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来势汹汹
再次坐到浮云阁的二楼包厢里，苏雪晴内心禁不住有些起伏。自从听柳绿说了曾经向苏瑞娘求教的事，苏雪晴就一直没来过浮云阁了，哪怕跟帽儿胡同就隔着半条街的距离。 “苏小妹也有心事？”吕轻扬看苏雪晴落座后一直看着窗外的街景发呆，试探着问到。 “没有啊。有心事的是你才对。”苏雪晴转过脸来灿然一笑，“你家乐山脸上都写的那么清楚了。” “看来，以后在下得换个小厮了。”吕轻扬也不戳破苏雪晴的谎言，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 “好呀，省得乐山跟着你整天担惊受怕的，我正觉得人手不够呢。”苏雪晴笑嘻嘻不以为杵，“让乐山以后每天帮我搬木桶好了，正好也能帮他锻炼身体。” “少爷……”乐山看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的开心，好像立马就要签了文书，把自己转卖给苏雪晴似的，心里急得不行，忍不住唤了吕轻扬一声。 “噗。”苏雪晴看真把乐山给逗急了，这才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再说我看乐山都要哭出来了，说说正事吧。到底怎么了？” “苏小妹一向聪颖，要不要先猜上一猜？”吕轻扬像模像样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猜中了有彩头哦。” “懒得猜。”苏雪晴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吕轻扬的提议，“就你们家的那点破事，说书先生都懒得编段子了。” “呃……”吕轻扬被苏雪晴噎的一口茶差点呛到气管里去，“咳咳。苏小妹说话还真是直接。” “直截了当。这样办事才有效率。”苏雪晴拿起桌上一个看起来还算精致的点心尝了一口，“时间就是银子，懂不懂？都跟你说了那么多次了，还记不住。” “苏小妹的这张嘴啊。在下可算是领教了。”吕轻扬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后没了苏小妹的时常提点，在下恐怕是进步缓慢了。” “咦，怎么，你要出远门了？”一听吕轻扬这个语气，苏雪晴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好好的，你要去哪里？去多久啊？” “这个，具体不好说，只是，起码得半年吧。”吕轻扬似乎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并不带多少火气，“看情况，也许会早一点，也许会晚一些，也许。就回不来了。” “什么？！你父亲舍得让你去冒这样的险？”苏雪晴是真的有些被震惊到了，古代人不是很珍惜子嗣的，像吕轻扬这样的正室嫡子，不是更应该备受保护的么？ “呜呜呜……”不等吕轻扬再解释什么，乐山就在后面小声地哭了起来，“老爷现在根本就不把大夫人给放在眼里。一颗心都在二夫人跟二少爷身上，哪里管我们少爷的死活。呜呜呜……” “先别哭，把事情说清楚了。”苏雪晴最受不了别人边哭边说了，感觉跟魔音穿耳一样的，“这不你家少爷还在这里呢么？只要还没出海，这事情就有的商量，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苏小妹不必为了在下费心了。”吕轻扬挥挥手让乐山出去，转过身来对苏雪晴致歉，“真是对不住了，乐山这性子。说哭就哭的，失礼了。” “没事，没事。这些都是小事。”苏雪晴现在关心的重点可不在乐山身上，“你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父亲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在下的家事。苏小妹还是不知道的好。”吕轻扬对事情的始末不想多谈，毕竟也算是家丑。“总之这次怕是要对不起苏小妹了。本来说好的入股的事情，估计是不成了。真的十分抱歉。” “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说重点。”苏雪晴被吕轻扬这种避而不谈的态度搞得有些着急，“什么差事非得你去做，还有可能把性命搭上？” “只是出趟海而已。刚才那么说，也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而已。苏小妹不用这么紧张。”吕轻扬轻描淡写就想把话题带过去，“大海上的事情，说不准的。希望苏小妹能理解，突然撤股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看这个样子，吕轻扬是不会告诉自己实情了，苏雪晴只好放弃了正面地逼问，“什么日子出发？” “就这几天吧，在季风过去之前。”吕轻扬思考了片刻，才开口答道，“看来是吃不上苏小妹的新式点心了。那个叫什么‘月饼’的。” “还能有心思惦记吃的，看来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苏雪晴突然有点意兴阑珊，人家正主都不急，她在这边急吼吼地干嘛，“自己的小命自己当心。别的我也不懂，就不多说了。” 吕轻扬闻言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不言语。苏雪晴也没了说话的兴致，一时间，包厢里陷入一阵突兀的沉默，只有门外偶尔传来乐山抽泣的零碎声响。 “好自为之吧。我走了。”苏雪晴被这种沉重的气氛感染，有些心烦意乱起来。说完也不等吕轻扬回话，拉着柳绿头也不回的出了包厢就朝门口走去了。 “哎呦~”苏雪晴低着头赶路，脑袋里乱糟糟的，一不留神就撞在了一个软软的物体上，紧接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发出了一声痛呼。 “老板娘，你没事吧。”柳绿跟在苏雪晴身后，眼看着她一头扎进了苏瑞娘怀里却来不及提醒。 “咦？怎么是你们？”苏瑞娘刚才出去办事去了，并没有看到苏雪晴他们进来，此时看到正准备离开的主仆二人，有些吃惊。 “老板娘好久不见。”苏雪晴不知道该摆出怎样一副表情来对待这个半路而逃的救命恩人，只好尽量放松自己的面部肌rou，让神情自然一些，“真对不起啊，刚才走路的时候没看路，没撞疼你吧。” “还好，没事。”苏瑞娘同样也尴尬得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来喝茶啊？” “嗯。”留意到苏瑞娘的小动作，苏雪晴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黯然，“这就准备回了，老板娘家的新点心味道不错。” “哦~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苏瑞娘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说起话来完全没了往日的爽利，“要不要包一包回去吃？” “不用了。刚刚吃了不少了。”苏雪晴此刻深深地觉得，自己今天真的不正常，接连的犯错误。压根儿就不该头脑一热地答应吕轻扬的，“老板娘看样子很忙吧，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来日再来喝茶，回见~” 又一次拉着柳绿落荒而逃，苏雪晴现在真的是超级后悔了，出门没查黄历，今天一定不宜出行跟会友，她应该好好地待在家里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苏雪晴跟柳绿并没有在街上停留，脚下生风似的一路疾行回到了帽儿胡同的家里。一进门苏雪晴就径直奔向了卧室，还吩咐柳绿这就把大门锁好，今天要闭门谢客，谁来了都不见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孙二娘听见动静从厨房里探出身来，“大白天好好地锁什么门啊？” “唉，说来话长。”柳绿一脸无奈地对着孙二娘摇了摇头，“总之，咱姑娘今天是受刺激了，哪里都不正常。你可别再去招她了。” “哦，好。”孙二娘一向对柳绿是言听计从的，闻言立马就收起了去慰问一番的心思，“那晚饭咱加个rou菜？要不就煮皮蛋瘦rou粥吧。” “嗯，这个你看着办就成了。”柳绿担忧地望了一眼苏雪晴卧室紧闭的门窗，“但愿姑娘能有胃口吃晚饭吧。” “那我先去忙了，一会儿你空了再跟我好好说说。”孙二娘说话间就又钻到厨房里去了。最近又是熬酸梅汤，又要做饭的，孙二娘忙得都要脚打后脑勺了。 最近分外忙碌的人可不只孙二娘一个，杜老爷跟杜三姐两个人也跟个陀螺似的一天十二个时辰转个不停。几乎不停不歇地辗转在作坊跟铺子之间。 原因无他，一向平稳的生意的最近受到了严重的冲击，一批号称是从海外一个叫做大不列颠的国度进口来的新式家具，自从在一个月前县令母亲的寿宴上露脸后，就受到了黎山镇上下的集体追捧。 这就直接导致了杜氏木枋的生意几乎是一落千丈。一直以来，杜氏木枋虽然是以大且全而著称，但真正赚钱的确是各种高档家私的生意，那些零碎的小物件，基本都是平价出售，来赚取好感跟培养潜在客户的。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是木头做的东西，在杜老爷眼里都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只需把玩上几个时辰，杜老爷就能仿出个*不离十。 可没想到的是，这次对方就是冲着杜氏木枋来的。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对杜家人严防死守，愣是坚持到现在，一件东西都没能流到杜家人手里。 杜老爷别说把玩研究了，连看都没看过几眼。平日里交情还算不错的朋友也被通通地排挤在外，一点儿忙也帮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