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强推是项技术活
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秦晏知道朱厚燮难以抉择，起身道：“属下告退。”半天得不到朱厚燮的批示，秦晏偷眼上瞧，朱厚燮象是陷入深思，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秦晏默默地退了出去。 十八年前，朱厚燮只是个普通的佃户之子，家里为他订了门亲事，准备秋收后举办婚事。那时天下已有大乱的迹象，十年九荒。到了秋天，两家人都没有收下足以交租的庄稼，而女孩因为治疗父亲的病找地主借了一两银子，被强抢入地主家抵债。 朱厚燮听到这消息暴跳如雷，被父亲及三个哥哥强按住，没有让他出去闹事。仅仅一天，便传出她不堪凌辱，悬梁自尽的消息。那恶霸为了羞辱她，扒光了她的衣服，将她的尸体赤.裸的送出来。 当夜，朱厚燮跳入地主家，因为不熟悉环境，惊动护院，被打得奄奄一息，送到官衙。父亲为救他，举旗造.反，投靠义军。 这么多年，朱厚燮已记不清那女子的模样，却始终视她为妻。他很清楚她是为什么死的，然而今天… 朱厚燮拉开案下的抽屉，屉中放着一个整块羊脂白玉雕制的玉盒，打开，里面是一缕青丝。求雨祭那一天，婵娟一直盯着安王府的人有没有接触小红，却不知小红借下车之机，将纪春琳的头发暗递进常遇秋的掌心。等待秦晏带纪春琳回来的这段日子，朱厚燮常对着这缕青丝发怔，真的要那么做？ 昭熙堂里，纪春琳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支金钗递给月雯，“这几日辛苦你了。” 月雯哪里敢接，连忙辞道：“服侍姑娘是月雯的福气，万不敢受。” 纪春琳将金钗放在月雯的手心，将她的手合住，“什么敢受不敢受，东西是我给你的，你只收着就完了。”一直觉得月雯说话透着一股文气，纪春琳笑着问：“你上过学？” “回姑娘的话，曾陪着小姐认了些字。”月雯答道。 “也算难得了。”纪春琳点点头，“等会秦先生来了，我便要他派人送你回去。” 钱家上下都以为纪春琳是安王的女人，月雯的父亲嘱咐她找机会留在纪春琳的身边，远比在钱家做丫环有前途。纪春琳发火摔衣服那件事吓了月雯一跳，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觉纪春琳是个很和善很好说话的人，此时听纪春琳这么说，连忙跪下道：“奴婢想留下服侍姑娘。” 纪春琳闻言一怔，又是一个要留在自己身边的，她怎么没发觉自己哪点招人爱，怎么遇到的人一个个全都要留在她的身边？还不知道秦晏要她做什么事，自己都前途未明，哪有闲心管别人的事。她淡淡说道：“你先起来，等秦先生来了，问他好了。” 在月雯看来，秦晏也是个好说话的，纪春琳这么说，等于是答应了。她喜盈盈地应了，起身退到一旁。 昭熙堂专门用来接待贵宾，布置得敞亮大气。纪春琳对所有摆设都不感兴趣，走到书架前挑了本话本小说，却始终看不进去。 昨天，秦晏详细地告诉她，将她骗进钱家的经过。那两个强盗也是秦晏的人，故意惊醒纪春琳，将她赶到赵岳那边。另有人将纪春琳的马匹和行李拿走，对她的宿营地进行处理，让她陷入绝境。为了让她相信一切都是真的，那两个强盗自从被赵岳‘杀死’后，一动不动地躺到她离开树木! 虽然对秦晏屡屡算计自己生气，纪春琳仍然承认，秦晏确实是个耍阴谋的高手，若非他主动揭密，仅凭她自己，如何能想明白真相。 相处越久，越觉得秦晏心思慎密得可怕。蜘蛛织网一样先从不相干的事入手，待发现已沉陷其中不能挣脱。所以秦晏找她帮忙，纪春琳根本就不想答应，秦晏显然料到，始终派人盯着她，一点逃脱的机会都不给她留。 纪春琳觉得现在的自己就象被缚双手，被海盗逼到跳板的顶端，前面是深不可测的大海，背后是寒锋凌凌的刀尖，不能进不能退，她想逃，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直等到月上夜空，还是不见秦晏或朱厚燮派人过来，纪春琳纳闷地睡了。 半夜，纪春琳睡得迷迷糊糊地觉得脸有些痒，伸手去挠，手撞到另一只手。 什么!纪春琳一下子惊醒，坐起来，朱厚燮坐在她身边，一身酒气。 “你怎么在这里？”纪春琳瞪着他，大惊失色。 “为什么要离开邺城？”朱厚燮直勾勾地瞪她，问。 刺鼻酒气让纪春琳厌恶地皱紧眉，“殿下，现在很晚了，有什么话，天亮再说吧。”纪春琳说着，拉起薄单紧紧将自己裹住，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让她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然而心底还是不相信朱厚燮会做那种事。他对自己多少有一点喜欢吧，他会尊重她，怜惜她，不会伤害她吧？ 一定要那么做么？朱厚燮看着纪春琳强做镇定的目光犹豫。“为什么要离开邺城？”他又问一遍，秦晏说她并没有去找龚文彰的打算，那她为什么要离开邺城，从他身边逃开？ “和殿下无关。”纪春琳说得没有丝毫底气，她不明白，他这个时候纠结这个问题做什么。她之所以离开，还不是因为他和秦晏两个一直以为她身后藏着世外高人，想方设法逼她离开。 朱厚燮瞪着她，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做过强推这种事，不管内院媵侍，还是青楼女子，脱衣睡觉是很简单寻常的事，然而在她面前，他却象完全没有经验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两两对望，纪春琳眼里的哀求越浓，朱厚燮越不忍。酒意一阵阵上袭，他身子一软，倒在了她的身边。 “喂!”纪春琳试探地叫他，他这样倒在这里，这算什么事？见朱厚燮不答理自己，似乎已经睡熟，纪春琳气得恨不能给他一脚，将他从床上踢下去。想归想，纪春琳终究不敢将他弄醒，她想揪开薄单逃跑，却发现单子边缘被他压住，她在单子里根本动弹不得。 怎么会这样!纪春琳暴躁得想咬人。 别气，别气，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纪春琳在心里劝自己，定了定神，轻轻去扯被他压住的单子。 朱厚燮长臂一伸，将纪春琳揽进怀里，头深埋进她的长发中。今晚就这样吧，她是他的，再不会让她逃跑，至于其它的事，早一天，晚一天，他不急。 PS：明天要出门，停一天。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