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狼狈而逃
狼狈而逃 听闻九九叫自己脱光了上衣，坐直在床上，还要闭上眼睛，载滢笑道：“搞什么鬼呀？” 但还是听话地闭上双眼。只觉得九九的手指在自己后背轻轻划动，麻酥酥、凉嗖嗖的。然后是划胸前，因为手指在胸口滑动痒得不行，载滢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睁开了眼睛。 只见九九正用她流血的手指在载滢胸口画着符咒。 “这是什么？”他问。 “是避剑符，能避刀箭。用鲜血直接画在身体上，功力更强！”九九道。 “那么能避洋枪、火炮否？议和拳众都自诩刀枪不入，可照样被洋枪洋炮击溃。我们若不是信了议和神功，京城也不至于沦丧。可见，中原的神术未必对付得了洋夷妖法啊！呵呵。”载滢调侃道。 九九一时间呆住了。可不是吗？洋夷之术日新月异，而国人之术已沿用千年，师父的师父不曾见过洋枪火炮，何谈应对之法…… 九九想着，不觉潸然泪下：“我已技穷了，生死有命吧。” 载滢笑着搂住九九：“别担心，不至于的！啊……我也想帮你画上同样的符吗？至少可以避刀箭不是吗？” 门外有太监大声来报：“启禀钟郡王，庄亲王府被洋人抢劫一空以后放火焚烧了！此时正火光冲天……” 载滢知道庄王府是在劫难逃的，不仅是因为庄亲王是义和团在京的统帅，亲自指挥与洋人作战，而且庄亲王府里还设了义和拳坛，是洋人最想攻击的目标。 载滢还知道，载濂的府邸也保不住了，接下来就是自己的、端郡王载漪还有载澜……几位反洋人的王爷谁也不能幸免！ 天终于亮了。 载濂疲惫不堪地回来了，他自己的惇王府已被洗劫，好在没有被焚烧。俄军和美军正向钟郡王府所在的城西而来。 又有太监来报，洋人已经列队开进了紫禁城！正在抢东西、正在龙椅上照相片、正在**来不及逃走的宫女…… 载滢和载濂顿时捂面嚎啕大哭！皇宫没了，将帅没了，城，没了！ 两位王爷只得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逃跑！ …… 八十里地之外，慈禧太后和光绪帝度过了一生中最难忘和难熬的夜晚。 昨天一整天，太后、皇帝一行都在匆匆往西赶路，直到天黑才来到一个叫“贯市”的小镇，在一个**人的教堂里安顿下来。 马夫大臣们只买来一大碗冰冷的绿豆粥，慈禧太后和皇帝本想不去吃它，怎奈饥肠辘辘，只得勉强吃了充饥。 教堂中本没有被褥，太后等又不愿露了身份，自然没有人来孝敬。到了夜间，所有随行的王爷、大臣只得随地卧着，只有太后睡土炕，忍冻独眠，矇矇眬眬地睡了一回。 天亮以后，众人立即起身，忍着饥饿，继续赶路。直到中午，王爷大臣们才弄到一些粗粮，因为碗筷不够，大家用手抓着就往嘴里塞……如同逃荒的饥民一般，十分狼狈。太后见状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京城里，载滢、载濂和仅剩的几个亲兵换上了寻常百姓的服饰，带了些细软，扮成商人模样，骑着马、赶着九九乘坐的马车，离开了钟郡王府，朝西面广安门方向而去…… 两位王爷和九九、宋秉权等一行刚出王府不久，洋鬼子就冲进了钟郡王府。 而他们走出一里开外，也被不知是哪个国家的蓝眼睛、高鼻子洋鬼子拦下。好在惇郡王已年近五十、载滢也四十中年，还带着九九这样文弱的女眷，比划着自称是商人，并没有引起洋人的怀疑。 洋鬼子也比划了几下，载滢明白：洋人是要征用他们的乘坐的马匹和九九的马车，用来搬运洋人掠夺的财物。这队洋人抢了太多的东西，大箱小箱，现在不得不再抢交通运输工具了。 王爷和九九一行人只得带着简单的行李，徒步而行，缓缓地朝西走去…… 城内满目疮痍、尸横遍野、惨不忍睹。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东躲西藏，直到天黑都没来得出城门。 广安门附近的一座不知名的小寺庙，两位王爷和九九等人摸黑进入寺庙里过夜。 “去挖点香灰抹在脸上再睡吧。”载滢对九九说。 所谓“睡”，不过是靠在一起，坐在墙角的团蒲上面打盹而已。 午夜，黢黑的寺庙里，九九惊醒过来，觉得外面有声音，九九轻轻地推醒身边的钟郡王载滢。于是大家都醒了，屏声静气地听着那些声音，由远至近。 说话声、脚步声很快就来到了寺庙外。 寺庙山门被轰然踹开，火把的亮光照了进来，－－－－－是日本鬼子！一群日本鬼子冲了进来！鬼子们立即发现了墙角的这一群人。 载滢和载濂等人并没有动弹，他们不想惹事，他们希望鬼子能放过良民，他们希望自己能像白天一样幸运。 但是这一次，日本鬼子的武士刀直接砍向了他们！载滢、载濂和亲兵被迫反击！ 小小的寺庙变成了战场。 九九连滚带爬地躲到神龛后面。她知道，即便王爷和亲兵武功再好也无法抵挡如此众多的鬼子，更何况是赤手空拳对砍刀和火枪、刺刀。 她偷偷掏出招魂铃和一截檀香，快速念着招魂咒。她知道，如今的北京城里，一定有很多来不及被牛头马面带走的冤魂，她想请它们来帮忙驱赶这些日本人。 但是念了好几遍，并没有冤魂前来，九九诧异万分。 她抬头一看神龛之上，高高端坐的竟是关帝爷！神龛上供奉的是堂堂正正、栩栩如生的关帝爷。九九明白了鬼魂不敢进入寺庙的原因－－－－关帝爷忠诚信义，阳气太盛，鬼魂畏惧，不敢靠近寺庙。 听见打斗中的载滢、载濂两位中年人体力不支的艰难喘息，宋秉权也已经五十多岁了，那个年代算起来已是老年，纵然武艺高强，也难敌众多的日本兵。九九不得不绝望地低下了头…… 突然，九九眼睛一亮！她猛地从神龛后面跳了出来，扬起涂满香灰的脏脸、披头散发、对着关公手舞足蹈地大声朗诵道： 朗朗乾坤 信义何存 救我苍生 关帝现身…… 所有人都被这一举动怔住了。有一个日本鬼子指着关帝爷塑像大声叫喊了一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