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总算有地撒种了
三钱欢天喜地的走了,从此吃喝不愁,又能过上如同公社时代一样旱涝保收的日子啦! 梁后成一家也十分兴奋,这一下子天上就掉下两亩地啊,得种多少粮食啊,收成一下子又扩充了。 没办法,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咱家运气真好啊!”少武道。 少芬暗自偷笑。 蔡满霞突然想起了,问道:“少芬你说的多出来的地呢?” “妈,这地还不够啊?” “够!够!我是问你说的那块地是啥啊?” “就是三钱叔家的这两亩地啊!” “原来你早就算准三钱会让给咱们家种啊?”一家子一齐显出意外神情。 少芬再次笑了。 她是算准了三钱会让。 不过,三钱却不一定自己想得到这法子,少芬头几天在路上遇到三钱,特意提点了这件事,这才有三钱今日上门送地。 当然,少芬不会开门见山的和三钱说把地让给他们家,她只是帮三钱想了个借地收粮的法子,至于借给谁家,少芬可没有说。让三钱自己去权衡好了,她猜到,三钱最后的选择多半会是他们家的。 这下有地了,麦子能撒种了。 第二日,梁家人就一齐下地去了。 一家六口人,也可谓浩浩荡荡啊。路上又遇上吴永波,吴永波本是来他们家问啥时候撒种的。 上回少武和他说了少芬的提议,说,永波你既然暂时没有安排,如果不嫌弃的话,那就上咱们家一起干活吧。并且还说了,不用做地里活。 永波说,不做地里活,那做啥活啊。 少武搔搔头笑着说,这我也不知道,得问我们家少芬。永波笑了,爽朗答道:“行啊!” 虽然说了不做地里活,吴永波还是想帮点地里的忙,见梁家人今天下地,便折身笑道:“那我一起去!” “永波,你回去歇吧,这活不用你。”梁后成道。 “后成叔,没事。如今猪也没得喂了,闲着也难受。” 到了地里,大家分头干起来。 其实撒种倒不累,就是得细致,不然撒了不发,白白浪费种子不说,还影响收成。 好在少彬少武在大队里做过一段农活,手里活计还不错。吴永波从没下过地的,现在做起活来特别费劲,不过他人聪明,又肯上眼上心,看少彬少武做活看久了,也能上手了,而且挺快就能做得又好又利落。 梁后成也下了地。上阵父子兵,下地怎么少得了一家之主。 蔡满霞在地里打打杂,少芬则递递毛巾,给这个擦把汗,递递水,给那个灌上一脖子。零碎事情总是不少的。 今儿日头有点大,没多久,大家都把夹袄脱了,晾在地头的灌木丛上。 谁也没想到,这种日头大的日子,三钱居然跑过来了,他笑眯眯的在这里看看,那里踩踩,仿佛眼里已经能看到他那一个月二十五斤麦子了。 “哟,永波也在啊!” “是啊,帮着做做事。” 蔡满霞话里有话道:“有啥办法,人永波一直没得安排。” 三钱心里有鬼,便打着哈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客套话糊弄过去了,又跑到少武那边凑热闹,问这问那。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你们晓得不,我刚从那边过来,看见梁队长的儿子胜华带了几个人在地里干活,种的也不晓得是啥麦种,颜色绿不溜丢的。你说,这梁队长在城里有门路,给他儿子找了个物资公司的好去处,谁知他愣不去,还跑回来种地!你说说,这叫啥事啊,要是我,早屁颠颠的去了。” 搁在以前,少武一准也赞同这话,不过他经历了少芬拒绝进百货公司当柜长,又尝试过卖鱼赚钱的事,现在的少武想法大不一样了,理解了许多以往不能理解的想法。 “各人有各人想法嘛,现在年月不一样了,谁说种地就不如进城上班啊!” 三钱本是想得到共鸣的话的,哪晓得少武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很不爽的哟呵了一声,摇摇头走开了,凑到梁后成那边说道:“后成哥,你说这如今的后生们是个咋想法啊,嘿,真是摸不清。” “是啊!摸不清!”梁后成倒是有共鸣,别的不说,就家里的少芬,那主意一个比一个难以理解,确实摸不清啊。 不过他也想通了,摸不清就跟着后生走呗,时代不同了,现在是后生们的时代,有些事情他以前会坚决阻止,可现在他不一样了。 这种不一样从何时改变的呢,他也说不大清。 也许,是从分地大会那天开始慢慢改变的吧。 他闺女少芬用一个个事实证明了他的一些想法确实落伍了,他也就慢慢认了,也更信赖这个闺女的做法了。从一开始的试试看,到后来的放手让她去干,到现在的自己也跟着干,这种变化微妙而坚定。 撒完种,梁家人回家吃饭,邀请吴永波也一块去,吴永波说他今天还要搭德子的顺风车进城一趟,就在舅舅家去吃饭算了。 倒是三钱,在旁边看了一圈热闹,唠了一轮嗑,就好像是帮着干了一回活似的,和梁后成边说笑边跟着往梁家走,这架势又是打算蹭一顿去的。 路上遇到二栓家两口子,他们家的地早在头一阵就和村里大部队一块撒种了,现在没事了,在人家闲坐回来。 二栓家和村里大多人家一样,这回撒种的地其实挺少的,因为这地分下来的时候,是公社当初的冬小麦地,地里的麦子正在冬眠呢。等着开春过两个月就会抽出来的,再等一阵就能收成了。 不过大家都晓得,公社时期,人懒,地里活做得糙,这收成薄的很。所以各家也铲了一部分地,重新播了种。 总归活计少,没一天半天的也就做好了,这整日整日闲的没处去,就东窜门子西窜门子的,唠嗑侃大天来着。 见梁家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玉香银铃似的笑起来:“哟,这是刚打完仗呢?” “啥啊,撒种呢。”蔡满霞笑回。 11111 本来是打算同时填“艳斗”这一本的,但是现在有改变,先更“我在大观园这几年”。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 111 第一章在此: 11 行了几个小时的路,终于到了这个预定的家庭旅馆,这是一个不大的但是十分有特色的家庭小旅馆,一座清中期民居小院落。保存尚好,但现在已经被租下来改造成了一座风格明快的旅馆。 大门是一座带山墙的门坊,两扇油漆剥落的木门显得很古旧,但旅馆老板并没有人为的给它刷新,这一点让前来的住客最为满意,那么多山中家庭旅馆,特意选这一处,要的就是这份修旧如旧的情怀。 我敲门时,一个二十出头的俏丽姑娘满脸带笑的过来开门。 进门后又是一种意外。 内里的风格并不是原以为的清代家居风,而是改良过的中式后现代风。 也没有前台,只有一个四十来平的屋子权当大堂,一套后现代风格的金属框架卧榻陈设在中庭,前面一张透明塑料材质的四方桌,收揽结账都在这里。 老板出门去了,说是采购明日食材。 老板娘过了一阵从后廊出来,优雅而飘逸的棉质长裙,白净外表和温言细语,让她和“LAN岚咖啡旅馆”这个名称极为相配。 老板娘问候了几句我一路来的奔波,便很利落的给我登记了,亲自送我进了钢架玻璃长廊。 “我这里还有事,让安奈带你去吧。” 安奈就是那个开门的姑娘,她很有眼色的帮我接过拖箱,其实拖箱不重,我微笑婉拒了一下,不过安奈还是坚持接过去,以示服务到位。 我笑着谢过了,便跟着她往前走。 钢架玻璃长廊是在院落里后来搭建的一个结构,这个无比前锋现代的结构体,横陈在这样一座清代民居院落里,这种冲突的美感不但不碍眼,反而无端提升了这个家庭旅馆的文艺气质,让人十分大爱。 长廊里面用挂式吊钩勾着一幅幅简约风的山水花草画。画框为白金属,又是一处现代与古典的碰撞之作。 真是一个处处让人心生喜悦的地方。 安奈把我带到我订的房间。这居然是三面玻璃墙的屋子,三面只有落地竹帘与外界视线遮挡开来,不由让我又诧异又惊喜,网上图片虽然有展示,但只露出一面玻璃墙啊,看来老板喜欢给人意外之喜。
安奈很友爱的给我介绍了旅馆的餐厅和图书室在何处,又告诉我夜宵,早餐可以自选提前预订,午餐和晚餐老板会给我特意选购食材,因为我是南方人,据说老板今天去购买了海鲜和蚝油。 啊,真是一处度假的好住处,我的长约杂志编辑艾姗,虽然每次催稿的时候的狠劲,一点都不在意把正处于支气管炎的我逼成急性肺炎,但体贴的时候,又如同伦敦皇家管家学院毕业的专业管家,这一处正是她介绍给我这次写稿的住处。 “一共才八间房间的优质家庭旅馆的居住体验,好过八十间房间的五星酒店,相信我!”艾姗编辑说话专业精神随处四溢。 她的话果然不假,我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之满意。 放了行李,我环顾整间房间,房间不小,是一个里外套间,但只是用一堵一米来宽的电视墙半隔断,里面是两米宽的皮床,外面是一套沙发和电视。还有一间足有十平的泡浴间,想想,星星闪烁的夜晚,关上灯,泡在大浴缸的泡泡浴里看夜空,该有多不真实。 真好! 我踢了紧紧裹足的鞋,把自己像行李一样摔在皮床上。 突然,我的视线被房间的东面墙角一处地面突起所吸引。 首先得声明,这整座旅馆都本着修旧如旧的爱护古物原则,尽量维持原状,只是在居住舒适度上做一些现代处理。 所以,房间里面并不像平时的酒店房间,一干二净,一目了然。 比如墙面有一些坑洼。地面或许有一块松动的清水地砖。这些并不影响美观,反而给人一种窥探历史的冲击感。 所以,我发现墙角有一处突起这件事情,在这个旅馆里,一点不稀奇。 不过,我还是好奇的下地走近去看。 原来是清水地砖与墙角有一处接缝有破损,也许是经过一次微度地震墙基下陷,或者别的什么可能的缘故,破损处的地层便隆了起来。 但并不很凸显。 这一点显然也作为历史真实,并没有铲平,而是被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我站起身来,准备走开。 换成任何一个住过此处的住客都会站起来,走开。 可是,我必须承认,我有一点神经质,艾珊很珍惜我的这一点神经质,她称为“灵性”。 我清楚,不搞文学的人看来,就四个字最直接——“胡思乱想”。 于是,我不可避免的再次转过身蹲下去了。 我的视线这次没有停留在清水砖上,而是越过清水砖看过去。 好吧,这种说法是不科学的,我的视线不可能越过清水砖,是我的关注点,越过了清水砖。我伸出手,历史性的翻开了那块略略突起一角的清水砖! 砖下只有紧实的土层。我的神经质再次不可遏制的在探掘,我翻开行李包,取出一把丁字锤。 关于随身携带丁字锤这件事,我有必要点明一下,我不是打算随时探宝,而是打算随时撬开公交车的窗玻璃。 丁字锤做不了大用,但掘这样的土层是绰绰有余的,我挖开了一个洞。 关于这个过程,毕竟这不是盗墓笔记姐妹篇,就不详细叙述了。 只作一个交代: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到底挖出了一点东西。 一个木匣子,漆皮掉得就像从来没有上过漆一样彻底。就算漆皮没有掉,曾经的它也不会是个值钱玩意——因为它是松木做的,一种质地疏松不堪的木材,有钱人不会用它。 到了这份上,不打开匣子的人必定是瞎子。我不是瞎子,于是我打开了这匣子。 里面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有头饰项链手链,制作一般,也有金银的,应该略微值点钱。拨开这一摊饰品,底下有一本线装册子。 对,是册子,不是书。没有出书局的封面,是一本自制的手抄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