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五 揪住坏人(中)
霜子看她的模样,大抵是在等老夫人走了以后好动手,便不自觉的朝她手上望了一眼,却将除了鲜红的蔻丹,什么都看不见,只得又将头偏回来,继续跟老夫人说话。 霜子点点头说道:“现在知道也不迟。” 两个人正说着,却见桐花急匆匆跑上来,行了个礼,问道:“我们楚王妃问霜姨娘,平素喜欢什么颜色?” 霜子想了想说道:“翠绿色的吧。” 桐花答应一声,又折身回去赶沈雪如去了。 主仆二人被这突然的一个问题,问得都不知道如何接话了,半响清水才问道:“她问这个干什么?” 霜子突然笑了,说道:“谁知道呢,或许沈雪如,真的想给我留一匹好缎子吧。” 清水也笑了,开心的说道:“她敢送,咱们就敢收,不怕她。” 说着说着,霜子又觉得犯恶心,新芽已经快一步,将大夫请来了。 再度把过脉之后,大夫眉头一皱:“不是说过不要再沾鱼腥草粉末了嘛?” 霜子心里已经有了底,找大夫过来,就是为了证实一下,便问道:“这分量是不是很少?少到连一勺子都不够,大概只够一指甲盖儿那么大?” 大夫摇摇头:“分量嘛,老夫这等微浅功力只怕是查不出来,上次能诊断出是鱼腥草粉末,无非是看夫人的舌苔和脉象,还有您说的那些症状。” “这鱼腥草粉末吃的时候无色无味,看不出来,但是尝过的人,舌苔上都有一层厚厚的紫红色,脉象也会绵软无力,这两样加在一起,老夫才能判断。一般的人,不小心误食之后,顶多就是恶心厌食。过一日便又好了,没有大的问题,因此不会在过于在意。” “倒是夫人你,可能太紧张这个孩子,一有不适便找了老夫来,倒是及时查了出来。”大夫一席话,说的霜子连连点头:“紧张点并不是什么坏事,你怎么知道,哪一日是误食,哪一日。又是别人故意给你吃的呢。” 大夫听她说这话。却又提醒说道:“既然拿不准。那就小心些,这东西得连续吃几个月才有效,特意弄来给夫人吃的人,只怕还会找机会送进夫人口中。总是有破绽的。” 霜子点点头,让新芽送大夫出去了,才将清水叫过来,细细问道:“你今日是不是看见了。” 清水知道霜子说的什么,方才倒茶水时,沈雪如虽然是两手端着的,但是大拇指却不经意在茶杯口伸进去,悄悄碰了茶水。 霜子今日是格外小心,因此也留意到这个动作。清水突然说道:“霜子,你还记不记得昨儿个她带糕点来?” 霜子点头:“记得。” “那时我们都担心糕点不对劲儿,因此并没有留意,她也是很殷勤的给你倒了一杯水。”清水回忆说道:“只怕,她就是以这种法子。悄悄将鱼腥草粉末融进水中,让你不知不觉喝了下去。” 霜子也想起昨日,自己不肯吃糕点,沈雪如便给自己倒茶的事情来,心里肯定,便是这一出。 沈雪如一贯的拉拢手段,若是旁人,倒是真着了道,以为她真心抬爱自己,霜子是吃过沈雪如笑里藏刀的亏的,因此格外留意。 现在见事情弄清楚,便思索一番,笑着问清水:“王爷晚上会不会来” 清水笑着说道:“会的。” 霜子也笑了,那咱们就顺着她的意思,好好演一出戏吧。 皇甫北楚这几日很愁,若不是霜子有了身孕,只怕他也顾不上过来看看。 薛之前死了,临死前一大堆供词,将这些年做的事情全部吐了出来,京兆尹是个刚正不阿的,当时便觉得事关重大,直接呈交给了皇上,皇上看得是勃然大怒,立刻下令,一桩桩一件件开始调查,并将薛家发配充军卖身为奴的家眷全部抓起来,满门抄斩。 薛之前临死前,通过霜子,将事情安排的滴水不漏。他相信儿子在楚王府很安全,即便为了避嫌,皇甫北楚也会想尽办法,保得他儿子平安。 和皇甫北楚勾结的证据,全部放在一个朋友那里,而那个朋友,会隔三差五去打听苗娘和儿子的消息,一旦超过七天没有打听到,便会将所有证据公布于众,薛之前断定,皇甫北楚输不起。 却不料,这一切,皇甫北楚都蒙在鼓里,霜子不知道薛之前与朋友的约定,也只能暂时让皇甫北楚逍遥几天。 皇甫北楚却逍遥不起来,薛之前的供词,虽然没有提及自己,但是城门失火,迟早会殃及鱼池,他不得不自危,想想后路。 霜子只知道皇上在查这些事情,她先前叮嘱傅余鹏,一旦皇上开始查,就去京兆尹府中告状,为傅余家伸冤。 她虽然逼杀了薛之前,却不知道,他会不会将傅余家的灭门惨案也说出来,毕竟事关皇甫北楚和傅余婉,傻子也会猜到里面有联系。霜子怕薛之前投鼠忌器,刻意隐瞒这些事情,以求皇甫北楚庇佑他的儿子。 便只能趁着皇上彻查薛之前罪行的时候,让傅余鹏喊冤告御状,将傅余家的冤案,重新引起皇上注意,从而清查。 她的最后一颗棋子,便是黄书真。 只是,现在傅余鹏还没有去告状,一切先等待着。 明明共处一室,两个人却各自想着心事,而这心事,却还是一样的。 少顷,皇甫北楚才抬起头来说道:“传晚膳吧,你想吃什么?” 霜子捶着胸口,歉意的说道:“王爷选着自己喜欢吃的吧,妾身没有胃口,吃不下。” 皇甫北楚疑惑说道:“本王听说,怀孕的人胃口特别好,每天都要吃好几顿吗?” 说着冲清水一挥手:“姨娘今儿个吃了几顿?” 清水老实回答说道:“姨娘不是胃口不好,大概是人的问题。昨儿个早上吃了许多,下午……下午……” 说着有些犹豫的抬眼偷偷看着皇甫北楚。 皇甫北楚脸色一凛:“说!” 清水这才期期艾艾的说道:“下午楚王妃过来探望之后,姨娘就吃不下东西了。今儿个也是,下午和楚王妃一起逛完园子,霜姨娘就直说胃口不好。”
这事情说的滑稽而荒谬,皇甫北楚皱起眉头:“只怕不是吧。” 霜子见他一眼识破,才笑着说道:“王爷果然聪慧过人。实际上,妾身并不是不喜楚王妃,只是她的指甲上都涂着蔻丹,艳红艳红的,妾身每次看到,倒像极了鲜血,因此心里有些害怕。” “蔻丹而已,有什么好怕。”皇甫北楚笑一笑:“就值得你怕得连饭都吃不下了?哈哈。” 大约是许久没有这样爽朗的心情,皇甫北楚倒是觉得怀孕中的女人,特别骄矜,而这些娇贵的理由,又太过于匪夷所思,因此哈哈大笑了起来。 霜子看着他心情好,急忙开口说道:“王爷居然还取笑妾身,若是不信,大可以明儿个jiejie来时,王爷自己看看嘛,那红艳艳的,可不是像极了血。” 皇甫北楚笑着说道:“看看就看看,平素本王也看过几次,没像你说的那样恐怖,别自己给自己添堵了,多吃点,好好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霜子娇嗔着点点头,却又勉为其难的吃下了一点儿,皇甫北楚看她细嚼慢咽,胃口跟个蚊子差不多,笑着问道:“那蔻丹,真就这么厉害?” 霜子趁机叹一口气,放下碗筷:“王爷是怜香惜玉,又是结发夫妻的情分,自然是习惯了的。可怜妾身……” 话音未落,却见皇甫北楚皱着眉头,冷着脸孔说道:“本王与她,不是结发夫妻。” 霜子自知失言,急忙抿嘴不说,皇甫北楚却已经将筷子搁下,不愿意再吃饭。 若是平时,霜子一定笑笑打岔,将话题扯开去,却不知道皇甫北楚这一次尤其脸色凝重,竟然什么话都没有说,起身大踏步走出去了。 霜子颓然摇摇头,晚上铺垫了这么多,无非是想明日沈雪如来时,让皇甫北楚留心她的指甲,抓一个现行,却不料,祸从口出,莫名其妙的涉及到傅余婉,惹得皇甫北楚震怒。 只能想着,以后尽量不喝沈雪如倒的茶,不沾那鱼腥草的粉末,多防着她些,便是了。 这一夜,只能懊恼又心酸的睡下。 懊恼的是自己一不小心,一向说话谨慎,却还是踩了皇甫北楚的禁忌,大概是太想说服他明日过来与沈雪如会面,因此急切了些,忙中出错。 心酸的是,皇甫北楚承认傅余婉的正统地位,却又在她活着的时候,日日剜心。 女人再重要,也抵不过他心目中的万里江山。 下午的时候,沈雪如果然来了,只是老夫人已经先来一步,正撺掇着霜子给孩子起个小名呢。 霜子笑着说道:“现在是男是女还不知道,怎么起呢?” 老夫人却面色一凛:“定然是个儿子。” 几个人笑着说成一团时,沈雪如便恰好进来,看见老夫人在,先是一愣,行了礼,便规规矩矩的远远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