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江边救小乔
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小乔拖上了岸来。 此时，小乔的身子已是十分冰冷，被我抱住之后已经无力挣扎，任由我将她一路拖到岸上。 待我松了手的时候，她的一双早已红得肿得好似一对李子核般的双眸无力的在我脸上看了看，眸光一抖，鼻头一皱，又抽泣了起来。 “他死了，他死了……”她嘴里不停地念着这句话。 是啊，他活着就如同战神一般，任谁都认为他屹立不倒。可他终究是凡人。 天道不公，天不假年。 我将小乔抱住，试图想借我的体温让她暖和一些，情绪也好缓和一点。 “他几天前……还对我说……他最近总能想起我当初……写得那幅字……他竟……竟临摹了一副一模一样的……”小乔说起这件事已是泣不成声，只能叫我断断续续听到些只言片语。一双手却死死抓住我的手臂，抓得我手臂生生的疼。 我想，她所说的那一幅字，当是她与周瑜相识当初，由我“转交”给周瑜的那一幅吧。 “我今天……特意戴了他大婚时候送于我的金香玉簪子……他说，每一样事物命中都注定了归属，就好比这一根簪子……就好比他和我……”小乔说到这里，已是啜泣不已，但却还没有将这内心里关于周瑜的情绪全部释放。 “我一直......一直以为，他对我......”小乔说到这里哽了住，久久才缓过气来，“他情深如许......我竟不知......” 说到这里，小乔已是脱力，昏了过去。 就好比这一根簪子，每一样事物命中都注定了归属。 我瞧着小乔发髻里斜插的金香玉簪子，果然是那一枚我丢在乔家水池里的原本是周瑜用来交换小乔字画的簪子。 看来，精明如周瑜早就知道当日灯火街他遇到的女子并不是小乔，而他中意的终归是那幅字以及写出那幅字的小乔。 我仰头看一看这苍茫广阔的天空。 归属，果然是呢。 胸口里，仿佛一块大石落地。那种感觉，像是被通缉了一辈子，终于被告知原来是抓错人了。又像是春风十里，万树花开。 无论是小乔生命里的苗大石，还是那晚周瑜在灯火节上遇到的我，都不过只是他们生命中的一抹浮云、一段插曲、一个过客，终会随着岁月的流失，而遗落在生命的某个角落里，渐渐被遗忘。对我们最重要的，终是那么几个至亲、至爱的人罢了，如果我们能够当即就看个透彻该有多好。 我抹去怀中人脸上的泪水，望着她仍旧风姿倾国的容貌，淡淡道，“你和他生命的延续还需要你去照顾、抚养，你不能自私的就这样随他而去。” 我将小乔背在了身上，向孔明的车队挪去。 我借了孔明的马，也未等到孔明出船舱，只留了话，便亲自驾马送小乔回了府。 周瑜府上人见了小乔这般狼狈，皆是慌了手脚。小侍人皆不敢碰他们夫人的身子，侍女们也都只是纷纷给我让出路来。无奈，我只好又是一个人一路将小乔送到屋里榻上。 “快去找大夫。”我气息尚未喘匀，便急急吩咐道。 “对对。”慌作一团的丫鬟们像是终于找到了找寻已久的东西，纷纷回神。 “你，你去烧热水；你，你去煮姜茶。”我一一吩咐道。周都督方逝，整个周府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如今小乔跟着病了，大家自然是有些慌神。好在这些人都很忠心且很听话，领了我的号令均纷纷照做，不一会儿，热水、热茶和大夫齐齐到场。 小乔没什么大病，最大的问题就是悲痛过度，大夫开了药，喝几天修养段时日就无大碍了。 我见小乔仍在昏睡中，便将一屋子的侍女尽数打发下去，让小乔好好睡上一觉。 这个时候，屋外传进来三股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两男一女三个小孩子排成了个小队跑了进来围在了小乔身边。 那两个男孩看着都是十几岁的年纪，脑袋上还梳着两个角，但已经能看出周瑜英勇壮阔之风，而稍小一些的女孩子则白皙秀丽，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 个子高的男孩儿眸光如炬，直逼向我，“母亲怎么了，怎么只你一人在此？” 这个应当就是周瑜长子周循了吧。被他这么一问，我才有所觉察，这里现在确实只有我一人守着。我在这里没品没阶也没人认识，许是因为大家见了是我将小乔救回的缘故，所以很给我面子，就都退下了只留我一人守在这。 “你母亲不小心落水，正巧我路过将她救了回来。”我将小乔欲轻生这件事隐瞒了，只这样对周循说道，“你母亲现在需要休息，你和弟弟meimei看看便好，不要吵醒她。” “母亲会不会也死掉？”最小的小姑娘闪着一双悲伤的大眼睛望着我问道。 这样小的年纪，不应该有悲伤。 “不要胡说。”周循低声责备道。 “嗯？”小丫头委屈的望了眼大哥，又来看我，小嘴瘪起，好像马上就要哭了。 我禁不住走到小丫头跟前将她抱了起来，戳了戳她的小脸，“母亲不会死的，母亲只是困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了。玥儿也去好好睡觉，睡醒了母亲就在身边了。” “哎？你怎么知道玥儿的名字？”小丫头忘记了悲伤，一脸惊奇的问我。 我抿嘴一笑，“玥儿睡醒了阿姨就告诉你我为什么知道。” “好的，玥儿这就去睡觉。”小丫头挣扎着跳下地去，撒腿就往屋外跑去。 周瑜的小儿子周胤也随之跑了出去，只剩下周循颇为警惕的看了看我，“你且照顾好我母亲。” 他丢下这句话，也跟着出了屋子。 我瞧着这孩子的背影，还是总角的年纪，说话却像个小大人一样。不过也是，这个周府没了周瑜，这孩子就要担起支撑门户的责任了。 第二日小乔转醒过来之后，却久久不愿起床。是啊，任谁都不愿去接受结发丈夫这么早就离自己远去的事实。可是到玥儿跑来叫她的时候，她抱起女儿，在女儿背后默默流出了失去周瑜之后的最后一滴眼泪。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事情等待我们去做。对于他，她还有他们生命的延续需要她去抚养，还有周家生命的延续需要她去教导。 所以，我们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