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破釜沉舟
“哥，娘派人来催第三次了，你到底去不去啊？”姜玉书端着一盘鸡rou卷边吃边问，“我看这次娘可是下定决心了，你可逃不掉了。” “唉……”姜玉轩叹息一声放下了手里的经义集子，“这些年你我兄弟二人一直在外游历，陪娘的时间确实不多。她这次这样安排，无非是想我们能在家多待一阵罢了。” “既然哥你看的如此明白，怎么还躲在这里看书？”姜玉书放下盘子，“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她们已经四下分散开逛园子了，现在出去时机正好。” “唉。”姜玉轩又是一声轻叹，摇着头站了起来，“也罢，就当是让娘开心一回，墨九，进来伺候。” “喏。”听着从门外传来的声音，姜玉书知道自家大哥这还是屈服了，也不多话，施施然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姜雅弦领着娇花们来到了事先布置好的小会场，实在是受不了众人娇柔造作的奉承跟暗箭，随意主持了几句，就借故跑到大厨房去找苏雪晴了。 “晴儿~”姜雅弦转了一圈没找到人，一扭头，发现苏雪晴正蹲在院子的角落里神情紧张的盯着烤箱。 “雅雅~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苏雪晴头也不回的扬声应着，“你稍等一下，这里马上就好。” “咦，这不是月饼么？你之前不是做好了？”等姜雅弦看清楚苏雪晴食盘里的东西，有些不解的问。 “是做好了，可发现今天来的人，比我预想的要多些，所以临时又做了一批。”苏雪晴扬了扬下巴示意姜雅弦让开一点，小心翼翼地把刚出炉的月饼放到石桌上晾起来，“还好材料有剩了一些，现做也来得及。” “唔~”姜雅弦看着一个个烤的金黄的月饼，心痒痒的就想伸手去拿。 “烫！”苏雪晴眼疾手快的赶忙打掉姜雅弦的爪子。“别吃这个了，我让柳绿她们回去拿另一种月饼了，估计这时候应该快回来了。” “还有另外一种？”姜雅弦惊喜的两眼放光，“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也是试着做了一下。不知道成功了没有呢。”没有冰箱，只用了几块碎冰，苏雪晴真拿不准这冰皮月饼到底能不能吃。 “肯定成功了。”姜雅弦对苏雪晴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我们这就去看看她们回来了木有~” 不等苏雪晴反应过来，姜雅弦拉着她就往门外跑去。 苏青娘跟在青衣小厮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努力克制着放声大笑的冲动。 今天果然是她苏青娘的幸运日，事情一次又一次地超乎她想象的顺利。 本以为要费些功夫才能让小厮相信自己就是高莹莹，没想到柳姿姿为了以防万一，压根儿就没跟这些人透底，只交代了要认清楚衣饰。其余的一概不问。 苏青娘穿着那一身跟高莹莹有*分相似的衣裳找过去，青衣小厮上次打量了一遍，一句话都不问就领着她穿过月亮门朝姜家玉树的居所方向去了。 作为高府的二等婆子，姚mama虽然略施小计如愿混进了参加游园会的队伍，但是还是没有资格近前伺候。被姜家人统一给安排到了二门的茶房里候着。 要说起来，这柳姿姿也是个有手腕的人。她早就猜到李mama会特意留下姚mama，所以收买人的时候，直接就找的是管二门茶房的汤婆子。 姚mama坐在一群其他府里的二等婆子中间，不紧不慢地喝着茶，间或聊几句闲磕，看着跟在座的其他人并无什么异样。只是选了个能看到窗户的好位置罢了。 “这是高府上的吧？”汤婆子拎着铜壶作势要给姚mama的茶碗里续水。“听说开元钱庄这次改选提前了几日，不知道可真有此事？” “怎敢劳动汤嬷嬷，我自己来，自己来。”姚mama说着没费什么力气就从汤婆子手里抢过了铜壶，“我们老爷从不耐烦在内宅说这些柜上的事情，但汤嬷嬷的这消息却也不假。” “呵呵。”汤婆子摸着手心里的银锭子。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真真假假的，我们这些老妇人其实不大在乎这些个，随便碎个嘴罢了。” “嘿嘿。”汤婆子的话引起了屋里众人的共鸣，当即爆发出一阵热闹的哄笑。 姚mama也跟着笑了一遭。可眼神却止不住的往窗外瞟着，就在这个档口，她敏锐的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经过，心不由得一下提到了胸口。 “哎呦~这茶喝多了，肚子里的存货可存不住了。”姚mama捂着肚子做出为难的看向汤婆子，“敢问汤嬷嬷这五谷轮回之地在哪儿啊？” “唉~这文绉绉的，可不像是商贾家的下人。”汤婆子打趣了一句，也不拖延，拉着姚mama的手就往外走，“那地儿有些偏，还是我领你去吧。” “多谢汤嬷嬷。”姚mama口中道谢，脚下的速度却也不慢，两三步就出了屋子，正好看到拐角处一闪而逝的水红色裙角。 “姚mama，放心吧。”汤婆子领着姚mama朝相同的方向走去，“柳夫人是个大方的。这上上下下的，可没少费心思。今儿定能让高小姐如愿以偿。” “承您吉言了。”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一切都按照柳姿姿的计划分毫不差的进行着，姚mama底气也足了些，“等我们小姐进了门，一定亏待不了汤嬷嬷。” “嘿嘿。”汤嬷嬷低低的笑了两声，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反正这次她只是“碰巧”撞见了些不雅事罢了，就算最后事情败露，那也没她什么事，最多被打下板子，下个封口令罢了。 早在屋外，苏青娘就听到姚mama的声音，本不想从茶房外过，可又怕那领路的小厮起疑心，只好硬着头皮走了一遭。 还好她今日早有准备，跟高莹莹梳了相似的发型，走过的时候又故意侧着身子加快了步伐，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和窗棂，姚mama一个不察，就被她骗了过去。 过了茶房没走多远，就到了二门处的隔墙。姜玉轩的书房就在这堵墙后。 苏青娘停下脚步抬头望着一人多高的围墙，心跳瞬间就加快了不少，连带着脸也可疑地泛起了红晕。 “等。”青衣小厮把苏青娘领到不远处一座假山后面，张口吐出一个字。 “嗯。”苏青娘点头应是，紧张的声线有些颤抖。 “一会儿少爷会路过此处。”青衣小厮看向苏青娘的眼神里透着一缕怜悯，“好自为之。” 这回不等苏青娘回话，青衣小厮就闪出了藏身之处，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苏青娘独自一人蜷缩在假山后面，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的出了一手的汗。 姜玉轩梳洗穿戴一新后，并没有去闺秀们所在的东边，而是抬脚朝南阁子去了。没想到，刚出门没走几步，就碰到了一个面生的小厮，说是姜夫子找他有急事，要他速速前往大书房商议。 仔细查验过小厮的腰牌之后，姜玉轩戒心稍去，也不用那小厮跟着，龙行虎步地就抄花园近路往大书房赶去。 青衣小厮没料到姜玉轩会如此谨慎，搬出姜夫子来都没能让他就范。但此时也只能先跟上去，见机行事了。 苏青娘等了半天，都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响动，心中不禁有些慌张，悄悄地探出头来向外张望。正好看到了姜玉轩疾走在前，青衣小厮紧追在后的一幕。 第一次看到君子如玉的姜玉轩，苏青娘只觉得这就该是上天赐给她的好姻缘，这样英俊挺拔的少年郎，才配得上自己的花容月貌。 苏青娘刚高兴了一阵，却吃惊的发现姜玉轩离自己的藏身的位置越来越远了，那青衣小厮并没有引他经过此处。 “怎么办？怎么办啊？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苏青娘绞着手里的帕子，急的头上都冒了汗。 原先在柳姿姿的计划里，高莹莹只需等着姜玉轩经过，然后衣衫凌乱的飞身上前缠住对方的同时大喊非礼，自有早就等在不远处的姚mama带着人来“主持公道”。 如此，最重德行礼仪的姜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就只能咬着牙认了这门亲事，娶高莹莹过门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眼看着姜玉轩越走越远就要看不到了，苏青娘死咬着嘴唇做出了一个决定，“我一定要嫁到姜家来，无论用什么手段。” 姜玉轩这几年在外游学，身体强健了不少，快走起来几乎让青衣小厮都追赶不急。 眼看就要出了东边的二门儿要到大书房了，苏青娘还是没有出现，青衣小厮放慢了脚步就想开溜。 “救命！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从荷花池的方向传了女子的凄厉的呼救声。 姜玉轩听到声音来不及多想，脚步一错就朝声源处寻了过去。不多时就赶到了荷花池畔，苏青娘在水中狼狈挣扎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