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章 要挟交换
叙笙认真的看着霜子:“我从不撒谎。” 霜子突然有些感动,她今天太容易感动了,皇甫瑞谦感动了她一回,叙笙也感动了她一回。 “你第一次来治腿,我就知道你是有故事的人。”叙笙想了想说道:“我也知道,我从不是你故事你的人。” “不会,我让凌风通报进去找你了。”凌风是皇甫瑞谦出征时的左前锋,一直贴身跟随伺候着:“我让他告诉管家,有一封信,务必亲自送到你手中,到时,你定然会出来的。” 说着将霜子手一拉,慢慢的往连续拐了好几个弯,才顺着墙根瘫软的坐下:“能见到你,这样他也找不到我了。” 霜子看他坐在地上大喘气,眼泪流的更凶:“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皇甫瑞谦苦笑着又连续深呼吸的几下,才勉强积攒了一点儿气力,伸出手指,替霜子将眼泪擦掉:“我醒来,知道你没事,这很好。” 说完顿了一顿,又积蓄了一点儿力气,才接着道:“可是我怕我死了,所以赶过来,最后看看你。” 霜子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滴落到皇甫瑞谦的手背上,凝成一滴,顺着他虎口处的茧慢慢流下去。 “你别哭呀,我这还不是没死么?”皇甫瑞谦有些惊慌,每次看到这个女人,她脸上总是云淡风轻,偶尔带着冷漠与高傲,更多的时候,像是遗世而独立,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霜子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不得不承认,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胸口中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此刻却又因为他这几句话。扑通扑通的。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所有的防御与心防,从此刻起,完全卸下。 她终于发觉,重生后的自己,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幸福的感觉。 而这,皆因眼前这个男人。 被尊重,被呵护,被珍惜,被重视。还得到了一份感情的忠诚。 忠诚,却是皇甫北楚一生一世。三生三世,都不可能给她的。 见霜子不说话,皇甫瑞谦也凝神,静静的盯着她,叹了口气。 霜子回过神来,突然有一种想向他和盘托出的冲动,开口问道:“你背地里。在部署什么?” 皇甫瑞谦明显愣了一下,凌风的呼唤声越来越近,霜子只见皇甫瑞谦眉头一皱,嘟哝道:“这么快就找来了。” 说完无奈的扶着霜子的肩膀起身,霜子用胳膊撑着他的腋下,却被推开:“你先走吧,四哥该着急了。” 霜子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终于鼓起勇气,将他的胳膊拉着。缠绕在自己的肩膀上,强拉着皇甫瑞谦闪身躲进楚王府后门边上的一个旮旯里,看着凌风奔跑的身影闪过去,又扶着皇甫瑞谦走出来,换入另一条巷子。 “你干什么?”皇甫瑞谦想挣脱她,无奈力不从心,只得说道:“这里离楚王府很近,若是让人看到,对你的名节不好。” “那也比不上你的命重要。”霜子喘着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跟着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着将皇甫瑞谦全身都吊在自己身上,去承受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压得腰都直不起来。 皇甫瑞谦于心不忍,使劲推开他,自己一屁股蹲坐在地上:“你想就这么扶着我上大路?你疯了!”说完像小孩子耍赖一般在地上不起来。 “我没和皇甫北楚圆房。”霜子突然开口道。 “什么?”皇甫瑞谦吃惊的问道,犹如干涸的枯井里,突然注入一股水源,又大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霜子伸手将他拉起来,不再说话,只是朝着叙笙医馆的方向走过去。 皇甫瑞谦沉浸在方才的大喜大悲中,久久无法回味过来,只不住的喃喃重复道:“为什么?为什么?”却不再抗拒,任由霜子拖扶着往前行。 叙笙在翻晒草药,看着霜子扶着个人进来,急忙让进内室放在床上,细细翻看了一遍,才说道:“是被重物所压?” 霜子点头,又摇头:“被马踏伤的。” 叙笙点点头,翻开皇甫瑞谦的胸口仔细观察了半天,垂首道:“很棘手,胸腔里都是淤血,我去请师父过来看看。” 霜子急忙让出去,不多时叙笙却沮丧的回来:“师傅说,皇亲国戚者,不医。” 霜子急道:“你不是专门给达官贵人看病的么?怎么皇亲国戚,反而不医了?” 叙笙无奈的摇摇头:“给达官贵人看病的是我,毕竟医馆要维持生计,又经常免费给穷人施药,若是不赚些银子,如何维持?不医皇亲国戚的是师父,这是他定下的规矩。” 霜子看着皇甫瑞谦紧闭的双眸,急切的说道:“那他……” 叙笙摇摇头:“若是师父不肯出手,只怕回天乏术……” 霜子几乎要哭出来:“我再去求求他老人家,请他务必出手相救。” 叙笙拉住她道:“你别去了,师父说不救,就一定不会救的,他避世已久,断不会重新卷入皇室内纠纷。” 霜子听到叙笙说出避世二字,心中一动,将他的手推开道:“你看着瑞王,我自有办法。” 老者坐在后院中,悠闲的喝着茶,见霜子走过来,开口说道:“谁来都没有用,你还是早些带他回去,自然会有御医来给他诊治的,他的病症,拖延不得了。” 霜子轻轻坐下来,脸色淡然道:“您不就是御医。” 老者波澜不惊,轻笑着反驳:“毕侧妃说笑了,老朽不过是区区江湖郎中,怎么可能成为御医呢。” 霜子不疾不徐,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神,虽然老者眼神笃定,并没有躲避闪烁,但霜子坚信,清水查找母亲的死因找了那么多年,绝对不会认错人,笑着说道:“陈御医才是说笑了,明明是御医,为何不承认?” 不等老者说话,又补充一句:“小女子有个问题,想请教。” 陈御医不接她的话茬,又添了满杯茶水,置于手掌心,杯口微微颤抖。 “我有一闺中密友,辛苦怀胎十月,顺利诞下胎儿,却在喝了补药之后,出现血崩,最终死去,不知道,这是为何?”霜子捻一枚瓜子放进口中,愈发悠闲:“不知道,是不是生完孩子,虚不受补?可是那药,是实实在在的好补药啊。”
陈御医杯中的水一晃荡,全部洒了出来,眼神定定的看着霜子:“你到底是谁?” 霜子将他的茶杯接过来,稳稳的放在桌上,又用布将桌上的水擦干,才慢慢说道:“我是谁,您一直都知道。只是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曾经有一位母亲,叫何芝方?” 何芝方是清水母亲的闺名。 话已至此,不必再说,陈御医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指头关节在桌上轻轻扣着,思量许久,才叹息道:“老朽曾经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却不料,时间,才会将真相,慢慢的浮现出来。” 说完站起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像是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霜子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紧跟着老者,一步一步走向皇甫瑞谦躺着的屋子。 皇甫瑞谦已经疲惫的睡着了,霜子看着老者娴熟的在他胸膛上划了一刀,将淤血放出来时,紧张的心都快跳到喉管处了。 叙笙笑着道:“师父的手法很准,既不会伤到静脉,又能放出淤血,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达到如此境界。”说完有些感慨,探身去擦皇甫瑞谦胸口上流出来的血。 霜子静静的看着皇甫瑞谦安静的脸庞,眼神有些恍惚,不小心就将叙笙的脸庞重叠在一起,急忙眨眨眼睛,才发觉二人的侧脸,真的有些相像。 这场救治持续了两柱香的时间,陈御医洗手时,对着霜子低声道:“过去的,都过去了,毕侧妃,叙笙以后,只怕不能再去楚王府瞧病了。” 霜子一脸惭愧,对于这样一位心存仁慈,却又德高望重的医者,她方才为了皇甫瑞谦,不惜以威胁为手段,实在难堪,却又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对着陈御医离去的背影,深深鞠了个躬。 叙笙笑着道:“你是不是答应师父什么条件了,否则他断然不破例的。” 霜子无法回答,对叙笙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倒惹得他面有不悦。 “有时候我真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是楚王侧妃,却又带着瑞王来求医。”叙笙絮絮叨叨,却终于把最想说的话,忍在了心底。 霜子毫无觉察,只将被子往皇甫瑞谦身上抬了抬,看着叙笙真诚道:“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叙笙又像在楚王府,第一次得知霜子的身份一般,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悲悯,像是在看一只困在笼子中的小鸟,努力扇动翅膀,却又得不到自由。 "你会不会瞧不起我?"霜子突然开口道:"我的身边,总有许多不可思议,却又充满了阴谋诡计的事情。(目" 出乎意料的叙笙倒爽朗了笑了起未:"你生活在楚主府,那样言贵的地方,怎么会没有争斗。这几年,我进了不少府邸,给不少夫人小姐把平安脉,倒是你的眼神,是最清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