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章 死士危机(上)
飞燕只得看着藤草远去的背影恨恨跺脚。 不多时,她的一应起居用具与包袱被扔了出来,人被总管赶到杂役房,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就被指派过来抬东西。此时见薛宾鹤没事找事,越加心里气急,想着沈雪如这棵大树靠不上,可不能再得罪新晋的毕侧妃了。 思及此,咬牙对薛宾鹤解释道:“这……这是王爷赏给毕侧妃的,奴婢可是赔不起。” 薛宾鹤见她为了一张桌子竟然与主子顶撞,一生气,伸出脚踩断了另外一只桌腿,骄傲的转过身走了。 飞燕愈加轻蔑,一个靠床上功夫取悦王爷的女人,算什么东西,耀武扬威的。 旁边一个伶俐的丫头以为她新来的,劝道:“别怕,若是搬回库房,肯定会要你赔的。毕侧妃人是最好,反倒有可能不会怪你,你去说明情况就行了。” 飞燕轻轻笑笑,她还得去邀功呢,离院自然是要去的。 抱着破碎的桌子,深一脚浅一脚往离院里去。 霜子看着琳琅满目的赏赐,微微笑了,这些东西,里面有不少曾经是傅余婉在世时用过的,皇甫北楚将它们从尘封的库房中提出来给她用,只怕是对她的替代身份,更是认可。 瞥见一个丫鬟抱着个破桌子低垂着头在廊下,招手唤她过来,待看清是飞燕,也吃了一惊。 问明情况,微微笑着:“一张破桌子,没什么打紧,意儿,收了。” 与白莲一同来的意儿过来接过去,她很是乖巧。 彩青死后,沈雪如迁怒于白莲,直接赶出王府去之后,对意儿的震慑不可谓不大。就算从前没有什么歹心,现在只怕是再不敢有。 背叛主子的下场,可不太好。再加上霜子对她算是不错,有什么好吃的好布料,从来不会忘了留她一份,待她与清水如出一辙,心里更是打定主意好好服侍。 放完桌子,飞燕叽叽喳喳得把路上薛宾鹤的故意为难说了一通,又撸起袖子,给霜子看她刚才为了“保护桌子”,被琉璃碎片划伤的一道伤痕。 霜子微笑听着,听说她现在在杂役房当差,心念一动,视线就落到她的衣服上。 飞燕怪不好意思的将衣服往里面拢一拢,怒气冲冲说道:“杂役房太欺负人了,见我初来,还来不及裁做新衣裳,把别人不穿的旧衣裳给我了。气死我了。”说着说着,似乎记起来自己已经从书房被贬到杂役房,急忙道:“我得回去了,还有许多事儿呢。” 霜子听到这里,愈加和善留她喝茶:“别急,你我也是旧相识,如今来了,喝口茶再走。若是问起来,说是我留你就好。” 飞燕巴不得不回去做那些苦工呢,赶紧笑着答应了。 霜子微微一笑,使个眼色给清水,清水便端着一盆凉水出来,往离院中间那棵琵琶树上浇。 “真是不好意思,我帮你擦擦。”清水一不留神,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了下,一大盆的冷水一点儿不落下,把飞燕浑身淋了个湿湿透透,冷的她“哎呀”一声叫唤起来。 清水急忙掏出手帕替她擦拭,待看到胳膊因为刚才破碎的桌子划伤了一片之后,急忙让她进屋擦洗上药。飞燕百般推脱,终究是半推半就,接受了清水的盛情,进了屋,脱了衣裳偎在被窝里。 意儿看着那衣裳百般为难,湿漉漉的几乎不能穿,歉意的笑笑:“jiejie,我帮你拿到小厨房去烘烤一下吧,否则湿漉漉的穿在身上,只怕要着凉的。” 飞燕吓得一惊,急忙掀开被子试图爬下床,要推辞意儿的好意,却被清水拦着:“咱们侧妃是最最体恤下人的,你又是与她同伺候过的。若真的因此病了,她估计会狠狠责骂我一番,好jiejie,你就给meimei个机会吧,正好,你胳膊上的伤,得好好上药才行,意儿,你去与苏大总管说一声,就说侧妃留这位meimei在这里多伺候一会。” 意儿脆生生答应一声,拿着衣服出去了。 飞燕推辞不过,只得重新盖上被子,待看到铺面上的刺绣是百合花后,才摩挲着道:“侧妃待meimei真好,盖的被子都这样体面。” 清水笑嘻嘻的道:“jiejie若是觉得好,就多躺会儿,这是毕侧妃的床铺呢。” 飞燕再想巴结,也知道分寸过了,急吼吼的要起来,清水劝道:“方才情急,侧妃就让咱们把你安置在她屋里,你既然不愿意,就穿两件我的衣裳,陪我坐着吧。先把这碗姜汤喝了,暖暖身子,再起来不迟。 飞燕见她说的井井有条,不疑有他,喝了一大碗nongnong的姜汤,不多时觉得倦意袭来,昏沉沉的睡了。 霜子等在后门角落里,见意儿将衣服拿来,也不管只烘烤了个半干,急匆匆的穿在身上,掀开袖口一看,表示着“下等仆役”的刺绣,歪歪扭扭的绣着那丫鬟的名字—秀玉,心中暗自得意。
对意儿仔细吩咐一番,霜子将脸上用灶灰涂的黑不溜秋,又用眉笔和脂粉胡乱加粗,略微改造一下,朝后门走去。 掏出腰牌:“奴婢库房杂役秀玉,方才给毕侧妃送琉璃桌子,不小心桌子腿折了,侧妃让奴婢出去找个工匠来修补一番。” 看门的老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着故意卷起的丫鬟服饰袖口处,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吧。” 霜子大踏步走出门口,长出了一口气。 楚王府的上等丫鬟,除了奉主子命令,是不得擅自外出的,若是外出频繁,也会惹人怀疑。清水昨日从悦来客栈回来,告诉霜子,雷虎说有一些机密的事情要与她说,原本让她下午或者晚上就出去见上一面,可是因沈雪如假孕一事,闹得脱不开身,急了大半宿,一直思虑着如何才能出去。 清水和意儿,是一个都不能冒充的,她刚荣升了侧妃,只怕沈雪如的眼睛,盯得比什么时候都紧,恨不能立刻抓住她的错处,拖出去打死,以出了心中那口郁闷之气。 霜子吃了白莲的闷亏,更是小心谨慎,若是随便拿一套下人衣服,又怕着了沈雪如或者薛宾鹤的道,到时候被咬死,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刚才看飞燕站在廊下,霜子瞧着身形与自己差不多,才想出这个法子,关一个,出一个,若有人到离院,看到床上有人,清水只对外称说自己病了就是。 到时候问起来,飞燕穿的也不是自己的衣裳,衣裳的主人秀玉肯定也是一问三不知,说不出个什么来。 左顾右盼的出了王府,霜子又找了个茶馆喝了小半天的茶,待日头最炽烈的时候,闪身进了悦来客栈。 靠窗边有个带着毡帽的人,双眼不住往窗外望,霜子不动声色在他对面坐下来,笑着道:“大哥,午时已到,你点菜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