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迎接新生
九九看了一旁的翠儿一眼，聪明伶俐的翠儿立即跑出去追水妮了。 小萍忍不住埋怨妙音：“什么了不得的罪孽呀！？石头的死也不能怪你的，你这个做娘的……” 九九一把将小萍拉开：“别说了，走吧。” 九九突然感觉到：小月真的是出家了，她是那样超脱！以至于和世俗的自己、小萍等人难以相互理解，更难以沟通。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们，渐行渐远，终将不再相认。 汤友清默默地走开了。 离开的秦氏早已成鬼；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妙音师傅几乎是个“仙”；惟有小萍是现实中的“人”，或许现实有时是丑陋得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我们能面对的只有现实。所谓解脱，就是尝试改变自己，当你无法改变别人的时候！ 九九将刘老爷和原先的大太太杨氏安葬在一起。 两天以后，刘胜叔竟然也默默地离世了，可怜的忠诚老人，一生无儿无女，将毕生的精力和爱心，全都给了刘家的孩子。九九将他安葬在刘老爷和大太太的旁边。 大殓以后，做完“头七”，妙音一行回“莲花庵”了，妙音很快就会成为尼姑庵了的住持。她在她的世界里，风生水起，她的美丽、她的光芒，在她的世界里，毫无用处。 …… 两年以后，春暖花开的一个下午。九九在“九芝堂”里盘点着药材。 小萍挺着大肚子走了进来，身后的丫环喜鹊将手中精美的食盒放在桌子上，从里面端出一碟松仁枣泥糕来。 小萍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撑着后腰，四下打量了一番：“翠儿呢？” 九九笑着放下手中的活，走到桌前，用两个手指拈起一块糕来，放在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点头：“嗯、嗯！真是好吃！只可惜小萍姐拿着点心是来看翠儿的，不是来看我的。” “有的吃还贫嘴！翠儿又出去送药了？我是想来和你商量子豪和翠儿的婚事的。”小萍道。 九九轻轻抚着小萍凸起的肚子：“快要生了吧？别再过来了，这里药气太重，小心冲撞了胎儿。婚事你不必cao心了，只管拿银子来，我会替你cao持的。” 小萍抿嘴笑了：“这还差不多！你替他们挑个日子吧。友清那里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一切都听你的。” 九九坏笑着故作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我从仙居堂接来的姑娘，一个个都嫁到汤家去了，你们汤家若还要娶媳妇，直接上江郎山挑去，省得我麻烦。” 小萍“扑哧”笑出声来，捂着肚子叫痛。 九九正色道：“快忍住吧，别把孩子笑出来了，我九芝堂可不是生孩子的地方。”说着忙招呼喜鹊：“快把你家太太搀回去……” 小萍捂着肚子蹲下身子，“哎呦呦”叫着，任凭喜鹊和九九怎么拖拽，只是赖在地上不肯起身。 九九见小萍的裙子湿了，地上也流了一滩水，知道是羊水破了，大惊！只得又对着喜鹊大叫：“这是要生了！不是还没到时间吗？这是怎么算的日子呀？快，快，就先在桌子上躺下吧，叫人，你快去叫人那！” 喜鹊撒腿跑出去了，回去叫章妈准备东西、找稳婆来接生…… 刚从外面回来的翠儿，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上着门板：“关门了，打烊了！打烊了！” 等众人拿着热水、水盆、剪子、包布……赶到九芝堂的时候。 只见九九满是血的双手中已经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湿漉漉的男婴！ 小萍努力抬头想看看自己的宝贝，九九将拖着粗粗脐带的健壮的婴儿举起来：“快看看吧！多俊的男孩，也不枉你大老远特意跑到我九芝堂的铺面里来生孩子呢！” 小萍艰难地笑了，有气无力道：“呵呵，不来叨扰你，我、我心有不甘……呵呵……” 稳婆等一众人，剪脐带的剪脐带，给孩子擦身子、包襁褓，给大人穿戴防风的披风、帽子。 汤友清带着几个轿夫候在门外，只听见屋子里面忙碌着，焦急地伸头张望，喜鹊掰开门缝、笑嘻嘻探出脑袋：“是一位小少爷！” 几个轿夫立即乘机讨赏，“恭喜汤老板！”“贺喜汤老爷！”喊成一片，汤友清喜得眉开眼笑，忙不迭掏出一大把碎银子、铜板……引来一阵哄抢。 九芝堂的屋子里，九九在一旁擦洗着双手，一边打趣道：“这下可好，别人以为我抢接生婆生意呢。这桌子满是血气，是用不得了，叫你们汤老板买新的来！还有啊，既然你已经生好了，子豪少爷和翠儿的婚事等你出了月子再办吧。你家娶媳妇，该你cao办的……” 小萍忍痛笑得要叉过气去：“别再招惹我啊……你倒是好……哈哈……哎呦，痛死我了……” 1898年戊戌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 春天，小小的廿八都，首富汤老板的瘸腿太太生了个大胖儿子，汤老板的长子汤子豪与九芝堂掌柜刘沁之的干女儿翠儿成亲了。 …… 而在廿八都之外的世界，风云变幻。 这年春天，清政府与沙俄签订《旅大租地条约》、与美国签订《粤汉铁路借款合同》；法国强占广东遂溪县的海头汛（今广东湛江市霞山区），然后向东西两边的内地扩张；签订了《展拓香港界址专条》，英国强行租借界限街以北、深圳河以南的九龙半岛北部以及附近235个大小岛屿（后统称“新界”），租期99年。光绪皇帝颁布《明定国是诏》，表明变更体制的决心，这就是后来被称为百日维新的开始。 对于钟郡王载滢来说，最大的事情，是自己的生父－－－－恭亲王奕訢死了！。 5月的最后一天，恭亲王终于在风雨飘摇的动荡政局中闭上了双眼。对于载滢来说，自己的生父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将承袭他爷爷的爵位，似乎这一切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但事实并非如此。 载滢协助自己过继出去的长子办完丧事以后，很快就入秋了。 深秋的夜晚，载滢匆匆忙忙赶到惇郡王载濂府中，见端郡王载漪等早已等候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