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十三年前
清晨的阳光照进“九芝堂”，“九芝堂”里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药香。 九九站在长案前，手里拿着一杆铜杆称铜称盘有簸箕口，是专门称中药的－－－－－－铜戥子，长案上摊着几张一尺见方的牛皮纸，九九从药橱的抽屉里抄了药、称准了分量，然后均匀地分在几张纸上，然后再去取第二味饮片…… 小萍披着阳光跨门进来，对九九道：“是给刘老爷配药吗？我来吧！”说着伸手过来帮忙。 九九笑着摆摆手：“不是说了叫你不用来帮忙的吗，你现在也是一大家子的事情要做主的人。我怎么能烦劳汤家老板娘啊？呵呵……呵呵……快回去吧！我可付不起工钱。” 小萍沉下脸：“取笑我！真是的！……你不是说要接江郎山的翠儿姑娘来帮忙吗？” 九九一边称着药材，一边说：“是啊！明天一早就去，还想带上火娃、水妮一起去，你和我一起去吧？” 小萍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我也是想她们了，只是，呃……算了，你帮我带些喜糖、喜饼去给她们。” 九九麻利地将包好纸包、用细绳轻巧地将药包串成一串，用手提溜着，打趣道：“我才不帮你带呢，要送喜糖、喜饼或者是喜蛋什么的，你就自己去！一定要我带上，我就让火娃和水妮把它们当点心吃了！哈哈……” 见小萍不言语，九九关切：“怎么？你有心事啊？” 小萍一屁股坐下，苦着脸：“九师妹，你说等老爷从杭州回来以后会怎样？我该怎么说？” 九九：“什么怎么说？小萍姐你一直是个敢说敢当的人，怎么？心虚了吗？害怕他责怪你拘捕他前妻的鬼魂？还是担心他不愿送走秦氏……” 小萍摇摇头：“老爷若真是一个靠吃软饭发迹的、忘恩负义又无情无义的小人，我好以后如何好好和他过日子？” 九九停下手中的活计，正色道：“真是关心则乱啊！你也别想太多了！也不可听秦氏一面之辞，等你的汤三公子回来了再说吧……” 次日，九九和两个孩子顶着初冬寒风，一路说说笑笑地去了石门镇，小住两日，又上了江郎山。 山上的众姐妹看到水妮回来，很是兴奋！围着未满10岁的小美女嘘唏不已：长高了，长胖了，更漂亮了，越来越像她的娘了…… 九九带回了江郎山上学巫医的14岁清秀女孩－－－－翠儿，一起回到廿八都不提。 秦氏的魂魄在“收魂坛”里整整被关了七天，终于等到了汤友清的回来。 …… “胡闹！谁让你把他们都接到廿八都来的？不是叫你不要惹事的嘛！”汤友清大声咆哮：“什么？！还抓了鬼魂？什么鬼魂？谁的鬼魂？我不在家这些日子你都自作主张的做了些什么？！……” “当家的你别着急，呆会儿九师妹会带着收魂坛过来。”小萍急忙好言安慰。 汤友清的语调终于降了下来：“九师妹？你怎么把刘掌柜也牵扯进来了？你们到底打算干些什么？真是……” ……汤家廿八都的新居里，客厅紧闭大门。 汤友清、小萍、九九，还有章妈四人，摒心静气。 九九将怀里的“收魂坛”轻轻放在几案上，坛子上的封泥和符咒都完好无损。 汤友清拼命地摇着头：“你们真的能抓鬼？！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快把这东西弄走！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不想见她……” 小萍：“可是她想见你！不听见你亲口为你的所作所为道歉、交待，她心愿未了，是不会上路的！” 汤友清惊恐，瞪大眼睛：“道歉？交待？我的所作所为怎么对不起她了？” 小萍冷冷道：“我是看中你的人品才嫁给你的。但是，我不知道你以前竟是这样的人！你以前做了那些薄情之事，我希望能帮你，帮你弥补、帮你周全，为了我们以后可以安心好好过日子。你想想，十多年前，你为了钱财娶了秦氏，她替你生了孩子以后，你又厌弃她、刻薄她，以至于把她逼死……如此，你不该道歉和有所交待吗？” 汤友清的表情十分复杂，是羞愤、是悔恨、是委屈、是纠结…… 九九静静地听着，见汤友清面露尴尬，便缓缓起身，向门外走去：“你们慢慢理论吧，我先回去了。” “刘掌柜请留步。”汤友清一把拉住九九：“刘掌柜也是这样看待我汤某的吗？认为我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小人吗？” 九九不语，轻轻抽出被汤友清抓住的胳膊，默默地推开汤家的客厅门。 汤友清大声：“好吧，开坛！我要和她说个明白。请刘掌柜留下，在场见证吧！” 九九转身回来，上前撤了坛子的封条、拆了封口，小声召唤秦氏。 秦氏的魂魄缓缓地升出坛口，当她一眼看见汤友清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看，便吓得又缩回了坛子里去了，许久，才再一次露出头来，慢慢地幻化出生前的模样来－－－－穿这华丽的寿衣、披散着头发、嘴角流着血迹…… 众人皆不语，静静地等待魂魄的轮廓清晰，只有章妈小声呼唤着“小姐”，悲凉地抽泣起来…… 直至魂魄落地站定。 “好吧！你要见我，想跟我说些什么？”汤友清鄙夷地看着秦氏的魂魄。 秦氏魂魄木木地站着，怯生生地不回答，汤友清便继续鄙夷道：“你是想告诉我，子豪的亲生父亲是谁吗？还是想告诉我，你急着给子豪找个冒牌爹的时候，为什么找上了我？你说话呀！” 在场的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除了章妈欲言又止之外，所有人都在等待秦氏的回答。 秦氏面无表情，冷冷道：“子豪的生父是谁，现在已不重要了，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又何必追问？” 汤友清气愤地咆哮：“既然我和你、和你孩子的爹没有任何关系，那十三年前你为什么要选中了我，急吼吼地要嫁给我？你根本不喜欢我，新婚你就不愿和我住一起，当时我那么年轻，我都被你弄傻了！就因为我们家穷，是吗？我们家穷，我就可以被你当傻子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