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典当为生
九九带着火娃来到石门镇，在小凤的仙芝堂小住几日。几天来，火娃不用去学堂念书，又有豆子哥陪住玩耍，自然是开心，九九也悠闲地放松几日。 小凤在药铺厅堂边切药，九九在一旁从筐里将散乱的枝条整理齐，一把一把地递给小凤，小凤用特制的小铡刀匀匀地切细……两人配合默契、娴熟，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九九叹气道：“说起来时间过得也真快，想当年我被师傅背上山的时候，正是火娃这年龄，而jiejie你当时也就现在的豆子这么大！当时是你一直带着我呢。唉！一转眼，两个孩子这么大了，豆子带着火娃……” 小凤笑了：“火娃多好啊！可不像你，当年只哭嚷着要回家……呵呵！” 九九忍不住也笑了：“是啊！当时山上的仙居堂，破破烂烂的，爹娘又不在身边……” 小凤问：“你父亲他身体还好吗？说起那仙居堂，还是你父亲刘老爷出钱帮咱们重新修建的呢！崭新敞亮的大瓦房，新桌椅、新床铺，可把我们高兴坏了！九师妹，这么些年，你还没有回去看过吧？要不，明天我陪你和火娃一起上山看看？” 九九何尝不想念仙居堂，可是……她低头道：“算了，自从火娃出生那年在你这里遇见小月以后，我知道小月姐她不愿意见到我。明天，我还是悄悄带着火娃上山，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行。” 小凤瞪大眼睛：“她不想见你？为什么呀？” 九九不愿意说，她觉得还是帮小月保守这个秘密吧。 槐花从后院走进来，一双油手再围裙上擦拭着：“两位jiejie别干了，咱们叫孩子们一起吃饭吧！壮壮哥和柱子他们上山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呢。” …… 次日清晨，九九背着几块干粮、一壶水，带着火娃，向江郎山步行而去。 清晨的山风，清凉舒爽、清香宜人，各色山花争奇斗艳、煞是好看。杜鹃花谢了，栀子花正艳，香气悠悠；黄色长命菊大片、大片地染着山坡；紫红色的野玫瑰一簇簇的怒放，像一团团的火焰…… 火娃初次爬山远足，好奇不已，一会问：“这是什么？”一会儿又问：“那为什么？” 很快，母子就来到仙居堂附近，九九捡了块地势较高的转角，可以清晰地俯视仙居堂门前的一切，然后坐在石块上，紧紧地注视着…… “mama，我们看什么呀？”火娃依偎在母亲身边，他看了看母亲、又看看仙居堂，十分不解。 九九递给儿子一块糕，然后轻声说：“嘘！别出声，陪mama坐一会儿，mama在看过去……” 看着那几间自己熟悉的瓦房，小场地上，依旧晾晒着各种草药，一如十几年前的模样。当初的“山中医学堂“，如今被小月打理得井井有条。 石头已经长成真正的汉子了，身上的肌rou隐隐透过单薄的布衣，他正在日头下翻动着草药。 小月端着竹篓走过去。小月依旧美艳动人，即使是在深山里、即使是穿着旧衣裳、干着粗活，她依旧那样漂亮！ 小月和石头说了几句话。说些什么，九九听不清楚，太远了。 石头起身，接过小月手中的竹篓，把篓中的草药倒了出来。 小月给石头擦了擦汗。一个5、6岁的漂亮小女孩跑了过来，石头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一把抱起小女孩，高高地举起！ 女孩银铃般的笑声飞向空中，这是九九唯一偷听到的对话！ 小月伏下身子，一边继续刚才石头的工作，一边回头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女儿，笑着说着什么。那背影，像极了当年的师傅！ 看着这和谐的一家，九九觉得自己是卑鄙的偷窥者，十多年前自己是不经意撞见了小月和石头幽会，让自己心碎了。而今天自己又跑来偷看人家的幸福生活，自讨没趣！ 仙居堂除了留下的几位九九的师姐以外，又多了几个小小女孩。这些女孩多半也有残疾，是小凤和小月她们收留的弃婴或穷人家出来乞讨的女孩。 小菜园子比以前扩大了许多，里面绿意盎然，茄子的紫花、丝瓜的黄花、辣椒的白花，煞是好看…… 或许，“仙居堂“本就该属于小月，自己才是真正多余的那个人！九九真心羡慕他们，希望他们永远这样幸福下去…… 或许自己单身带着火娃生活，已经觉得很满足了。但是，这种满足就是幸福吗？自己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九九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对火娃说：“走，咱们回家吧！” 火娃疑惑：“嗯？我们上山就来看这个的吗？” …… 下山回到仙居堂，九九收拾完衣物，对小凤说：“姐，明天一早，我就和火娃回去了！我想回廿八都看看我爹了，昨晚卜了一卦，好像不太好呢！还有后天就是十五，是小月姐下山的日子，我也不想遇见她。” 小凤善解人意地点点头：“也好！不留你了，以后常来。我们也会去江山县城看你的。给，这是给刘老爷准备的，一点点心意，替我问候伯父……”小月说着，递上一个包裹，里面装着银耳、莲子、绿豆糕、马蹄饼等，都是清凉消暑的好东西。 …… 廿八都，镇北的凄凉小屋了，刘老爷孤独地坐在破藤椅里，发呆。 刘胜叔佝着背、捧着个小纸包跑进屋来，脸上写满了欢乐：“老爷、老爷，快看，您最爱吃的，油、酥、饼！” 刘胜兴奋地打开纸包，里面有四块金灿灿、香喷喷的薄皮糖馅圆饼。他颤巍巍地双手拿起一只，小心翼翼地奉给刘老爷，生怕碰落了酥脆的油皮。 刘老爷一边接过饼，一边说：“哦，哦，你也吃，你也吃啊！” 刘胜并没有去拿饼，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两吊钱和一些散铜板，颇有点得意道：“老爷您看！两套棉袄，当了这些个呢，还真不少哩！” 刘老爷叹气，无奈道：“当衣服买油饼，唉！好在现是夏天，棉袄一时用不上，那可是九九在京城贝勒府里替咱们做的呢，是她的一片心意，以后是一定要赎回来的！ 刘胜道：“可不是嘛！说起来还是九九小姐对您尽心，那棉袄……，我一打开包袱，就连当铺掌柜都啧啧称赞，说是好东西！那缂丝花样锦缎的面子、东洋绸布的里子，您那件是骆驼毛的芯子，我的是上等蚕丝的芯子；就连盘花的锁扣都是贝勒府绣娘的手工……要不，怎能值这么些！” 想到自己的女儿，能干又体贴，刘老爷略为心宽，舒心地咬了口饼：“嗯！好吃！” ……油饼的余香还在嘴了，外面响起了拍门声，粗野而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