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冬虫夏草
普布次仁见他二人默不作声，颇为不满地板起了脸：“不要有为难情绪嘛！我相信上海市委组织部派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卖苦力来的，只要支援好昂热县发展，你们的援藏就有功。现在发展需要钱，你们要开动脑子，用好你们在上海的社会关系，只要能为县里弄到资金，你们就是优秀援藏干部！你们即便是天天呆在上海也无所谓……” …… 夜，寒气逼人。 何波副县长独自坐在小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翻看通讯录，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或单位，可以让自己厚着脸皮开口要赞助，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沮丧地用双手捂住了脸。 敲门声，推门进来的是赵晓俊。 赵晓俊一屁股在床边坐下，默默看了何副县长一会儿，低声问道：“怎么办？” 何波丧气万分：“还能怎么办？回去弄钱呗！” 赵晓俊：“你是部属大企业的派来的，厂里有钱！跟你们领导说说，弄个几万应该没问题的。我是检察院出来的，一毛钱也没有！” 何波狠狠道：“屁个有钱！你当那厂子是我家开的？我就奇了怪了，那钱副县长从哪里弄二十万来？他可真有本事。” 赵晓俊冷冷：“他有本事？他在镇上**被冲到过两次，都快成笑话了。要不是书记和普次县长保他，早TM臭了！……他还能当优秀援藏干部？” 何波：“行了，管别人臭不臭的！想想你自己从哪儿弄钱去吧。” “笃笃笃”又是敲门声，是央金姑娘。 央金手里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何波衣服进来，看见赵晓俊在，她高原红的脸蛋更加红了：“我给何副县长送衣服来。”说着，径自走了进来，放下衣服。 看见央金，赵晓俊阴郁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他打趣道：“央金姑娘什么时候也帮我洗洗衣服啊？” 央金结结巴巴：“呃、好啊…..” 何波使劲对央金使着眼色，示意让她赶紧离开，不知所措的央金这才犹豫着、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赵晓俊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他起身踱出门外：“走喽！回上海去！弄钱去！” ……两个小时以后。 央金赤身躺在何波的被窝里，她紧紧搂着同样**的何波，柔声问：“你真的要回去吗？要回去多久？” 何波无限惆怅地仰面看着天花板，忧郁地回答：“不知道。” 其实，何波何尝不想老婆孩子？何尝不想回家？只是带着这样艰巨的任务回家，让他如负千斤。 在何波搂着热情似火的央金长吁短叹的同时，赵晓俊正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尤其是来自于隔壁房间的动静，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希望发生什么，还是不希望发生什么。 何波的房间在他隔壁的隔壁，赵晓俊听不真切，但是他知道，他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对于何波所做的一切，赵晓俊都可以理解。他甚至不能确定，如果央金对自己投怀送抱，自己能否把持得住？在荒蛮的高原大地上，一个纯真的少女所给与的温暖，不仅仅能滋润焦躁的身体，更能安慰寂寞**的心灵！ 寒冬里，没有人能抗拒温暖，赵晓俊只是希望，得到温暖的何波日后不要伤害一个无辜少女。但是，但凡这样的故事，要有个圆满的结局，很难！总会有人受伤。 钱副县长的宿舍在何波房间的隔壁，他下半夜才蹑手蹑脚地回来是要路过赵晓俊房间的门口。再安静的夜晚，赵晓俊也能听见他的脚步声。 赵晓俊心里暗暗骂道：“狗东西，明天就回家抱老婆去了，今天还出去打野食，一天都不能忍了吗？” 或许“打野食”、现钱和rou体的交易、不谈感情，反而不会伤害任何人。 想到自己即使回上海也抱不到老婆，赵晓俊忍不住沮丧。唯一让他高兴的是，能见到蔚八一！ 早上起来，赵晓俊把自己所有的钱，又点了一遍，一共还有两千一百多元。西藏可以买的东西不多，能当礼物送的无非是冬虫夏草、藏红花、雪莲干之类，可以送给家人和蔚八一的是藏银饰品、天珠、绿松石。 既然是回去要钱，空着手怎么行？讨饭还需要一只碗呢，化缘也需要钵盂不是？更何况回去要见领导，检察院的领导、科室里的同事、组织部的领导…… 但是只有这些钱，叫蔚八一汇点钱过来已经来不及了，还要留出回家的路费，赵晓俊精打细算了一番…… 几天以后，赵晓俊把所有的钱都换成了冬虫夏草！ …… 水电路，蔚家。 小斌斌痊愈终于出院了，蔺医生抱着小外孙坐在饭桌前，一汤匙、一汤匙地喂着鸡蛋羹。 蔚八一急急地从外面回来，欢天喜地地摔掉高跟鞋，冲进屋来。掏出一份电报扔在桌子上，兴奋地大声嚷嚷：“小赵要回来了！他来电报了，后天到上海！” 小女婿要回来，蔺医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小斌斌努力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电报纸，喃喃“电、报、电、报” 蔺医生一边将电报纸拿来递给小斌斌，一边细声地说：“对，来电报了，你姨父要从西藏回来了……” 蔚八一在卧室里面翻天覆地地忙活着，橱门、抽屉发出各种声音。 蔺医生伸长脖子：“你在干什么呀？拆家当呀？” “给小赵腾地方，我们搬回小房间。” “小赵在家住不了几天，不要搬来搬去了，你和小刘还是住大房间吧。” ……几天以后。 水电路蔚家的小女婿回来了，一家人很开心。 赵晓俊白皙的皮肤变成了黝黑，鲜红的嘴唇变成了紫褐色，干枯的头发、瘦削的脸庞，蔚八一抱着孩子看到他第一眼时，眼眶就湿了。 蔺医生心疼：“怎么瘦成这样？！怎么成这样？一定要好好补补……” 回上海的第二天，赵晓俊开始为二十万元赞助费辛勤奔走了。 ……当赵晓俊从区政府大楼出来的时候，天下起了雨，上海的冬天阴冷潮湿，赵晓俊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