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宿家
回到家，宿清漪还是气呼呼的，进了门就用力踢掉鞋子，还狠狠把书包往地上摔。 “小姐，您……喝水。”小梅给宿清漪倒了杯水，有些战战兢兢地问，她来宿家不过两个星期，对这个阴晴不定的大小姐是又敬又怕，见到她生气的样子却不敢问怎么了。 环妈原本在厨房忙活，听到声音也跟了出来，见宿清漪一个人气呼呼地在沙发上跳，才问道：“小姐怎么了？” “我要把这个沙发踩烂！不就是几万块钱嘛！我就是想知道在mama心中是我重要还是钱重要！” 宿清漪话音刚落，小琼就迎着自家夫人以及老夫人进门来。 “环妈你忙你的，小梅小琼你去厨房看看环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这儿没你们事。”宋一玲摆手拒绝小琼伸过来的手，自己换鞋子脱外套，还捡起宿清漪的书包，“女孩子家家，像什么话呢？” “妈，您不帮我也就算了，我在学校被人欺负您还训斥我！这是什么mama！” “胡闹，mama一直教你在学校要好好表现，不能输给别人，不是叫你在这些事情上逞强的。” “人家哪有逞强？就是不想给人欺负了而已，今天看到mama出现人家还很开心呢，想不到mama居然一句话都不说！人家好生气！奶奶，您看看mama！”宿清漪边说边钻到雷秀文怀里，她哪里像今天这样憋屈过？以往不管她闯什么祸，mama都会无条件为她摆平，也从来不会说她什么。 “怎么跟mama说话呢！mama花那么多心思培养你，希望你能有名门闺秀的样子，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好了，你就别说孩子了，她还小，以后会自己明白的。”雷秀文拍了拍宿清漪的背，眼睛却看着宋一玲，“清漪，你是大家闺秀，何必跟她们那些小女生较劲呢？不是吗？国庆放假奶奶带你去香港购物怎么样？去年香港回归的时候你就嚷嚷着要过去，不是一直没机会吗？” 雷秀文边说边朝宋一玲使眼色，她舍不得孙女儿生气，可他们又不能得罪了路祈，只要示意宋一玲转移话题。 厨房那边，小琼和小梅看似认真做事，其实耳朵都竖了起来，做女佣的日子实在无聊，平时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小梅还有些战战兢兢，小琼就大胆了些，时不时往饭厅外跑。 小梅听得起劲儿，在她眼里，这些有钱人什么都不用愁，因此对他们能有什么烦心事很是好奇，一不小心就让刀切到了手，“呀”一声叫出来。 “专心一点！”环妈知道这两个女孩的秉性，呵斥道。 小梅低下了头，把手伸出来看，幸好只破了点皮。 宋一玲忽略了厨房那边的声音，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去之前mama带你做个头发怎么样？今年挺流行清汤挂面的直发的，清漪的瓜子脸很适合呢。” “我不要！我以后还怎么在英群呆啊！今天真是太丢人了，我绝对饶不了那个夏萦岚，都是因为她我才那么丢脸的！” “清漪，不是说了你是名门闺秀，不跟那些小女生较劲吗？” “可是mama为什么不帮我？今天mama都到了，却一句话都不说！mama不喜欢清漪了？我知道mama肯定是顾忌那个帮了夏萦岚的男人在场，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为了要向北发展的事吗？他有来头又怎样？大不了我们就不管北边了嘛！大不了发展到东南亚去！到台湾去！不可以？我最讨厌mama这样的个性了，怪不得爸爸一直不喜欢你！” “清漪你说什么话！” 宋一玲重重把手中的杯子搁到茶几上，“嘭”一声响，大半杯水都洒了出来。她冷冷看向宿清漪。 宿清漪不由一阵哆嗦，她从来没看到自己的mama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也从没见过mama用这么生气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不由自主往雷秀文怀里缩了缩。 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了宿建国的声音，宿建国下班回到家了。 宋一玲哼了声就过去迎接，宿清漪又往雷秀文身上靠近了些。 “奶奶，我说错话了吗？” “清漪没有错，奶奶的心肝儿最乖了，不过以后大人的事清漪就不要去说，懂吗？” 宿清漪努了努嘴，没答话。 “回来啦。”宋一玲接过宿建国的外套和公文包。 “刚才吵什么？”苏建国皱了皱眉。 “没什么，商量国庆节带清漪去香港的事呢。” “爸爸。”宋一玲话音刚落，宿清漪挣脱雷秀文的怀抱跑了过去，“我今天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乖，爸爸工作忙，不要拿这种小事来烦爸爸。”宋一玲刚想阻止宿清漪，却晚了一步让她说完了话，只好如此补救，只希望女儿能因为体谅父亲而把想说的话收回去。 可惜，宿清漪任性惯了，哪里会因为她这样一句话就消停？ “小事？我在那么多同学面前丢人了，宿氏集团总裁的千金在很多人面前丢人，这不是丢爸爸的脸？而且是在英群，以后我可怎么办啊？”宿清漪还在生宋一玲的气，这么说多多少少有点故意气宋一玲的成分在内。 “怎么回事？”宿建国语气淡淡地问，人已经走进来坐到了沙发上。小琼又忘了刚才小梅的教训，趁着这机会从厨房溜出来，借着给宿建国倒水近距离看热闹，正好看到茶几上洒了一片水，拿过抹布动作很慢地擦着。 “一个叫夏萦岚的女生欺负我！从小没有爸爸的女生，不就有个做政委的……” “清漪！别胡闹！回房间写作业！都说了爸爸忙，这些小事不要拿来烦爸爸，怎么不听话？小琼，把小姐带回房间。”宋一玲在宿清漪快要说出“外公”二字时及时打断了她，其实自己手心都冒出了一层汗。 “是。”小琼走到宿清漪身边，刚想说什么就被宿清漪推开了。 “你到厨房去！“宿清漪瞪了一眼小琼，然后走到宿建国跟前，”爸爸你看，mama就是这样，今天我被人欺负她还不帮我！” “清……” “给她说下去。”宿建国把水杯放到茶几上，从进门开始，他脸上除了皱眉就没什么表情，这时却有了些异样。 “我在学校遇见了一个女生，我和她申请一个同样的社团，是我先交的申请表的，她却要跟我抢，最后还含沙射影骂我，让我在同学面前丢人，爸爸，清漪好委屈。” “夏萦岚？”宿建国轻声叫着这名字，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是的，就是她！mama今天都看到了，不帮我也就算了，还急匆匆叫奶奶带我回家，夏萦岚有什么好怕的？mama干嘛怕她啊！” 宿建国没答话，而是望向自己的妻子，宋一玲感觉自己的指甲快要陷到掌心里了。 “萦岚，你回房间写作业。”宋一玲抬起眼看向宿清漪道。 “爸……” “回去。”宿建国打断她。 见宿建国这么说，还板着一张脸，宿清漪不敢再说什么，而是“噔噔噔”把步子踩得很响，上楼去了。 “这算什么？还是大伯对我最好！我周末就去找大伯！不管我做什么大伯都会支持我！不管谁欺负我大伯都会帮我！”宿清漪喊完，就“嘭”一声重重把门摔上。 宿建国从头至尾都没去看宿清漪的动作，连那声摔门声也没去理，可见是见多了宿清漪这个样子。 “怎么回事？”宿建国又把杯子拿了起来。 宋一玲背在后背的手指握得紧紧的，丈夫一向不怎么过问女儿在学校的事情，今天的的确确有些反常，难道就因为夏萦岚姓夏？只是个姓而已！对了，宿清漪刚才提到了“政委”二字，宋一玲突然有种发凉的感觉。 “你上次不是说想竞标北京XX商业中心的建造吗？我们也在计划把建材方面的生意做到北边。”宋一玲坐到苏建国身旁，轻声把路祈的来头告诉他，“路祈是那个女生的朋友，你也了解清漪的脾气，在学校跟同学闹点小矛盾罢了，犯不着为这点事让我们和路祈有了不愉快，说到底，要真向北边发展，政府方面要做的工作还是挺多的。” 宋一玲分析得有条有理，只希望能把丈夫对她为什么要匆忙离开的疑虑打消了。 “那女孩……我先前就在清漪的同学口中听说过，她爸爸是个中学老师，mama是银行职员，几年前父母还有爷爷奶奶相继去世，才跟外公生活在一起，我也不想让清漪和这样的女孩闹上，那女孩也挺不容易的，说不定那社团对她来说很重要，而清漪，要什么有什么，何必跟她争抢？”宋一玲在夏萦岚的身世和夏婉馨的工作上编了谎话，他知道宿建国肯定不会专程去证实她的话的真假，她的目的，只要把丈夫的注意力从“夏萦岚”三个字，以及“夏萦岚没有父亲”上引开就成了。 “你做得好。”宿建国点了点头，没再表示什么。 宋一玲笑了笑，感觉松了口气，她没注意到，宿建国的眉头其实一直没有完全舒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