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 越走越近
赵晓俊焦急地在走廊里踱来踱去，纠结着，原本是请了探亲假，明天的火车回杭州过年的。可是突然间，他不想走了。 他突然感到自己有了一份责任－－－－－那个脐带绕颈的婴儿、那个凄厉惨叫的产妇！他甚至愿意放弃和父母团聚过年！ 他现在唯一可以做得事就是每隔一段时间，拨打一次蔚八一家中的电话。 …… 刘思扬从“芳芳”出来，有种莫名的疲惫。事实上也该疲惫了。打牌到下半夜，还玩了女人，累是自然的。 推开家门，居然很安静，没有女人的咆哮和责备，这让刘思扬心中一宽。 家里被翻动过了，脾气大的臭女人一定是气得回了娘家。 刘思扬仰面躺在大床了，舒服舒服！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凌晨三点多，赵晓俊拨出的电话终于有人接听了。 刘思扬迷迷糊糊接着电话：“啊？医院？奥！好吧，我过来。” …… 生下孩子以后，蔚八一在产室里独自躺了一个小时，才被护士推了出来，苍白的脸色、蓬乱的头发、沙哑的喉咙、皱巴巴的病服……但是，她的眼中闪着明亮耀眼的光芒，她幸福地微笑着。 这是赵晓俊这辈子见过的最美丽的微笑！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一个半夜里刚生了孩子的女人，可以这样美！ 蔚八一的手上还插着针管、打着点滴，她用常人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他，眼中柔美让赵晓俊无法自持，他想对蔚八一说些什么，但是哽咽了…… 蔚八一舒舒服服地躺在病房洁白的柔软的床上，一切痛苦和折磨都过去了。她依稀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曾经在一个破庙里、草堆中独自生产，也是寒冷冬日、也是深更半夜、丈夫也不在身边，只有二娘的魂魄陪伴她。 但是这次她很幸运，前世的丈夫赵晓俊一直守候在一旁。 她忍不住多看了赵晓俊几眼，心里疑惑：我怎么会想到叫他来帮忙的？真是天意，是他前世欠我的，该还的债吗？我不是故意要他还债的，只是忙乱之中只想到了他而已…… 蔺医生十分心疼女婿：“小赵你怎么还不回家休息啊？折腾一夜没合眼了，快回去吧！天亮还要赶火车呢！这个小刘也真是的，作爸爸了，还不过来……太不象话了！” 赵晓俊不说话，右手捏成拳头，用拳头的虎口紧捂住自己的嘴，呆呆站在病床前。他在克制自己，他害怕自己说出难听的话来骂刘思扬。 刘思扬从门外进来，冲到床前，一把抓住蔚八一插着吊针的手：“老婆你真行！我回家看见你不在，都急死了！原来你到医院，把孩子都生好了……呵呵！” 蔚八一淡淡笑道：“有什么好急的，我能照顾自己……” 赵晓俊的心一阵莫名的刺痛，疼痛难忍，不得不用左手捂住自己的胸膛。 蔺医生松了一口气，却依旧不无担忧，这对小夫妻到底有没有安排好？问道：“小刘，八一出院以后做月子，你们怎么安排的？” 刘思扬张口结舌：“啊？安排，呃！不知道八一她自己怎么想的，反正我都听她的。” 蔚八一用沙哑的喉咙回答mama：“打算请个人吧……” 蔺医生打断她：“请人？你那小房子怎么住？回家来住一段时间吧！我把小房间收拾出来给你们……” 赵晓俊决定立即回杭州过年了，他说：“妈，让小刘他们住我们的房间吧，朝南的大房间暖和一些，还有大床也舒服一些！”说完他就急忙回家取行李，赶火车去了！ …… 1995年的春节，水电路的蔚家因为有了婴儿的哭声，而显得温馨忙碌。小宝宝的名字已经起好了，叫刘蔚斌，乳名斌斌。 蔚八一母子并没有住蔚十一和赵晓俊他们的大房间，他们在北屋搭了铺，刘思扬平时并不睡在这里，他说和他们母子挤在小房间里，晚上孩子哭、床板也太硬…….睡不踏实。总是吃完晚饭就回鞍山新村了，当然也经常“加班”，就连晚饭也不过来吃了，有时一连“加班”好几天…… 蔚八一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也懒得管他了。 刘思扬觉得奇怪，每次抱起儿子，儿子就哭。刚吃饱奶，蔚八一抱着没事，刘思扬一抱就哭，哭到吐奶，以至于刘思扬暗暗愤懑。 大年初六，吃完晚饭，月子里的蔚八一回到床上，抱着斌斌亲热，刘思扬坐在床边，看着母子二人温馨场面，忍不住靠上前去，轻拂儿子的面庞，嘴里嘟囔：“小王八蛋居然不认老子！一见老子就哭。” 蔚八一抬头看了丈夫一眼，这一眼，把蔚八一吓得不轻！ 她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紧紧地搂住儿子，声音颤抖地对丈夫说：“没事、事儿……你就早点回家吧！别在外面瞎逛，早点休息。” 刘思扬伸了个懒腰：“这几天还真累，上楼梯都没力气，浑身不舒服……” 正说着，外屋的大门有响声。 蔺医生从里屋跑出来，十分兴奋的声音：“小赵？！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好过了正月十五的吗？也不打个电话……晚饭吃了没？”说着喜滋滋地上前接女婿手中的行李。 蔚八一心中莫名的一颤。 刘思扬从小房间里走出来，赵晓俊叫了声“姐夫”，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闲话了几句，刘思扬就回鞍山新村家中去了。 赵晓俊从旅行袋里拿出一大包东西，递给蔚八一。 是一大包婴儿的衣服，赵晓俊的mama帮儿媳妇蔚十一的宝宝－－－－她自己的孙子做的。 赵晓俊把它们带来全拿回来， 赵晓俊和蔚八一两人在小房间里，把衣服一件件地摊开来欣赏，小衣服做的很精细、很可爱。 “这么好看的小衣服，太漂亮了！你mama的手真巧！还是留给我小外甥吧！”蔚八一啧啧称赞。 “十一还在美国，这些衣服至少3、4年以后才用不上。当然先给斌斌穿！” “那怎么好意思呢？！……你mama知道meimei打了孩子出国，一定很难过吧？” “……唔，是呀，没办法！好在这些衣服能派上用场，也没枉费她的心血！” 赵晓俊看着幸福满足的蔚八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 蔚八一不时地抬头看墙上的钟，估摸着刘思扬离开蔚家有一个小时了。蔚八一来到父母的房间：“妈，我有些衣服和化妆品什么的忘记从家里拿过来了，想回去一趟，你帮我看一会宝宝好吗？” 蔺医生：“这么晚了你还回去干什么？打个电话叫刘思扬明天带来就可以嘛。” 蔚八一：“他找不到的，我自己也记不清放在哪里了，想回去翻翻看。” 蔺医生犹豫了一下道：“回去看看也好，小刘一个人在家……路上小心啊，叫出租车，还在坐月子呢……” …… 蔚八一到家后，发现家里黑灯瞎火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