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章 幕后真凶
秋叶环顾四周,才小声说道:“这不是沈雪如的意思,是老夫人的意思。” 又将声音降低了一倍:“你还记不记得那日老夫人说的话?” 秋叶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多时,老夫人的每一个吩咐,每一句话,她当即听过,便在心里滚过许多遍,不敢忘记,生怕伺候不周到,出什么岔子,已经养成习惯,当即就将老夫人当日的言语重读了一遍:“你跟了我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苏总管也是。他为楚王府cao劳了大半辈子,眼看没有几天日子了,也该享享清福了。” “她这话虽然说给苏嬷嬷听的,却又像是说给别人听的。没有几天日子了,是不是说的苏总管?肯定是在暗示什么.。”秋叶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却遭到霜子的反驳。 “这话哪有什么问题,是你多心了。”霜子笑着道:“沈雪如也就罢了,老夫人跟苏总管无冤无仇的,何苦害他。” 秋叶被霜子说服,半响找不到言语辩驳,一边嘟嘟哝哝的绞尽脑汁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她是凭着这些年伺候老夫人的习惯,再加上桐花向长喜要砒霜的语气,下意识的联想到一块。 见苏嬷嬷在院子中给老夫人收拾衣物,上前去笑着说道:“伺候老夫人伺候久了,我竟魔怔了。” 苏嬷嬷对这个聪明伶俐的大丫鬟还算客气,虽然面色不太好看,却也答应着:“胡说什么呢,伺候娘娘是咱们的福分,什么魔怔不魔怔的。” 秋叶自嘲道:“是了,您伺候老夫人这么多年,都没那样想,我居然会想到那边去,倒的确是我错了。” 苏嬷嬷神色木然的愈发困惑:“你到底自言自语在说什么呢。” 秋叶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道:“那日苏总管闹事,老夫人说他没几日活了。我还以为是说给沈雪如听的。我传老夫人令的时候,撞见桐花问长喜要砒霜药耗子呢。” 苏嬷嬷面上波澜不惊,只是听着秋叶的话,手中的衣服无意识的掉在地上。秋叶捡起来递给她:“还是您了解老夫人,那句话明明是宽慰您的,您都没有多想。瞧我。” 说完自顾自的笑着进去了,留下苏嬷嬷在院中。迎着冰冷的秋风打了个寒颤。 皇甫北楚晚上回来时,寒着一张脸,阴沉的表情比深秋的天色还黯淡。沈雪如以为他是因为苏总管去世,讨好的上前说道:“王爷别难过了,苏总管的后世,我都安排了。”皇甫北楚抬眼错愕的看了她一眼,又没趣的转移了视线,盯着角落里的花瓶发愣,半响才说一句:“你哥哥在吏部做的很好。” 沈雪如乍一听这话,喜不自胜。面上的笑容刚刚浮现上来,却又因为皇甫北楚接下来的那句话隐了进去:“连薛宾元都欺负到他头上了。” 说完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雪如的笑容尴尬的凝固在脸上,带着几分戏弄的得意。 沈雪如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只能起身掩饰般的去给皇甫北楚倒了一杯茶。并不接话茬,将茶杯恭敬的递给他。 皇甫北楚看她像是无话可说的样子,愈发觉得没趣,茶也不喝,起身走了。 沈雪如气愤的将茶杯摔在地上,瓷器渣子落到桐花脚边,吓得她只一叫。 沈雪如怒喝道:“叫什么叫,什么都不说明白,再者,哥哥的事情与我何干?”说完冲桐花一挥手:“还傻愣着干嘛,去瞧瞧王爷是去书房了,还是去离院了!” 桐花急忙答应着过去,刚跑出院门张望,就差点撞上等候在门口的长卿,见桐花出来,小声对她说道:“朝堂上出了点事情,王爷怒气没处发,你告知王妃一声,叫她别往心里去。” 几句话快速的说完,就往前去赶皇甫北楚的步伐,朝着离院的方向过去。 桐花有些纳闷的看着长卿的身影,回屋向沈雪如汇报去了。 意儿远远的看着像是皇甫北楚,乐得急忙往回跑,大声说道:“王爷来了,王爷来了。”清水赶紧迎出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霜子。 自从霜子上次试图拒绝晋封侧妃一事,王爷大动肝火,又碰上晋封当天沈雪如的刁难,整个离院除了霜子镇定自若,其余的两个人都因为皇甫北楚日渐疏远离院,而忧心忡忡。 若是没有了皇甫北楚的宠爱,在楚王府沈雪如的打压之下,只怕整个离院,再无出头之日。 见时隔五六天,皇甫北楚再度踏足离院,两个人不知道多高兴,连连向霜子使眼色,将茶水茶点一应伺候好了,才小心翼翼的告退出去。 霜子见皇甫北楚心情不是很好,阴沉着脸不愿意说话,却又到离院来,心里隐约明白了*分。苏总管的死,不至于让他这样脸色难看。 皇甫北楚,历来是将感情放在利益之后的。 更因为,上次雷虎和红豆佯装刺杀薛之前,逼他半夜派侍卫去宫门口通知江枫行动,等了这几日没有消息,怕是现在出事了。 “王爷先喝口茶吧。”霜子将茶碗往皇甫北楚边上推一推:“若是朝堂上有什么烦心事,也得先吃喝了,才有力气解决。” 温润的话语,像一股暖流,缓缓的注入干涸的小河中,既滋润心脾,又没有激荡起半点涟漪,让人心旷神怡。 皇甫北楚果然脸色缓和了一些,从沈雪如那里没有得到的慰藉,霜子却总是能猜个*不离十,并说出他想听的话来。 轻轻抿一口茶,若有所思,沉吟了半响,皇甫北楚才说道:“近日,父皇有些疏远我。” 霜子一听,愈发笃定,定然是薛之前的告状有了用处,开口问道:“是做错了事情?” “并没有。”皇甫北楚很是笃定,却又不愿意多说。 他只是想郁闷的情绪有个发泄的途径,却不想将所有筹谋悉数说给人听,不管是谁。 今早上朝之时,皇上单独将他留下,召进御书房。 他刚一进去,杂乱的奏折就劈头盖脸朝他打过来,伴随着皇上的怒吼:“说,朱雀阁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朱雀阁?”皇甫北楚下意识的反驳。话音未落,就见皇上拿着玉石镇纸朝他丢过来。皇上打过来,是不能躲闪的,皇甫北楚肩膀上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吭都不敢吭声。内心很快盘算着,是照实承认,还是矢口否认到底。 正踌躇间,皇上却已经将一叠宣纸丢到他的脚下:“你自己看。” 皇甫北楚蹲下身捡起来,却是朱雀阁所有现存死士的名单,甚至,连最近三天的活动,都一清二楚。 什么时候,什么人去做了什么事情。 证据确凿。 皇甫北楚一下子跪在地上,刚想出口,说是长卿一力主导的,自己并不知情。可在看到皇上缜密的心思和谋算之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朱雀阁建立之初,最开始露面打理这些事情的,是傅余婉,她人已经死去,查无可查。后面全是长卿一个人在撑着,安排任务,招揽死士,他从来没有真正指派过他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真的出现问题,至少可以撇的干干净净。 但是现在,他突然不想了。 皇上能忍到今天,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再对他发难,可见城府之深,隐忍之甚。 皇甫北楚自觉不可能从中毫无干系的脱身。 脑子一转,跪着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响头:“皇上明鉴,朱雀阁的存在,儿臣的确知道。却不是像皇上想的那样。” “朱雀阁,是长卿在打理,但是最初,是儿臣已逝的楚王妃傅余婉所建,若是父皇不信,大可以将长卿抓来拷问。”皇甫北楚飞快的想着对策:“皇上应该还记得傅余相国当年结党谋私一案。” 皇甫北楚说着说着,心情有些悲伤:“相国府被查抄后,朱雀阁并没有暴露出来,傅余婉将他继续留存下来,让长卿来统领。后面我知道时,去因为妻子两条人命难产而亡,悲痛欲绝,不忍心将她辛苦组建的朱雀阁解散。” 皇上一句话都不说,只站在书桌旁,静静的看着皇甫北楚,一句一句,虽然话中没有为自己开脱,却又句句在为自己开脱。 “儿臣有罪,应该在当时此案了结之后,便将朱雀阁解散,而不是袖手旁观,任由私心杂念,让它存留至今。”皇甫北楚说完,重重的冲皇上磕了一个响头:“儿臣一时鬼迷心窍,求皇上责罚。” 皇上只是不说话,仍旧是定定的看着皇甫北楚。他年事已高,上次大病一场之后,身体虚弱了不少,人也憔悴不少,现在虽然每日勤勉上朝,但是精力并不像之前那样旺盛,神智和心力,也不像从前那般精明。 皇上看了一会,似乎听不清楚皇甫北楚这样解释是什么意图,他坐下来平息了好久,才对着皇甫北楚一招手:“你起来吧。” 皇甫北楚似乎在皇上眼里看到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