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回 萧郎惆怅为情狂
“我还想明日你就回南边了,今日怕是没空过来!怎么?还有闲功夫往我这跑?不过一早上老爷子还问起你来,这一会儿就午饭了,正好留下一道用膳!”今天休沐,王锡兰一上午都窝在书房里,不想周昱昭突然降临,令他颇觉意外。 “外祖父现在何处?”周昱昭一进室内,就往榻上一躺,听王锡兰提到王溥,便出声询问。 “这会多半正在他的如韵斋里练大字了吧!”王锡兰忖道。 “过会,我先去瞧瞧他!午膳……的话,我还是回去陪父王和母妃一起用吧!”周昱昭面现犹豫,顿了一顿,才做下决定。 “随你高兴便是!既然中午你要回去,那……我现下先派人过去如韵斋打听打听!问问老爷子待哪个园子里了,回头过来报予你,一会你好直接过去!” “也好!” 周昱昭一连几句话,言简意赅倒是他一贯的风格,只是其间的语气……听着略显温和了些,王锡兰暗自觉得不大对劲。 于是他先是叫进来侍女汀儿,命道:“汀儿,你去北苑瞧瞧,老爷子眼下是不是在他书房,若不在的话,打听来他身在何处,再过去面见老爷子,就说一会儿他的宝贝外孙要给他请安去!” 长相颇为清秀的汀儿得令后,十分利索地退出书房。 周昱昭在王锡兰主仆二人对话的时候,便一直睨眼瞧着,等汀儿一离开,转过头张口就问王锡兰:“你……” “你今儿……”不想,他张口的同时,王锡兰也有话正要问他,遂而二人异口同声。 王锡兰笑笑:“你先说!” “你那个公主夫人竟然还留着你这些丫头?也不怕养虎为患?”周昱昭说这话时。面上闪过一抹冷笑。 “可不是?哎,若不是形势所逼,我还真得谢谢这个亲事!你还别说,紫熙贤良淑德,又大方温柔,当真算是一等一的好妻子!”王锡兰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她那哥哥却是有些品性不良,整日介吊儿郎当的!” “呵,我看你才是整日介吊儿郎当的!陈王那边。你别异想天开得放松警惕了!想当初,梅笑寒不就是披着一副风流才子的外皮,把你给涮了?”周昱昭冷哼一声。“我总以为,陈王他是不会在这场风云中束手待毙的!” “是!是!是!我不正依着你的意思,都给部署下去了么!怎么又摆出一张臭脸来!”王锡兰暗翻两下白眼,嘴角一撇,然后端起书案上的酒壶。自斟一杯小酒,啜饮下肚,舔舔唇,咂巴咂巴嘴,眼睛微闭,一脸的回味。“呀——这酒酿得真是又香又醇!” 躺在榻上的周昱昭听闻动静,勾头看了看,见王锡兰又给他自己斟了一杯正要往嘴边送。不由胳膊往榻垫上一撑,坐将起来,一只手迅速地从腰间抽出软鞭,兜手甩出,嗖地一下。将王锡兰手中的酒劫至自己手中,触手就仰脖一饮而尽。从头至尾杯中的酒一滴未洒,全入了他的腹。 “呵!是谁说来,饮酒好误事的?”王锡兰懒懒地重又取出一只杯盏,斟满,再将酒壶远远地掷给周昱昭,“怎么今日自己倒主动讨酒喝了?” 周昱昭接过酒壶,给自己的杯里续满:“心里不爽利!”话音一落,又饮了个干净。 “从来都是你叫人家心里不爽利,谁有这本事能给你不爽利受阿!是谁啊?我可得拜拜他!” 王锡兰端着杯盏走近过来,嘴里咕咕哝哝的,周昱昭却是连一个字也没听进耳朵里。 周昱昭连饮三杯,觉得不曾过瘾,于是索性甩手扔了酒杯,拎起酒壶,悬空往下倾倒,然后仰脖就着壶嘴,大口大口地狂饮,不一会儿功夫,便一滴未露地将壶里剩下的酒悉数饮尽。 王锡兰在一旁直看得目瞪口呆,半天方长叹道:“我今儿才发现,原来你颓废起来的样子远比平日正儿八经的模样俊气多了!只可惜……姑娘们这会子都不在!白白浪费了一副好景致!” 闻言,周昱昭顺手将手中的空壶朝他砸来:“这酒都不烈,喝着什么感觉没有!还有没有其他酒了?” 王锡兰心知周昱昭是真郁闷了,他这是要借酒浇愁呢! 可浇得什么愁呢? 凭他多年来对周昱昭的了解,再瞧瞧周昱昭的这副光景,便知无需再多盘问了,必是因为某人的缘故。 王锡兰先将手中的杯子、酒壶放回书案上,然后回过身一边走,一边对周昱昭说道:“烈酒,有当然是有,只是现下不方便拿出来敬你!一会儿你还得去面见祖父,万一喝得醉醺醺的,祖父是舍不得骂你,最后还不都得算在我的头上啊!” “我平日不喝酒,不代表我不能喝!你快速速去拿酒来!” “为了个姑娘家,竟是连自己的原则都摒弃了?” “喝点酒算破了什么原则,我又不会任自己喝醉过去!” “就你现在的样子,难保你不会喝到醉!” “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说着,周昱昭伸手就抽出腰间圈着的鞭子。 “呵!你今日当真是中邪了!姑姑给你制的这副鞭子,是要你来对付自家兄弟的么?” “昭儿,你这是作甚?”二人正争执着,王溥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 周昱昭闻声蓦地一惊,暗道:这酒果然不是好东西,门外什么时候多了个人,自己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昭儿给外祖父请安!”周昱昭收回软鞭,起身冲王溥恭谨一礼。 “祖父您怎么亲自来了?表弟原本这就准备过去您那呢!”王锡兰迎上前去,扶过王溥,进里屋来。 “幸亏我这早些过来,要不等你二人折腾完,不知道都什么时候了!”王溥见最疼爱的两个孙儿又聚一块儿了,眉宇间掩饰不住满满的笑意。 “祖父,我这正同表弟随意切磋切磋呢!多久没较量。怪心痒的!” “昭儿,喝酒了?你一向是不喝酒的!”王溥只一眼就看出周昱昭的异样。 “哦,刚见表哥一个人自斟自饮,瞧着怪惬意,就跟着少喝了两口!”周昱昭忙扯谎一句带过。 “你师傅交待你去南边办的事都办妥了?”王溥仔细将周昱昭从上到下看了又看,看完后才挑了张椅子坐下,出声询问。 “嗯,已办得差不多!这次回去再花些时日,就该结束了!” 周昱昭站到了王锡兰的旁边,二人一般身量。又皆是龙章凤姿,王溥是越看越心疼:“中午不留下用膳?”
“昭儿就不留下陪外祖父用午膳了,一会儿还得早些回去。陪陪父王和母妃!”周昱昭说着将身子一欠。 “嗯,也好!记得到南边多保得身子,保持联系,有什么疑难只管捎信回来,大家伙帮你出主意。别老一人扛着!” “是,昭儿记住了!” “若是忙得没空,传递消息的事干脆就交给七煞他们!重要的是,要多捎点信息回来,七头鹰呢,便是一天寄一封。也是来得及的!” “祖父——哪里能那么频繁?”王锡兰笑道。 “没让他那么频繁,好歹保证半月一封总行吧!”王溥是思孙心切,生怕周昱昭有恙。 “是。昭儿这次回南边后,便依了外祖父的吩咐,每月寄回两封!”周昱昭轻轻一笑。 “嗯,这就好!” “惠行方丈,依您相看。将才的那位小姐命格如何?” 李眠儿同鸢画二人出了门后,长公主一声不吭地又任方丈闭目相算了许久。方才启口相问。 惠行睁开眼来,望了望李眠儿将才出入的门扇,然后转回视线至长公主的面上,沉声道:“出生之日父亡之时,这位女施主的命格确然强而坚,难得一见的命格!” 惠行的声音低重粗缓,不过他只一眼的功夫,便卜出了李眠儿的身世,长公主深为叹服,于是她屏息凝神,继续听惠行说下去。 “若单从其面相看,却是一张非同寻常的福贵之相!只是……依老衲方才所见,这位女施主,性情不似一般女子,恐怕……她的这条福贵之路来得多要曲折些!正如水可载舟亦能覆舟,如将她的命运比作一叶小舟,那么她的性情便是舟下的那泊湖水!” 长公主听得有些糊涂,这当今女子的命运向来与出身、门第干系甚大,至于性情顶多不过一个辅佐之用,怎么轮到李青烟身上,会此般玄乎? “那依方丈看来,她与本宫之间可有天定的交集?” “阿弥陀佛——长公主明见!” 惠行这简短的一句话,在长公主听来却有如佛音,令她顿时心情大好:“今日真是有劳方丈大师了!” 闻言,惠行微笑作礼:“长公主见外了!恕老衲冒昧,将将那位小施主,姓甚名谁!” “说来,她的父亲惠行方丈原也是十分相熟的!”长公主面上浮起一朵笑花。 “哦?”惠行仔细搜索记忆,欲寻出一张同那位女施主相像的面容来。 “温国公李琛!”长公主见惠行一时想不出,出声道破迷底。 “他的女儿?哦——”惠行长“哦”一声,即时了悟。 “顶小的庶女!” “如此,也难怪她能亲得长公主为之上心!” “李琛的几个儿女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若地下有知,也该无憾了!”长公主抬眉看向香案上巨大的如来佛祖像,声音空幽。 惠行见了,微微阖起双目,手捻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ps: 年底事情比较多,今日终于赶在八点多给更上了!真是对不住一直默默支持这篇文的亲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