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后山有狼
第二日刘晓兮早早地便被清闻叫起来，得为玄若准备早饭了。联想之前做的两顿伙食都被他无声笑纳精光，她觉得自己的手艺似乎还蛮合他的口味，那位也不若想象中那么难伺候了。 今早她就只煨了一大锅子清暑利湿、升阳止血的荷叶粥，荷叶是叫清闻去前院现采的，再做了一道凉拌小黄瓜，一道酱黄豆，一道素炒什锦。等清雨来取了早点去，她跟清闻两个吃过饭，便向他打听玄若平素爱吃些什么，她得了解老板的喜好不是。 清闻想了半天才木讷讷地说：“只要味道可口，清淡一些的都爱吃吧。现在时令蔬菜也多，要不叫清雨师兄多拿些来？”其实他根本都不怎么了解玄若的口味，又不想在可爱的小姑娘面前显得呆笨。 还好不像她先前以为的那么刁嘴，刘晓兮也知道清闻这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大约以前没有多注意这些，遂点点头道：“自然是要找他拿。观里可有杜仲枸杞什么的食补中药材？”不过，她可不想自己去找清雨拿。 “有的，可以找清雨师兄一并拿。”老实孩子如实交代，正中她吓坏。 “恩。清闻，我看这里山多，若兰小院的后山上可有什么野菜？”因为猜测目前伺候的那位大爷不是寻常百姓，她早就想着能够到这边山里采些野菜，做点自己现代拿手的野菜肴，也顺带看看这边可入菜的野菜丰富不，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她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像上辈子一样了，在纯阳观里当个小厨子只是权宜之计，上辈子没机会做的事，重生穿越后她一定要抓住机会。 她在前世接触野菜最多，很清楚许多野菜不仅清淡爽口而且也具有一定的药物作用。就目前来说，加点野菜肴总要比做一些别人在道观里常吃得到的药膳要有新意一些，不然光做薛师傅临时教的那些，怕不几天就江郎才尽了。她自己也正好采些滋补气血的给这小身板儿补补。至于以后……她喟叹一声：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咱一步一步慢慢来！ “野菜倒是挺多的，要不我带上药锄、背篓跟你一起去挖些？”清闻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其实他是专司若兰小院杂事的弟子，轻易是不能擅自离开若兰小院的，想到这里，他也好意提醒道，“晓兮，你出门要记得别出现在玄若师叔面前。” “不用了。你将工具给我，我自己去，你负责收拾厨房，搬些柴火。去……对了，再去找清雨拿些刚才说的食材。”她实在不想跟阴阳怪气的清雨打交道，也看出清闻的不确定，她不好叫他太为难，这些她可早都安排好了。蓦地想起他后一句叮嘱，戏谑地问道，“你们那位玄若师叔莫不是个丑八怪？！” 原本只是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因为她正好想起了《梅花三弄》里的鬼丈夫……却不曾想将清闻吓得面如土色，这话可千万别传到师叔耳朵里，慌忙摆手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我只知道你最好是不要出现在玄若师叔面前。”玄若师叔那样的美男子怎么会是丑八怪呢？还不是那些女人们跟蜜蜂见了香花一样黏得很。可他觉得晓兮或许不一样，因为她还小嘛，可是玄若师叔脾气古怪又不喜欢女子接近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他碍着不能宣之于口让人觉得师叔有龙阳之癖，又不想晓兮因冒犯师叔被赶走，所以只好那么一提醒。师叔发起火来，那可真是—— 刘晓兮看清闻那样子就知道别有隐情，再问他却三缄其口支支吾吾地不肯说，莫不是真有什么隐情？可她又不知道那玄若爱去什么地方，要真倒霉撞上了，她也认不出啊！她觉得很是没趣，换了话题道：“对了，那后山上没什么野兽出没吧？”得了，还是别瞎打听了——八卦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 “没听说有啊！你别进太里边去就是了。你确定自己能行？”她会认识那些野菜？清闻表示很怀疑，虽然她做菜的时候看起来倒是挺一本正经的。不过，他木讷归木讷，但也有个优点就是不轻易打击他人的积极性。 “没问题！那就这样啊！我回屋里换身衣服就去。”她前世好歹是出身农村并且高中毕业后又在野菜馆帮厨过两三年的经验人士啊！只是她现在穿的这身裙装确实不宜出行挖野菜就是了。 须臾，刘晓兮翻遍自己那可怜的小包袱好不容易找出一件方便爬山挖野菜的行头。此刻，她着了一身轻便的浅绿色长衫配墨蓝细白花长裤出现在厨房门口，腰间系一条白色的绸带将长衫分出一截短裙样式来，长发也被她用明黄的丝带挽成两个小丫髻，显得俏丽而干练，背上背着清闻找来的竹编小背篓，手里拽紧那把小药锄，整装待发。 清雨正好还碗盘过来，初看见刘晓兮这模样有点诧异，原本就是个水灵灵的小丫头，这样换身简洁的衣裳又平添了几分娇俏跟利落，最难得的是，不像他往常看见的那些女子般矫揉造作，有一股子不同于现下女子的清新与质朴。 不过，他可不会将这电光火石的想法表达出来，只是淡漠地问了一句：“要去采药？”蓦地想起，自己才见过多少女子啊，就品评起她来？ 见他主动攀谈，刘晓兮也不好驳人颜面，淡淡地回道：“去后山挖点野菜给你们师叔尝鲜。”她觉得作为一名厨师来说，她真的算是很恪尽职守了…… 果然还是想尽千方百计来讨好师叔的，没想到她小小年纪也……清雨一张脸又暗沉下去，老没好气地说道：“那你可当心了！后山有狼！” “多谢提醒！”一听他那口气就知道是编瞎话来唬她的，刚刚还觉得他不那么讨厌了，立马又回复了那副傲慢乖戾的嘴脸，她也淡漠地回道，紧了紧背篓的麻绳，错身避开他，径直出门往后山去了。 刘晓兮一个人走在后山那条羊肠小道上，不由得感叹这古代空气就是好啊！深呼吸一口，似乎都带着一股清新的甘甜味儿，放眼望去只见满山滴翠，云蒸霞蔚，全是最原生态的。哪里像现代连野菜都是人工培育的了。 她一面走一面仔细搜寻，这一找寻啊，还真叫她喜出望外，可找着了不少野菜。有常见的野艾蒿、野苋菜（灰灰菜）、蒲公英、枸杞、马齿苋、木槿、山茴香……太多了。就她能够认出来的品种怕不有十几二十来种吧！其中一些野菜也有被采撷过的痕迹，看来这里还是有人来采摘的，不过采撷的种类比较少，看来还不像现代人将野菜开发地那么淋漓尽致，用她家乡的话来说就是——有搞头！ 她还发现一些生长在山坡灌木林阴湿处号称“山珍之王”的蕨菜，这菜在现代那可是吃火锅、凉拌菜必不可少的美味菜品之一啊。不过可惜的是要到春季才能采摘到嫩芽；还有生长在伐断的树桩、枯树干等地方的野木耳，以及一些野生折耳根，野葱野蒜，还有几株山茱萸……还有一些野菜她认识也知道怎么烹饪就是叫不上名字了。她这趟后山行收获颇丰，简直是挖到宝了。她简直高兴极了，不自觉地便哼起了歌来——今天是个好日子…… 她一路走来采的最多的便是蒲公英了，再加上东一株西一株的边走边挖，很快就装了松松散散的满背篓。她还将野生折耳根和野葱野蒜等香料植物连根挖起好些，打算带回去种在后厨房前面的小院子里，那边一直荒芜着只种了几株松柏，正好废地利用了。以后她再需要点什么新鲜的烹饪香料也不用看清雨脸色甚或跑去大厨房那边的菜园子里摘了。 真丰盛啊！她坐在一截树桩上抹着汗水，望着前方更加茂密的树林——那边的野菜肯定更多，心里不由得开始打起如意小算盘，要是以后攒够本钱下山进京城开个野菜馆还能免费到这里采野菜的话……那可真是赚大发了！要是怕生意不好，还可以将薛师傅教的道家膳食以及他的拿手菜式跟自己原来会做的菜融会贯通一下。 嚯嚯嚯嚯……正在她得意于自己的生财大计笑得不亦乐乎之时，前面高树矮灌密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心里咯噔一响，别是被清雨那个乌鸦嘴诅咒了吧，真有狼？她怎么那么倒霉啊！好的不灵坏的很灵。她拄着药锄背着背篓小心地站起来，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 猛然却听见两声长长的狼嚎……妈呀！大白天的就跑出来，这狼怕是饿得很惨了吧？! 她慌忙抓紧双肩的背篓麻绳，撒丫子便开跑！生财之计固然可贵，她这条捡回来的小命更重要啊！ 前世的她身体一直很好，还一度是学校的长跑冠军，在野菜馆上班之后更是经常帮忙搬重东西，那身板儿可是国防身体来着，可是现在她穿越到这个幼小瘦弱的身体里，简直是空有一个运动健将的灵魂却是一个林黛玉的身子骨。 即使这个身体没有裹小脚，没跑几步她还是累得气喘吁吁，感觉肺里像是被堵上了一大团棉花，还是湿答答的……完全透不过气来。她拼尽全身力气跑到山脚下时便体力不支坐倒在地上，反正也跑不动了，她正好冷静一下，这才觉得有点奇怪，没见有狼追来啊，再仔细一回想，那两声狼叫也透着股怪异的感觉——该不会是清雨那心胸狭窄的家伙装狼叫吓唬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