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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谈判

    铁丝防锈的方法其实挺多的,但罗依不会,就算会,也没工具,所以只能另想办法了。她因为心里有事,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罗裳被她吵醒,迷迷糊糊地道:“jiejie,你把被子裹紧些,别着凉了。”

    把被子裹紧些?罗依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铁丝爱生锈,她可以在上面裹上一层布嘛,那样就算生锈,从外面也看不出来,而且细细地裹上一层布,反而能更添几分别致,这办法一定能行!

    问题终于解决,罗依安下心来,终于沉沉睡去。她一觉好眠,直到快中午才起床,还好罗裳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辰起来的,不然还真不好意思。罗久安和高氏倒是早就起床了,而且已经为她备好了细铁丝。罗依到厨房匆匆扒了几口饭,就趴到了案板前,专心致志做搭钩,然后从装边角废料的框子里,寻出最薄最软的一块素绢,裁成细细的布条,再涂上胶水,缠绕着沾了上去。

    这便大功告成了!一直在旁看着她的罗久安夫妻和罗裳争着把缠好素绢的搭钩夺过来看,高氏更是赞不绝口:“这东西看着简单,但毕竟太过细小,做起来可不容易。”

    罗久安连连点头,道:“这么小的搭钩,还要缠上素绢,光这一门手艺,就要难倒许多人了。”

    罗依被他们夸得不好意思,只得埋下头,继续做搭钩。罗裳听罗久安夫妻盛赞罗依,便生出好胜的心来,也坐下做了一个,竟比罗依的手艺更好些。两个女儿都能干,罗久安和高氏自是高兴,毫不吝啬地也把罗裳赞了一回,直把她夸得和罗依一样不好意思,埋头只顾做搭钩。

    这姊妹俩跟争抢似的加紧弯铁丝,缠素绢,竟把需要一天做完的活计,一个中午就完成了,惹得罗久安和高氏捂着嘴直笑。

    大概是因为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罗依工作顺利,家庭生活就不太如意了,直到傍晚,三件新衣裳都差不多完工了,还是不见沈思孝来接。

    罗久安和高氏愁眉苦脸,又不敢挂在脸上,只得躲到房里,哀声叹气。高氏担忧道:“这若是平常的回娘家,一天两天不来接,倒也罢了,可昨天明明是他们做的不对,还不赶紧来赔礼道歉,这是想做甚么呢?”

    罗久安紧紧抿着嘴唇,站在窗户边朝外看了好几次,却怎么也望不到沈思孝的身影,他忍不住抱怨高氏道:“早知如此,你就不该贸然把阿依带回来,你看,这会儿失了脸面的,反倒是我们阿依。”

    “那我该怎么办?任由阿依被他们打么?”高氏不高兴了。

    罗久安一拍桌子,道:“我虽然不愿多生事端,但既然事情是他们先挑起来的,我也不怕对付,你当时就该把两个儿子都叫去,当场教训沈思孝,而不是把阿依接回来,闹到如此被动的地步。”

    罗依这会儿的处境,的确是不妙,沈思孝不来接她,她就没脸自己回去,而一直这样住在娘家也不是个事儿呀,且不说罗成两口子会不会给脸色她瞧,就是隔壁四邻的闲话,都能把人给逼疯了。

    高氏心急如焚,跟罗久安商量:“要不我们悄悄地去沈家,同孔氏理论理论?”

    罗久安连连摇头:“她那个人,你还不知道?万一她要是想休了阿依,怎办?阿依头天被打,第二天被休,外面会传成甚么样儿?一准儿会说是阿依德行有亏,所以才被休了,她就是有理,也能变成无理去。”

    高氏一想,还真是这样,可难道就没有好的办法了么?她急得直哭。

    与此同时,后面西屋里,常氏也在唉声叹气:“阿成,这沈思孝怎么还不来接阿依呢,你说他如果一直不来,那阿依岂不是要一直在娘家住下去?”

    罗成是典型的“我家人我自己可以说,但你不能说”,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道:“怎么,你嫌弃阿依?她可是我亲meimei。”

    常氏可不怕他,上前揪住他的耳朵,骂道:“你要是有能耐多赚几个钱,我能嫌弃她?这不是因为家里的光景一天不如一天,我才担心的吗?家里多出一个人的开销,这日子就更难过了。”

    罗成烦躁地拍掉她的手,道:“赚不到钱,是我没能耐么,还不是因为周行头总暗地里使坏?”

    周行头为甚么总使坏,还不是因为罗依没给他做妾,不过这话常氏可不敢说出口,便只得住了口。她想了一会儿,觉得光抱怨是没有用的,要想罗依不住在娘家,还是得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法出来。于是便把罗成一推,道:“我看这沈思孝,咱们是等不来的,他们沈家不把我们阿依放在眼里,我们就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不然你让阿依以后如何在婆家立足?”

    罗成嘟囔道:“爹不发话,我能怎么办?何况这种事,若是我们主动上沈家去,别人还以为我们是去求沈思孝来接阿依的呢。”

    常氏用力把他一拍,道:“爹老了,怕东怕西,你还年轻呢,怎么就没个血性了?不过不好好找个借口,的确是不好打上门去,你们不如说是去找沈家讨回阿依的嫁妆的,如何?”

    罗成略一思忖,觉得这主意不错,当真上前头找罗久安商量去了,顺便还叫上了罗裳和韩长清。

    他们在这里商量罗依的事情,而罗依本人则趁着他们房门紧闭,悄悄地溜出了大门。她早就想好了,和离之事再也不能耽搁了,必须立即着手去办,不管罗久安和高氏同不同意,也不管罗成和常氏愿不愿意她在娘家长住。反正她现在手里有了本钱,底气很足,想来就算娘家不接收她,日子也不会很难过。

    她出了罗家,脚下不停,直奔赵大婶家而去。赵大婶正在家准备过年的腊鱼腊rou,见她前来,十分欢喜,立时停了手里的活儿,来陪她坐,问她道:“沈思孝接你回来了?他今日去道歉,态度可还算诚恳?”

    罗依摇头道:“他并不曾去接。”

    赵大婶大吃一惊:“他还没去接你就自己跑回来了?那这以后你还怎么在沈家抬头?你婆婆只怕更要看轻你了!”

    罗依却仍旧摇头:“这道理我懂,所以我没过去,只想请赵大婶帮忙,把我婆婆叫过来,我想同她说两句。”

    这是想求一求孔氏,好让沈思孝去接?赵大婶对她这自退一步的做法很是不赞同,但设身处地地为罗依一想,又觉得她不这样做也不行,于是便只得叹着气,去帮她把孔氏叫了来。

    孔氏心里想的,同赵大婶不差分毫,所以见了罗依后,笑得十分灿烂,甚至还同赵大婶说笑:“你看,我就说她没脸在娘家久待的,这不才过了一晚上,就忍不住求我来了。”

    罗依也不分辩,只伸手朝外一指,示意她到外面去,两人单独说。孔氏自认为猜对了,洋洋得意,昂首扩胸地率先走了出去。赵大婶看着罗依叹了口气,进屋去了。

    罗依走到屋外,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截了当地对孔氏道:“我想同沈思孝和离。”

    “甚,甚么?”孔氏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愣了半晌,待反应过来罗依说了些甚么时,又因为太过于吃惊,差点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罗依只得重复了一遍,语气比上一次更加肯定:“我想同沈思孝和离。”

    “你休想!”孔氏斩钉截铁,听起来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罗依实在不明白她的心理,苦劝:“你不喜欢我,却又非要把我困在沈家,这是何必呢?反正咱们是两看两相厌,还不如来一封离书了断,好聚好散。”她知道孔氏最在意的就是沈思孝这个儿子,于是又把沈思孝给搬了出来:“再说了,沈思孝这般用功苦读,他日一定是会高中的,等他中了举人,甚至中了进士,要甚么样的媳妇娶不到?你还不如早早地让我离开沈家,把他正妻这个位置腾出来呢。”

    “你休想!”孔氏从鼻孔里哼出一声,道:“你们罗家仍是周行头的眼中钉rou中刺呢,你会敢和离?莫哄我了!你不就是想把嫁妆拿回去么,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周行头逼她,那是以后的事,她还是先把眼前的危难解决了再说罢,而且她现在是再也不想进沈家门了,所以顾不了那么多了。不过孔氏这话,倒是让罗依有所了悟,敢情她看重的,是她的嫁妆,怪不得她虽然不喜欢她,却还是不同意她和离呢。

    既是知道了孔氏的罩门所在,那就好办了,至于嫁妆,虽说是她该得的东西,但钱财跟她的自由比起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再说好女不穿嫁时衣,只要她肯努力,哪里又赚不来钱?所以罗依几乎想都没想,就道:“只要你同意让我和离,嫁妆我不要了。”

    孔氏似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样,原地蹦了起来,大声地嚷嚷:“谁喜欢你的嫁妆了,谁稀罕你的嫁妆了,我要是真想要你的嫁妆,直接休了你就是,到时你一个箱笼都带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