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城市里来的陌生人
“用力！使劲！老子在你身上压了三个银币呢！我呸！你小子今天没吃饭啊！”史蒂夫‘咣’的一声用力将空啤酒杯狠狠地砸在木桌上。 旁边的大汉蒲扇大小的手掌用力的拍击在他肩膀上，笑着说道：“看来你今晚手气真他妈背，哈哈，压谁谁输！还有钱下注吗？别到时候连酒钱都要赊账。” “下！为什么不下，大不了老子把这把匕首压上！”输红了眼的史蒂夫掏出个银制手柄的匕首，抛到赌桌上，砸得一堆铜币和小银币发出清脆的叮铛声。 “好货啊！从哪弄来的？”大汉不由得赞叹了一句，酒保迅速的将上一把的赌资搂到个布口袋里，将新一轮的盘口排好。 “下午刚到手的，他娘的，老子都还没捂热呢！”说着史蒂夫的注意力就被掰腕的两个壮汉吸引过去了，一瞬间整个酒吧充斥着赌徒加油的吆喝声和看客们的凑热闹的喝彩。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深秋的冷气一股脑儿涌进来，吹得门口的几个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一个身穿黑色连帽羊皮斗篷的高个子男人走进了酒吧，他伸出带着黑手套的左手，掸了掸身上的雨水。 所有人的目光都交缠在激烈的比赛上，没人注意到新进来的客人，连酒吧的老板也懒洋洋的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这么阴冷的雨天，生意却格外的好，无论是本城的老客还是路过的新客，所有人都喜欢喝上几杯暖暖身子，完全不需要他主动招揽客人。 “cao！真******手黑！我怎么就不压左边那个！”史蒂夫一口浓痰吐到地上，愤恨的跺脚。他翻了翻裤子的口袋，可是除了几个老鼠咬坏的破洞，什么都没有。他懊恼得抬起头，刚想和老板赊欠酒钱，突然看到新进来的客人。那不是下午坐他车来城里的有钱佬吗？五个小银币的路费他毫不犹豫地赏赐了那把银柄匕首，不说刀刃锋利的质地，光刀柄的银子熔了就不少于二十个银币的分量呢！ 那男人选了个较偏的位子坐下来，将手上领着的镶银边的木箱子重重的放在桌上，史蒂夫砸吧下嘴，听这沉闷的声音，如果装的都是银币，得是多大笔数额呀！他和老板又要了两杯淡啤酒，带着讨好的笑容凑上前去，有钱佬指头缝里漏点就抵得上他今晚的全部损失。 “今年的秋天真他妈冷！”他将一杯啤酒放在男人面前，自己一屁股在对面的位子上坐下。 男人的帽兜并没有拉下来，史蒂夫看到他隐藏在斗篷里的脸显得格外的灰白。这是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大概顶多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模样，除了苍白的脸色，他没有什么能让人记住的地方。一定是个有钱的贵族，史蒂夫第一次他上车的时候就这么断定，只有不怎么见阳光的贵族老爷才会刻意将肤色保持这种所谓高贵的苍白。 “老爷您在城里有落脚的地方了没？”史蒂夫不由自主的用上了敬称，“我可知道不少高级的旅馆，尤其是里面的服务，真******带劲！” 男人依旧沉默不语，连他送上的啤酒也碰都没碰。 “您不会是忘记我了吧？下午送您进城的那个，您想起来没？您还赏了我把匕首呢！”史蒂夫讨好的笑脸在壁炉的火焰映衬下，清晰的显露出他心中的急切与贪婪。 男人掏出个金币，用手指压在桌上推到史蒂夫的眼前，金黄色预示着一百个小银币的身价，令史蒂夫眼花缭乱。 “好咧！您放心，我一定给您找最好的！”他迅速的摸过金币，放在嘴边咬了下，质地很纯，他多久没见过这玩意了！ 匆匆结算了酒资，史蒂夫弓着腰，殷勤的引着男人离开了酒馆。 ********************************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雨水被急促的夜风席卷着，从酒馆的屋檐上流水般倾洒下来。史蒂夫还没套好马，就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 雨滴敲打在男人的羊皮斗篷上，顺着帽檐往下流淌，男人并没有催促史蒂夫，只是沉默的提着他的箱子坐在马车上。 雨夜的街上空无一人，谁都不愿意在这种糟糕的天气外出。马终于套好了，史蒂夫扬鞭吆喝了一声，马蹄践踏在地上的积水中，扬起污浊的水花。由于雨夜无法点燃火把，他只能凭着自己的好记性在黑暗中慢慢前行。走了一刻钟终于到目的地，他身手敏捷的跳下车，殷勤的凑上前低声对男人说：“这儿是本城最好的旅店，只要出得起价钱，老板甚至可以为您安排处女陪夜。” 男人仍旧毫无表示，弯腰下马后回身去提他的箱子。 假正经的贵族，史蒂夫暗自腹诽，表面上却更加恭敬的抢先领过箱子，说道：“行李我帮您拿。” 男人没有拒绝他，率先往旅店里走去。 好重的箱子，史蒂夫心中窃笑，他的手指麻利的摸到箱盖边上，竟然没上锁！他两个手指轻轻一扣，熟练的从箱子里摸出几个硬币，果然装的都是钱！硬币的手感和分量令他一阵狂喜。 他不敢停顿，跟着进屋将箱子送到男人已经订好的房间，随后心满意足的双手插着口袋迅速离开了旅馆。 *********************************** 依旧是寒风凛冽的雨夜，史蒂夫却觉得此刻浑身发热。像他这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钱一到手决不会留到明天。只要不输的把马车都当掉，他就能混饱自己的肚皮。他上了车，决定再回酒馆碰碰手气，说不定这会子他已经转运了呢？他搓搓口袋里的四五个金币，这真是上帝送来的福音。 马车行进了一会儿，他越发觉得身上燥热起来，仿佛有股火焰从内心深处烧灼而出。他先扒掉了外套，随后又脱掉了衬衣，光着胸膛，他恨抽马鞭，将车赶的越发快起来。这种灼热逐渐地变成了疼痛，他迎着风雨都无法减轻的巨大痛苦，马车漫无目的的在夜色中狂奔，白色的雾气自他身上蒸腾而出。 最终，他大吼一声，从马车上翻滚下来，仰天跪坐在大雨之中，车子被奔跑的马匹拖走了，可他丝毫都没有察觉。 他的皮肤已经变得通红，整个人象熟透了的虾子，蜷缩成一团。嘶哑的声音渐渐微弱，他只能间或在喉间发出咳嗽般的呻吟。雨水滴落在他的身上，瞬间便被蒸发得无影无踪，污水蔓延的街道上，唯有他躺着的地方干燥无比。 蓝色的火焰突然从他的皮肤上穿透而出，即刻将rou体的身躯和骨骼烧灼成焦炭的颜色。他最后的无比痛苦的姿势在一阵风的席卷下消失殆尽。 雨水重新倾倒在这块蒸干的土地上，瞬间将其融入周围的湿泞中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黑色的牛皮长靴踩踏着雨水走来，在史蒂夫消失的地方停留了片刻，随后扔下了几个金币。 金币掉落在路面上，带着泥污滚了没多远就被石头的缝隙卡住了，羊皮斗篷一扇而过，溅起一圈水花。 “贪婪，失控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