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探险地三思后行(上)
见众人或惊或疑地瞧向他,博伶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才道:“确实说来,博伶是知道冰蚕丝制法的所在而已。” 江中忙问:“这制法现在何处,还请公子言明。” 博伶微微一笑道:“其实就在诸位大人的眼皮底下——城外龙井村旁,原来南宫家的一个庄子里,现下那里应该都荒芜了,所以知道的人也寥寥无几。” “既然如此,”婉贞接道,“博伶从何得知?” “三教九流,博伶接触得广了,也就了解了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仅此而已,大人信不信,也就凭您自己断定了。” 婉贞与齐家疏对视一下,齐家疏微微点头。婉贞略微思量,吩咐道:“吴文书继续负责水利之事,不可分心。江司马去通知余魁,让他点一队人马去龙井村探探情形……” “大人且慢。”博伶打断道,“据博伶所知,那南宫家的旧庄园位置隐秘,且地形复杂,没人带路很难找到。再者,南宫家是有谋反罪名的前朝贵显,万一有遗留下来的贵重物品,还应由官员清点查收、或上缴朝廷,恐怕还需劳烦大人们走这一遭。博伶愿意带路。” 婉贞点头道:“既然博伶这么说了,本官就和催贡的两位大人一起去探个究竟吧。江司马,让余魁准备一下。”卷,德云过来劝道:“时候不早了,什么要紧的公文,明天再批吧。不是还有早起去龙井村吗?” 婉贞道:“不是公文。就是关于龙井村那边的事。” 婉贞敲敲发黄的书页,这本是她从积满灰尘的书库中翻出来的,记载了十几年前杭州附近的有名人物或事迹。像南宫世家谋反这样地事情。不会没有。可偏偏书里内容极其有限。寥寥几笔便带过了,却越发让人觉得其中有隐情。 关于南宫家地记录也不多,大概只知道其先祖是太祖皇帝开国时的谋士之一,太祖登基之后加封二品大员,又赐下侯爵位,甚是荣耀。太宗即位后,南宫氏主动请辞官位,返回原籍苏杭。太宗特意奖赏良田千亩。南宫家从此远离朝政。富甲乡间。有谋反罪名的南宫耀,已经是第七代长孙了。南宫家的本家也从苏州迁到杭州城,其他分支则效仿先祖隐没乡里。唯独南宫耀此人不同平常,既精明有谋略,又善于经营、结交显贵,不出几年便成为杭州首富。 当时记载,南宫家因为有世袭的爵位,连杭州府大小官员上任都要前去拜访。比起现在的史家等等,更有过之。南宫耀又慷慨乐施,家中收留了不少江湖死士,在江南一带的绿林人士中名声也甚为响亮。 婉贞记起师傅说过。曾与南宫耀照过面,也是在这个时候。师傅为人内敛,极少涉及江湖恩怨。这次碰面。定有缘由。 接下来的记录就非常简单,只写了,长业十四年,南宫家被告谋反,查抄第宅时发现有盔甲武器等物,官府就立刻领兵抄家。南宫家上下两百余口及其党羽三百余人,或斩首或流放。显赫一时地一家荣华,化为虚无。 婉贞合上书本。眉头微展。心里感叹南宫家的兴衰变迁。倘若南宫耀能遵照先祖意志继续隐居乡野,无忧过活。岂不更胜朝堂江湖的勾心斗角?名利二字,世人看不穿,也深受其苦。南宫家虽不见得是什么良善之辈,但判刑的那几百人中定有无辜牵扯进来的老幼妇孺。何苦来哉!婉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心道:且不说别人,自己只怕也没看穿那名利二字。人生在世总要搏那一回,既然身在此处,当尽力而为。 朱唇轻启,吹灭烛火。婉贞衣袖轻挥,扫合桌上书本,转身进入内室。遮阳斗笠,骑在马上。后面跟着两辆马车,一是给博伶自己准备的,二是京里来的两位要用。 博伶从院中出来,看到这样装扮的婉贞,微微诧异。“大人要骑马吗?现在地天气还好,巳时往后可就热得很呐。” “不妨事。本官习惯骑马。” 博伶转身看到正在上车的赵智源、齐家疏和江中,会意一笑。 婉贞也是不愿意和赵智源大眼瞪小眼的挤在一个车里,就让体胖怕热的江中过去作陪,自己宁可骑马。 博伶道:“大人若不嫌弃,就与博伶同车吧。这车宽敞,两人坐绰绰有余。” 婉贞正要客气几句推辞掉,谁知余魁冒了出来,道:“那可好了。大人您就做博伶公子地车吧,省得日头毒晒坏了身体。”
婉贞眉头一皱,道:“我有那么弱不禁风吗?” 余魁抿嘴笑道:“哎呦,只是前几日晓茹jiejie来信说让我好好照顾您。我这也只是奉命行事。”想起京里晓茹等人也在为自己担心,婉贞道:“罢了,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收拾停当后,众人上路。龙井村虽然就在城郊,但照博伶的说法要走上一个半时辰。婉贞坐在主位,博伶侧坐一旁,一时间相顾无言。 车厢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不知熏得什么香料,味道竟有些熟悉。座下地软垫触手清凉又柔软,不是普通的料子。车厢四壁贴着竹纹轻纱,车窗处用的漆色暗纱,从车厢里向外看一清二楚,但从车外向里看却什么都看不到。 婉贞看着眼前那人俊美的侧脸,眼角的胭脂痣因为车马颠簸而显得忽明忽暗,让婉贞越发觉得此人不同寻常,深不可测。 “大人在看什么?博伶有何怪异之处吗?”他注意到婉贞的目光,索性转过身来直接笑问。 “啊,博伶当然不同凡响。怪异么,倒谈不上。”婉贞斟酌词句巧作答。 “哦?博伶何德何能能让大人侧目?” “样貌绝美、才华横溢、博学多才、涉猎广博。这些足矣让他人侧目。” 博伶笑着摇摇头,“若只是这些,大人您也一样啊。” 婉贞一怔,博伶继续说道:“相貌、才华、涉猎,这些都是您的过人之处,博伶怎敢当?只怕大人侧目于博伶,是觉得此人形迹可疑吧?”他轻声说完,神情甚是轻松愉快。但那抹探究的微笑却让婉贞觉得心中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