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家
月上中天，斜光穿窗。 一片漆黑，没有点灯的房间里，一点微光朦胧。 朦胧的月色照进屋里，与袅袅的烟气如梦似幻，烟气如云弥漫整个房间，角落除，一道黑影如老僧禅坐。 一头寸发，比之光头的区别就是没把发根剃掉，肩膀在他这个年龄段比例略宽，双臂并不粗壮，肌rou呈一种流线型的韵律美，显然是一个喜欢运动的人，可如今，他的双眸在黯淡中还藏着一缕血丝。 左手拿着一串有些锈损的钥匙，右手拿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手机，手机光芒渐暗，明显刚刚使用过。 奇怪的是，他的双手满满的被物品占满了空间，手上并没有剩余的地方用以抽烟，借着月色而望，原来是把香烟放在烟灰缸上任其燃烧，偶尔风从窗户吹进，引起烟头橙光绽放，能倒映出一双无神眸子里，满是悲伤。 香烟，既然有一个香字，其实若是不抽的话，烟丝的味道还是挺好闻的，只不过若是不抽它，香烟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仅仅因为它好闻？这并不足以让它成为流传下来的借口…… 香烟燃尽，那犹如乱麻一般的烟丝，也已寿终正寝。 呼～ 黑影缓缓起身，带起的气流将屋内一团云雾缭绕般的烟气搅得四分五裂，最后打量了一眼这间朴素到一览无余的房间，将左手那串握得泛温的钥匙放在书桌上，抱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子，缓缓走出了房间，走出了大门。 钥匙的下方，压着一张银行卡，也就是说，他已身无分文…… 由于行李箱是抱着的缘故，走过楼梯道时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在这个凌晨清冷的时刻，楼道里十分安静，可外面依旧是年轻人的天地。 伴随着这份安静，似是不忍打破这份静谧般，他连脚步都放得十分轻慢，可却不见他对这生长了一辈子的地方有何眷恋。 从小到大，生于斯长于斯，如果明天他就被汽车撞死，那么这里的确便是他生前一辈子的居所了…… 许是经常运动的缘故，他的脚力十分迅捷，不一会儿便走到了楼底，穿过这扇坚硬的防盗门，来到人行街道上，外面的灯红酒绿，竟是让他微微感到不适，似乎他刚从另外一个世界走出来一般…… 过不多时，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点燃着热血呼啸而来，及至来到他面前时一个急刹，车头刚好跟他的身体平行，这极动与极静间的控制，显示出了车主非同一般的车技。 风吹起，发清扬。 在声音传出之前，那头柔顺的长发便已先入了眼帘: “咯咯咯，小弟弟，怎么这么晚了还想着jiejie呀？” 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伴随着一阵风吹银玲的轻笑声，一张姣好的面容从车窗探了出来，可对于这好似梦中情人的美貌笑脸，古玉的脸上一片平淡: “这么晚还让jiejie来接我，真是不好意思。” 语气之平淡，直让人猜他是否双眼不能视物，对眼前如此美丽的女子竟视而不见。 车主推开车门下地，一双拥有黄金分割的美腿就踩着翘高跟婀娜站定，牛仔短裤配合着一件银白色的短衫，简单的打扮衬出了一身清丽的气质，明眉皓齿，巧笑嫣然，随意梳在身后的大马尾，更是将都市的青春气息施展得淋漓尽致。 口启幽兰，舌吐余韵，红唇开阖间，好似身处于阳光沙滩中的温暖如风徐来: “才凌晨一点，刚下完游戏，正准备出去吃夜宵就收到了你的电话，买完夜宵顺便就来接你了，要不这顿你请？” 矜持，高傲，却不显架子，对语言能力的细致把握，让人知道这不只是一个美丽的花瓶而已。 “是吗？那我倒是沾光了呢。” 淡淡出口，嘴角含笑，可双眼却不带感情的注视着地面，好似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大美女，竟是比不上地面一块最普通的砖来得有魅力: “只是我现在身无分文，想请客也只能是有心无力了。” “以前赚得稿费呢？” “留给他们了。” “呵呵，走吧，先去我那，把你行住先安排好。” 早已习惯了他面对自己的平淡，郑知柔也不以为意，轻甩马尾，便将古玉邀请上车，油门一起，马力十足的便如男儿的胸膛般激情澎湃，一路呼啸…… 车外的景色如流光般倒退，古玉却不知自己的脑海此时在想些什么，朦胧中似有万语千言，可细细追思下去，却又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想，像一团浆糊般，令他整个人恹恹无力。 恍然中，车已走到了一个尽头，许是照顾车上有人的缘故，这位美女车主慢降车速，由急变缓，来到了一栋双层别墅前。 别墅的外边通体银白，有些几分欧洲中世纪建筑的风采，银白的壁砖与月色交相辉映，别墅里的粼粼水光，如温柔的魔法将古玉从回忆之中唤回了现实。 “那些夜宵，就拜托你拿进去了，我先把车开到停车处。小心点哦，打开门可是有福利的，当心别出丑。” 娇俏的冲着古玉一眨眼，可他依旧如预料中的不为所动: “我知道了。” 这个知道，也不知他是真的懂郑知柔后半句话的意思，还是指他答应把夜宵先带进别墅里。 “无趣的男人。” 足油的汽缸全力吞吐一个原地漂移转向，在古玉的目送下渐渐驶离，而他亦缓缓推门而进…… “郑姐可饿死我了，买什么好东西这么……啊，古玉，你怎么来了？” 刚一推门，一个脾气娇辣的女子急火火的就冲了过来，身上穿着一件雪纺的轻薄睡衣，将玲珑有致的身材完美的体现而出。 “柳姐好，我把夜宵拿进来了。” 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古玉依旧双眼直视地面，不偏不倚，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夜宵走进了厨房，左拐右拐，看上去一点也不陌生。 “他怎么来了？” 对自己暴露了身材的问题一点也不在意，柳清沐手臂环胸，一手托腮的思考着这个问题，而此时，郑知柔已停好车回到屋内: “刚刚去接他，所以慢了些许，去叫她们下来吃夜宵吧。” “哦。” 大大咧咧的好处是，想不明白的问题索性就不想了，柳清沐乖巧的点了点头，扭着轻盈的小蛮腰上了楼去，不一会儿便下了两个同样花容月貌的女孩，她则是在后面蹦蹦跳跳的，也不知这凌晨一点，她如何还能保持着这么旺盛的精力。 三女同时下楼，因为到了凌晨的缘故，她们的身上都穿着睡衣便款款下楼，不过不同的是，一听柳清沐说有男子到来，另外二女在睡衣外都另披了一层衣服，就她依旧我行我素，半露含羞的便来到众人面前。 “沐之钟灵毓秀地，清如芙蕖蘸渌波。真可惜了你这个文静的名字。” “君子如玉，有什么关系嘛，大家都那么熟了。” 郑知柔一见柳清沐如此随性，抚着光洁的额头脸上写满了无奈，而对此，柳清沐说说笑笑，丝毫不以为意，反倒是古玉，听了二人的谈话若有所思。 “小弟弟好呀。” “柳姐，方姐，叶姐，你们好。” 加上郑知柔，在这别墅住的一共有四个女子，而就在众女聚合的这点时间，古玉已经把夜宵都盛放在了盘子上，此番前来便是叫她们吃饭的。 “古玉，你好。” “你好。” 相比起柳清沐的热情，方梳璃与叶蕊则矜持的多，简简单单的与古玉打了个招呼便罢，非是与古玉不熟，而是从认识古玉开始，他便是如此。 眉角犹含三分戏，笑语还持一缕疏。 之前郑知柔说古玉无趣亦是由此而来，就算是跟古玉开什么玩笑，他也只会默默听完而后一脸认真的进行回答，好像真的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一般，就算是众女在古玉面前因为一个玩笑嬉闹而惹得她们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古玉也只会坐在一旁礼貌的保持微笑而已，甚至比女人还要矜持谨慎，于是这才得到了二女有些冷淡的态度。 太熟了，反而无所谓了。 “吃饭了吃饭了，饿死了。” 柳清沐揽着方梳璃与叶蕊盈盈一握的细腰，左拥右抱的便往厨房走去，郑知柔则与古玉留在原地攀谈了几句: “你住我弟弟那间，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弟弟在哪一间你应该还记得吧？” “嗯，我记得，那我先上楼了。” “不吃点了？” “不了……” 看着古玉抱着行李箱默默上楼的萧索背影，郑知柔的眼底里闪过一丝追忆，不过斯人已逝，以她果敢干练的性格，不会被回忆的枷锁所束缚住，神伤了一下，便再度扬起俏脸，扭着聘婷的腰身前往厨房，与众女嬉戏起来…… 啪嗒。 右拐第三间，进入屋内，打开灯光，一间朴素极简的房间依旧一览无余，一张被收拾干净的大床，衣柜，书桌与床头柜，便再没有多余的装饰了。 来到床头柜前，坐在桌子上，打量着这间由熟悉到陌生的房间，古玉突然间伸手打开床头柜，里面一个相框横放着，上面是一张年轻男子的照片，干净的衣服，爽朗的笑容，也是寸头，不过头发比古玉略长一些，长相很普通，眼神却很有味道，不普通的是，这张照片，却是黑白色的。 “老朋友，我又来看你了，这一回，估计麻烦你的时间要长一些了。” 细细的擦拭照片前的镜框，虽然这张照片已被主人收了起来，不过古玉还是把他摆在了床头柜上，相看两不厌，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