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章 雪域圣湖
李爱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慢条斯理道：“严局，北面是蔚科分管的片区，还是叫蔚科去吧。我……” 严副局长脸一板：“你什么你？你学建筑的，你不去谁去？！” 蔚八一此时已经收拾好了勘察器具，慌忙跑出来：“严局，我去吧！” 严副局长：“你孩子年纪小，下班早点回家吧。其它你别管了！” …… 去事故现场的路上，监察车里，李爱国始终闷闷不乐。 奚望没话找话说：“严局，老金明年就要退休了，现在全区施工工地又多，市安监处的管理要求又高，科里的力量实在不够啊！能不能给我们进两个人啊？……” 严副局长：“现在进人可不比以前了。94年机关编制转公务员以后，进人都要市里统一考试的。别说进人，这次差点给你们科减人。” “减人？减谁？”奚望很惊讶。 就连一旁的李爱国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严副局长叹了一口气，用眼角瞄了一眼李爱国，貌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是蔚八一。这次区里下来一个挂职锻炼的后备干部名额，条件几乎是给蔚八一量身定做的。不过，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到庄局长那里去嚼舌头，说蔚八一违规要下属企业捐钱援藏。庄局挺生气的，挂职的事就黄了！这种机会是千年一遇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失去机会可能会影响蔚八一一辈子的前途……” 李爱国依旧默默无语，心中却暗自幸灾乐祸。 奚望和严副局长都知道是谁嚼的舌头，李爱国经常和庄局长的驾驶员一起玩麻将，麻将桌上无话不说，经常有消息通给庄局长。 严副局长似乎挺生气：“我就纳闷了！鼓励企业支援西藏建设有什么不好？有规定说不行吗？没有这样的规定吧？！” 奚望深深替蔚八一感到惋惜：“拉赞助的事我是知道的，我也觉得没什么要紧的，就没向你们局领导汇报。不知怎么还会捅到庄局长那里去了。” 严副局长又瞟了李爱国一眼，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不过她没去成也好，如果她走了，你们科又缺个副科长，再考察提拔一个也挺麻烦的。现在好了，不必麻烦了！” 这句话对李爱国来说是晴空霹雳！ 李爱国当然会认为：如果蔚八一走了，符合提拔副科条件的人只有一个－－－－－他李爱国本人！ 造成蔚八一走不成的原因，就是李爱国本人的背后小动作。 所有害人行为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害了自己！ 其实，蔚八一即使去挂职半年，也未必会真的不回来了；即使蔚八一不回来了，监察科也未必会再提个副科长；监察科再提个副科长，也未必就是李爱国！ 严副局长说这些话的目的只有一个－－－－－－教训一下某个人！ …… 几千里之外的西藏昂热县。 三名回老家过年的援藏干部带着自己的斩获先后归队。 山东的钱副县长带来了二十万捐款，不久之后，他原先所在的单位还要派人来看望他，到时候估计也不会空着手来，多少会带些慰问品、慰问金。 何波副县长带了十万元赞助回来，还有一些上海某家医院淘汰下来的医疗器械，黑白的B超机什么的，据说挺值钱的，县医院能用。 赵晓俊有一批破电脑、一批文具和十万元希望小学捐款，好歹还过得去。 不过与赵晓俊相比，普布仁次县长显然对何波满意得多。半个月以后赵晓俊才知道缘由。 何波回西藏的时候，自费给县政府班子里的每个领导带了一包价值十元的奶糖，给普仁县长带了一台奥林帕斯的照相机－－－－－一千八百元的，合计不到二千元。 赵晓俊自费给每个领导带了一条价值一百多元的杭州丝巾，大家都一样的，合计二千多元。 花钱是有技巧的，钱花得多效果未必好！ …… 开春以后，是县里干部集中下乡的时间，每个领导都需要花上十几天把全县走个遍。 有了上次的经验，赵晓俊知道该坐在第一台车，少吃灰。不过这次还多了钱副县长一起去，赵晓俊只能在第二台车吸灰、吃土了。 昂拉仁错是昂热县境内最大的湖泊，也是昂热人心中的圣湖。 当颠簸了一路的吉普车戛然停下时，赵晓俊拖着麻木的双腿推开了车门。 就在这一霎那，他惊呆了！ 明亮耀眼蔚蓝洁净的圣湖令人窒息的美，冰川雪水滋润的空气裹挟着丝丝甜凉一下子把赵晓俊击晕了过去。赵晓俊觉得自己所有的毛孔都张开了，每个毛孔都在贪婪地呼吸着这份新鲜。 县办公室主任平措匆忙下车，恭敬地向钱副县长、何副县长和赵局长汇报：“这就是著名的昂拉仁错，是藏族人心中的圣湖，各位领导如果要撒尿，一定要走远一些。越远越好！离得太近，那些转湖的藏民会不高兴的。” 赵晓俊这才注意到，不时有藏民沿湖走过，穿戴着皮质的围裙、手上绑着厚厚的包布，三磕九拜、五体投地地用身体丈量着土地！春天是藏民转湖祈福的季节。 赵晓俊等三个人跑出几百米才找到灌木丛，解完手以后陆续走回汽车。 平措殷勤地向领导们建议：“三位领导如果带了干净的毛巾、手帕，可以用圣湖的水打湿擦脸，传说这样可以洗去污秽、净化心灵、带来福气。” “奥？是吗？有这么神奇？…….” 大家都带了毛巾，不过打湿了再放进包里不方便，所以三个人就空着手走到湖边。 何波和赵晓俊用手捧了圣湖水，洗了脸。 钱副县长：“洗脸就能净化心灵？那我洗脚岂不是能六根清净了！呵呵呵呵”说着，他竟然脱了鞋袜，一脚踏入冰冷的湖水中，搓起脚趾缝和脚后跟的老垢来…… 平措万分惊讶地看着“领导”的惊人举动，本想阻止的，可是来不及了。 洗完脚，钱副县长骂骂咧咧地上了车：“什么圣湖水？还真TM凉！把老子的脚都冻僵了！” …… 吉普车队再次启动，仅仅过了十分钟，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坐在前一台车的钱副县长又想撒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