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阴一阳
当你站上高台，周围不止有仰慕，更多的，是觊觎 寂静，周围超乎寻常的寂静，欧然此刻甚至能听到的心跳声。双方都在紧紧地盯着彼此的一举一动，而真正动手之前，杀气却被完全的隐藏起来了。风声，树叶的摇曳声，虫鸣之声，这些平常没人去注意的声音现在都显得异常的刺耳。 “嗡……”欧然心中一动，以为是错觉。却发现两位师兄原本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而对方越王八剑的六人，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开始东张西望起来。这时候，欧然才确定自己听到的就是真实的声音，而不是错觉。渐渐地，剑声大作，一股惊人的戾气从天而降。在察觉那股令人胆寒的戾气之时，欧然便已经知道，一直在暗中行事的三师兄独孤邪现在到了现身的时机了。不出所料，独孤邪手执名剑胜邪，缓缓落在欧然三人面前。见到周围隐隐形成了包围之势的六人，轻蔑的笑道：“就来了六个？”语气极为不屑。那六人一听，除了年纪比较老的真刚之外，其余五人脸上俱是一阵不忿的神情，看起来独孤邪对他们的轻视让他们十分的不满。 真刚则阴沉的看着多了一人的范昭等人，平静的说道：“四人对阵六人，你们觉得有胜算吗？”说完，缓缓拔出真刚剑，其余五人也都拔出自己的配剑。终于，双方的正面决战将要不可避免的爆发了。范昭等人早已严正以待，现在藏于暗处的独孤邪现身，范昭就可以动用一个三人的剑阵来和对方六人比拼了。这剑阵的名字叫做“星纪五灵”，是当年越王五剑铸成之时铸剑大师欧冶子铸剑完毕之后发现于剑池之内的一块石板之上。石板之上被这五把剑入水时的剑锋所划，形成一道道剑痕。五剑铸成之时，欧冶子放干剑池之内的水，这才偶然发现，这剑痕暗合诸天星斗的变化，于石板之上领悟出一套包含着五把名剑特点与威力的剑阵。这套剑阵由五剑之中的两把剑或者以上即可发动。任意两人配合、三人配合、四人配合或者五人齐上，总共有二十六种变化。人数越多，剑阵威力也就越大，不同的剑在一起配合，也有着不一样的威力与倾向。而现在，湛卢占据地位，沉稳厚重。纯钧占据天位，轻灵飘逸。而胜邪占据人位，诡秘难测。这时的星纪五灵阵法当称作三才星纪，阵法偏向诡异。 欧然这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三位师兄施展剑阵，心中不由得暗自佩服。虽然并不清楚这剑阵的威力究竟如何，但从真刚一伙人的表情来看，他们似乎对此颇为忌惮，已经没有了方才的跃跃欲试。真刚心中却已经明了，今夜恐怕是无法做到计划中的事情了。原本是打算在范昭等人从武承嗣手中得到这陨铁之火后动手强抢，故此将越王八剑中的五个召集过来。却没有想到关键时刻对方突然多出一人，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但是现在骑虎难下，双方已成对峙，任何一方都难以退去。而就在这个时候，欧然却是突然出现了状况。 正当范昭等三人排成三才星纪对敌之时，欧然颇有自知之明的躲在了阵中。他细细的观察者三位师兄的站位，心中思索着这几日以来一直思考着的一些剑术之上的疑问与不解。双方对峙之时，三人的走位与相互之间的默契配合，也让欧然获益匪浅。正当他心中有所领悟之时，突然觉得左手手心一热，原本该出现在左手陨铁之上的那一小簇火焰突然消失，猛然向自己的左手手心凝聚而去，最后竟然诡异的进入了自己的左手手心之内！欧然只觉得整条右臂像是被投入了火炉之中烧烤一般的疼痛，顾不得陨铁掉在地上，不由地呻吟不已。而就在变故发生的同时，真刚一伙人趁着范昭三人分心的那一瞬，突然暴起发动攻击。刹那间，六道凌厉的剑气直指包围圈之内的范昭三人，顿时气氛激烈不已。 但范昭三人却像是早有准备一般，虽然被欧然这突然的变故微微分神，警惕性却没有丝毫降低。在对方六道剑气发出的几乎同时，三人将配剑同时指向天空，顺势下拖架在一起，如同架起一顶由长剑组成的锥形帽子一般，瞬间就在四人的周围形成了一道气墙，将方才那六道剑气尽数拦下。两方力量的巨大碰撞，发出了巨大的动静，甚至惊奇了夜间在附近树木上栖息的鸟虫。顿时，鸟飞虫鸣之声大作，等到冲击的巨大气流完全停止，范昭三人发现，此时的欧然早已昏倒在地，陨石掉落一旁，生死不明。三人无心恋战，虽然方才失了先手被真刚六人突袭，却能后发先至，化解六人凌厉的剑气。而现在小师弟欧然出现了状况，三人虽然气势占优，却并没有什么优势。是以真刚等六人方才的攻击虽然被范昭三人成功的联手化解，却再次发动攻击，目标直接对准了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欧然，以及在他身旁安静躺着的那块陨铁。于是两方一攻一守，针对性极强的交起手来。真刚、掩日与断水从地面直接进攻，而惊鲵、却邪与转魄从三人的上方进攻。范昭李臣观与独孤邪则岿然不动，各自牢牢占据着各自的位置，护卫着已经丧失战斗力的欧然，不落下风。就这样僵持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给这场激烈的拼斗带来了决定胜负的最后一根稻草。 来人魁梧的身材，背上背负着一把巨大的剑，正是从莫干山剑庐风尘仆仆赶来洛阳相助的四师兄风武，在不远处听到了激烈的打斗声和熟悉的剑气，迅速赶来过来。僵持之中的范昭三人见到是自己的人出现，顿时大喜。 “呦呵！六个人欺负三个人，还要不要脸呐！”风武大声说道，同时从飞奔的马背上一跃而起，在空中凌空拔出后背上的大剑巨阙，运足功力向在地面攻击范昭三人的真刚、掩日与断水挥去。只听见巨大的破空之声裹挟着风雷之势如同泰山压顶般从天而降，真刚三人不禁脸色微变，立刻远远地跳开暂避锋芒，这才算是结束了这双方九人之间的僵持局面。而他的出现，也将彻底终结这一次的战斗。 见到对方突然又出现一人，真刚等人这才意识到今夜是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于是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迅速的四散离去。范昭等人也不追赶，连忙扶起地上生死不明的小师弟欧然，四人这才发现此刻欧然的身体一半冰凉一半燥热。具体来说就是左半边身体如同在火炉中一般红热难当，而右半边身体却如同坠入了冰窟里一半汗毛直立而瑟瑟发抖。 “大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小师弟变成了这个样子？”见到此刻倒在地上嘴里含糊说着胡话的欧然，风武焦急的询问道。只见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像是一直在着急赶路，一路狂奔来到了洛阳。不过现在他却是顾不上休息了。 “依我看是那陨铁上的怪异火焰进入了小师弟的身体，与原本就在他体内的赤霄剑灵发生了排斥。二者一为至阳至热之气，一为至阴至寒之灵，二者在体内相冲，才让小师弟现在如此痛苦。”看着掉落一旁的那小块陨铁，李臣观说道。 “当务之急是尽快帮助小师弟将体内的陨铁之火排出体外，否者他体内阴阳互冲，只怕到最后就算能保住小命，也得功力全失，这个打击恐怕他会接受不了。”范昭一脸严肃，与风武一同扶起欧然，有些急切的说道。而独孤邪此刻也是愁眉不展，走上前来用手指迅速点向欧然胸前的几处大xue，暂时封住了他的少阴筋脉，迟缓赤霄剑灵与陨铁之火的游走速度。四人这才赶忙带着陨铁赶回了客店之中，范昭特别留意了一下斜对面尚书府之内的动静，却发现那边一切正常，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一般。而他与欧然混进尚书府之内的那些运送冰块的大车，也早已悄然离开。 四人将昏迷不醒的欧然轻轻放在了床上，扶起他盘腿坐好，由风武与独孤邪护法，范昭亲自动手驱除欧然体内的那团陨铁之火，李臣观在一旁观察协助。二人现将欧然上身的衣物褪尽，这才发现藏在他衣物之内的那块小球状的旧陨铁，正是今夜在尚书府之内徐衣向他提问后赠予他的那块。而更加惊奇的是二人发现此时在欧然胸前膻中气海周围一圈有一冷一热两股内力，正在环绕着当日孙师叔传入他体内的内力旁上下环绕，如同太极的阴阳两仪一般，生生不息。 “师兄，恐怕我们现在不能替小师弟贸然驱除体内的陨铁之火了。”见此情景，一向见多识广的李臣观小声的提醒道。范昭也认真的凝视着这眼前欧然身体之中的状况，明白这一冷一热这两种力量此刻在小师弟的体内相辅相成，一旦盲目的将其中任何一道力量驱除，只怕欧然体内会立刻因为此消彼长的力量失衡而崩溃，要么僵冷而死要么燥热而亡。不过奇怪的是，既然阴阳两仪相辅相成，可为何欧然现在会呈现如此萎靡的状态呢？不过既然暂时不能对欧然体内这一阴一阳两股力量动手，那么眼下也只有暂时压制住这两股力量，使其相安无事再图化解之道了。于是范昭与李臣观二人各自运功，将欧然胸前的这两道力量逼到了欧然双臂之内的手少阴心经之内，如同当日的赤霄剑灵一般。然后接连封住他双臂之上的几处内息运行的大xue，暂时封住一段时间，让赤霄剑灵和陨铁之火都不能游走到膻中气海。做完这一切后，二人顾不得调息，慢慢地扶欧然躺下。而这时，东边的天空传来一丝丝光亮，夜色已尽。 第二天的午时，欧然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客栈内的房间之中，心下稍安。却头痛欲裂，恍惚之间想起了一些自己晕倒之前事情。当时只觉得左手臂热的发烫，然后一股热气便径直冲向胸口。紧接着右臂一凉，一道凉意也向胸口快速移动。接着，自己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