现在只想躲得远远的。” 艾迪塔不知道他们到底走了多久了，她发觉光线似乎变得更加昏暗，他们已经很难分辨周围的景物，这是应该就是黎明前的黑暗。他们的教程并不快，艾迪塔暗中计算着，她知道，以这样的速度走下去，一天之内肯定无法离开哈博尔特山岭。 前方的草丛突然一阵响动。艾迪塔和骑士同时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那边。 “骑士先生，你猜，这一次会是什么？犬魔，还是黑熊？”艾迪塔问到。 凯斯汀没有讲话，而是像上一次一样，抽出长剑，挡在了少女的前面。 “艾迪塔，是你吗？”草丛中突然传来一个有些轻快的男中音。 “好吧，我猜错了。这次不是犬魔，也不是黑熊，是麦克斯·桑兹。”艾迪塔放松了戒备，耸了耸肩膀后，招呼道：“嗨，麦克斯，这边。” 随着艾迪塔的召唤，几条黑色的人影从草丛中钻了出来。术士斯迈尔斯点起了照明术，周围的景物一下子都被这柔和的光芒笼罩住了。 虽然只有一个晚上的黑暗，但是艾迪塔已经开始怀念起光明了。 埃金顿走过来，说道：“思科尔洛特小姐，德恩骑士，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你们。” “埃金顿先生，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你们不是回去了吗？”艾迪塔虽然感到惊喜，但同时也很迷惑。 “我们想把你们救出来，所以一直在山岭中徘徊，只有需要补给的时候才会到山岭下的聚集地去补充一些物品。”跟在埃金顿身后的麦克斯说到。 艾迪塔挑起了眉毛，夸张地说：“你们与那些住在巴姆特果树林的飞头蛮家族一定很熟悉了。” “还不错，但是还没有一起喝过下午茶。”麦克斯笑着说。 凯斯汀打断了少女的玩笑，对埃金顿说道：“十分感谢。” 埃金顿摇头说：“不，不需要感谢，这是我们的任务。虽然思科尔洛特小姐曾经说雇佣关系解除了，但是我们作为佣兵，有我们自己的守则。而且，这一次我们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有人曾经找到我们，要求我们等在这里。” “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艾迪塔问到 埃金顿说：“是个年轻男人，个子很高，头发是黑色的，长相很普通，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 艾迪塔和骑士对望了一眼，是玛索。 “你们是不是要休息一下？”站在一旁的半精灵问到。 艾迪塔摇头说：“没有时间了。杰斯敏·卡森给我们一天的时间离开哈博尔特山岭，现在天色即将黎明，我们已经浪费了一个晚上。” 埃金顿点头说：“我们立刻上路。思科尔洛特小姐，请你与我一起。德恩骑士请与桑兹一起。” 艾迪塔知道埃金顿是在分配马匹，她点头同意了对方的安排。 就在众人准备上马的时候，突然一阵马嘶声传来。艾迪塔愣了一下，然后惊喜地说：“是爱丽丝！” 众人转过头朝着马嘶声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一匹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老马从另一侧的山坡上欢快地跑了过来，而还有另外一匹马跟在了这匹老马的后面。那匹年轻的马的脚步似乎有些踌躇，他好像是很不情愿地跟在老马的后面。 “很神奇，为什么你知道是你的爱丽丝？”麦克斯好奇地问到。 艾迪塔微笑着说：“爱丽丝的嘶鸣声有些特别。其他马匹的嘶鸣声最后的声调是上扬的，至少我听到过的是这样，而爱丽丝的声调在嘶鸣声的最后是下降的，这听起来很古怪，但也很特别。” “骑士先生，那匹马看起来很熟悉啊。”艾迪塔指着跟在爱丽丝后面的那匹马对骑士说到。她转过头，故意去看骑士的脸色。虽然照明术的光线很柔和，但是艾迪塔还是能够确定她看到了骑士额角的青筋在跳。 那匹马似乎刚刚看到凯斯汀，立刻改变了刚刚那种勉强的样子，欢快地嘶鸣了一声，冲着凯斯汀跑了过来。凯斯汀看着马匹讨好地凑近，感到又生气又好笑。 “骑士先生很可怜，又一次被你这个家伙扔下了。”艾迪塔凑过去对着那匹马说到。 虽然很久没有见面了，但是那匹马对于艾迪塔的态度依然恶劣，他干脆地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艾迪塔，还时不时地甩上两下长长的尾巴，似乎是想用这一招把艾迪塔赶走。 “走吧，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凯斯汀拍了拍马匹的背部，率先爬上了马鞍。 “埃金顿先生，最快的情况下，我们需要多久才能到达那片巴姆特果树林？”艾迪塔问到。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泛白了，马上就是黎明了，在现在这并不是一个令人值得高兴的迹象。 “你和那个女法师的约定是离开哈博尔特山岭，对吗？”埃金顿并没有回答艾迪塔的问题，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艾迪塔点头说：“是的。” “那么我们没有必要到那片树林去，我们的时间不够。”埃金顿摇头说：“我们走另外一条路。” “还有更近的路？”艾迪塔疑惑地问，她想起了当初和骑士一起在哈博尔特山岭中寻找下山道路的事情。 埃金顿拿出了一幅地图，指着上面的一条炭笔标注的曲线说：“我们不去平原，去海边。” 埃金顿的这个想法很特别，但是却也合乎艾迪塔与杰斯敏·卡森的约定。哈博尔特山岭是向西南方倾斜，如果沿着山岭走下去就会直接到达西南的港口地区。哈博尔特山岭的后面就是海岸线，甚至有一部分山体之下就是大海。艾迪塔与杰斯敏·卡森的约定是离开哈博尔特山岭，那么到达海岸线也算了离开山岭。 艾迪塔看了一下地图，从他们所处的位置再向前行进不久，就能看到一条可以通往海岸线的道路。这条道路并不长，如果按照当初艾迪塔和玛德鲁佣兵团进入哈博尔特山岭时行进的速度来推测，或许只要半天的时间，他们就可以通过这条道路到达海岸线。她发现如果按照埃金顿所说的路线行进到海边的话，距离黄铜龙达里奥的洞xue很近。她很想去探望一下达里奥，不过，现在显然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