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人祭
到了傍晚，两个人才回来，小红一脸的兴奋，拉着纪春琳就要给她讲求雨祭的事。 纪春琳连忙道：“看你这一脸的汗，赶紧去洗洗，中午吃饭了没有，饿不饿？” 小红的表情忽然僵硬了一下，似乎要掩饰什么，勉强笑了笑，打水去了。 纪春琳看了一怔，不明白小红刚才那表情是什么意思。她看向婵娟，婵娟跟在小红身后一起去洗脸，她低着头，肩膀无力地下垂，背影透着‘兴趣索然’四个字。 这两人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大的差别？纪春琳纳闷地想。 小姜摆饭菜的功夫，小红已清洗完，四个人坐到桌边，小红没有去拿碗，她舔了舔唇，艰难地开口说道：“jiejie，路上人多，挤来挤去地特别不方便。我走到城门口，看到早上接你的马车停在那里，那两位军爷在旁边帮着维持次序，我就去问他们能不能送我去雨神殿…” 听她这么说，纪春琳瞪大了眼睛，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 小红闭了嘴，可怜兮兮地看着纪春琳。 纪春琳被她瞧得心软，暗忖：不过是件小事，她都已经坐了，再去计较又有什么意义呢？便道：“后来呢？” “他们很高兴地让我上车，后来婵娟也来了，我们就坐那车出城去了。”小红见纪春琳并没有责骂自己，马上高兴起来，继续说道：“jiejie没去，不知道路上的人真是堆了起来，幸亏坐了那车，不然等我们赶到湖边，只怕活动都已结束了。”小红兴致勃勃地说她们被送到专门为邺城名门女眷规划出来的区域，不但观看活动的位置好，而且供应茶水点心，中午还管饭，更让小红高兴的是，旁边的人闹不清她的底细，还以为她大有来历，对她十分客气恭敬。长这么大，小红还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礼遇。 纪春琳对那些不感兴趣，端起碗开始吃饭。 小红沉浸在兴奋中，根本没注意到纪春琳等人的漠视，一项一项详细向纪春琳介绍求雨祭活动流程。 “jiejie，知道此次求雨祭是用什么做人祭么？”小红终于讲到了重点，故做神秘地问。 这个问题吸引了纪春琳的注意，她放下筷子外表平静地看着小红。 小红道：“殿下说，此次大旱是当年邺城一战，他杀戮太多，冤魂的怨气上达天庭造成的。这是他的过错，用普通人的生命做祭礼不能平息冤魂之怒，他愿割发代罪，祈求天佑苍生。” 当年邺城一战，十室九空。纪春琳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万先生精彩的讲述让她身临其境地了解那段历史。 对于邺城人来说，朱厚燮这番话正搔到了民众的痒处，纪春琳相信，经过了今天这场活动，朱厚燮在邺城的威信一定会大幅度提高，可是纪春琳并不喜欢。这番话作秀的味道太明显，纪春琳宁可朱厚燮做一冷面王爷，也不愿意他做这种媚俗之事。朱厚燮说这种话，让纪春琳感到十分别扭，毫无疑问，这肯定是秦晏的主意。 小姜瞪大了眼睛，她不相信这样一番顾念天下苍生的话出自朱厚燮之口，回想当年栾皇****，真是天壤之别。 “他说完那话之后，大家是什么反应？”纪春琳问。 “殿下说完那番话，削了自己一缕头发，亲自拿到祭台焚化。大家都跪下，求雨神恕罪，早日降雨免灾。”回忆起十来万人跪下，齐求苍天保佑，降雨免灾的场面，小红就觉得热血沸腾，不能自控。 纪春琳点点头，端起碗继续吃饭。 小红惊讶地看着纪春琳，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冷漠，难道她真的那么讨厌朱厚燮，他这样宽厚仁德也不能让她感动？ 小红没了兴致，端起碗开始吃饭。 一夜无话。 到了早上，纪春琳惦着和行脚商罗满福的约定，早早起来，将店子收拾干净，亲自在店面里面坐镇，小红和婵娟瞧着诧异不已。 就在纪春琳等着着急时，罗满福慢悠悠地走进了店子。两人见礼，纪春琳请他坐下，要小红去倒茶。 小红将茶奉上，端着托盘正要走开，忽然立住脚，回头盯着罗满福的脸细瞧。 罗满福正与纪春琳说得热闹，感觉到小红异样的目光，诧异地转过脸看小红，越瞧脸上的表情越惊讶。 他的表情证实了小红的怀疑，脸一寒，拔脚往后院走。 “二妞!”罗满福急忙站起，追过去：“你是二妞么？” 小红狠狠摔开他的手，道：“什么二妞，您认错人了。”她说着，往跟过来的纪春琳身后躲，“这是我jiejie，你认识她么？” 罗满福急得去拉小红的手，“没错，你就是二妞。二妞的左手上有一块小时候淘气留下的疤痕，你能把手给我看看吗？” 小红将左手藏在身后，道：“男女授受不亲，别看您年纪大，也不能做这种不尊之事。” 听她这样说，罗满福老泪纵横地掩面哭道：“二妞，当初是爹对不起你，可是你这样说爹，老天不能容你。” 小红自知自己的话说错了，背过身子，哭道：“什么爹，既然卖了我，便恩断义绝，我怎么说是我的事，天打五雷轰也与你无关。” 一听这话，罗满福痛苦地倒退了两步，掩面哭了半天，忽然象拿定主意一般，深吸了一口气，道：“二妞，当年是爹错了，如今爹有钱了，带你回家好不好？“ 小红抬头冷笑：“回家？回什么家？jiejie待我恩重如山，这里就是我的家。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要带我走？” 纪春琳夹在两人当中，听两人的对话，大概猜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对卖女儿求生的行为不齿，可是想到万先生讲《战邺城》时的惨状，对罗满福当初卖掉小红的行为有一点理解。见小红哭得伤心，挡住罗满福道：“罗大伯，小红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要不你先回去，我劝劝她，你明天再来？” “什么明天再来!”小红在纪春琳的身后叫道：“我这辈子都不会见他，不许你再来这里!” 罗满福瞧着无奈，向纪春琳道：“那就拜托纪老板费心了。”说完，唉声叹气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