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答应救人(求收藏)
秦心一看,正是在怜卿府中她找不到的那一枚指环。 “怎么会在你这里?”秦心伸手欲取,方觉自己唐突,指尖顿在半空中,收不会来。 修长白皙的手指,指尖轻轻触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指尖放在掌心。 触着他脉络明晰的指纹,秦心蘧然缩手,却被他牢牢握住。 骨节抵着冰凉的指环,秦心想哭。 曾几何时,在初春的太尉府小院里,他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在凉风微微的长安夜市,他为她买下这一枚指环,告诉她,这个指环象征着爱情的坚贞不疑。 时间清浅如流水,却强硬地冲刷掉了她曾经的热爱。 眼前之人,日思夜想,爱恨纠结着,此刻,却是这样淡然地将这样浪漫刺骨的物件戴入她手。 “丢了物件,我费大力气,还是可以复得,但丢了你,此生怕是永远也追不回来了。”李睦旨手指的翠环绕于骨节,散出如烟光华,“虽然不曾告诉你,但是,我真的后悔。后悔那个时候,没有能力去保护你,后悔没能坚定地握住你的手,让你这样轻巧的从我生命中失走。” 他是真的后悔么? 但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自己还可能放下心中的所有芥蒂,去毫无防备地亲近他么? 不可能了。 季夫人告诉她,莫要再傻下去了,兜兜转转几十年,终了孑然一生,误了自己。 秦心忽然了解了季怜卿最后那一瞬冲向官兵刀口的心情,那是心累,累到了极致,日日夜夜地痛着,解脱不了,只能选择死。 因为,太痛了。 痛不可抑,压制着胸口,冲不出来,她哭不出来。李睦旨却也红了眼眶,宛如淡淡的彤云浮在温润如玉的面颊上,仍然是笑着,笑的格外动人,美若天人,秋风袭面,吹起他飘逸的衣袂。 “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李睦旨的气息宛如白莲,清雅而干净,“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只是,下次不要这样糟蹋自己了。那个地方,不是你这样纯洁的小丫头去的。” 为她系好外套,温柔系了个结,眼里宛然尽是关心。 “以为你长大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他取出袖中的汗巾,指尖绕过白莲丝质汗巾,温柔拭去她的眼泪,揽她入怀,“是我不好,每一次都惹得阿心哭泣。” 却是擦不尽的泪花,越擦越多,到最后,秦心哭的出了声,抽噎着,什么话也说不出。 这样的温柔太过陌生,她不敢去相信。 只是这一秒的熟稔,便要她去湮灭秦家十八口的落难,便要她洗逝压抑心头整整两年的仇恨,太过艰难。 太过的,艰难。 拂着李睦旨的指尖,慢慢的跪滑在地,无声欷歔。 李睦旨也愣了许久,这才恍惚着醒悟过来,“我究竟要和你说什么......” 昏了头,清醒如他,也有这样失却了理智的行为。一时间诉说了自己的心事,确是太不合宜。 他浅淡轻笑,低声说,“阿心,陈默的事情我知道了,我自有分寸。只要是你要的,我无条件为你做。” 牵她起身,秦心这才微微止了伤心,不置信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救陈大哥?” “我有我的打算,陈默一定会安好地回到陈宅。你放心。” “可......” 她其实是也想说一些关心他的话语,但终究是只有转折,没有词语。 “那么,李公子既是如此爽快,我们就敬候佳音了。” 秦心正自怔忡着,就听得沙哑魅惑的嗓音从身后飘来,伴着娇媚的笑声,离她渐近。 “果然是你的主意。”李睦旨秀眉蹙紧,眼神一下子转为清明,“虞鸢啊虞鸢,我真是小看了你的本事,被卖给了黄老爷还能无损逃脱,离开了长安居然还可兴风作浪。掠走了林臻这一笔账我还未有和你计较,你倒是利用着阿心,算计到了我的头上。” “我可不敢。”虞鸢嘴角渗透着几许瑞丽的气息,“谁不知道,得罪了你必死无疑哪。” “你知道么?”李睦旨低低地问。 “自然不能忘。”虞鸢说,“只是,走投无路方才出此下策。有一句话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有一句话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两句话,我也是记得的。想你绣画轩第一公子怎么会被我算计,只不过是我们在对的时间和公子的意图一致罢了。你原本就不打算置陈默于死地,对么?” 秦心站在虞鸢的身后,听着他们的对话,有如说着天书,仿佛暗藏玄机,但她就是一个心思简单的凡人,复杂的事物一概与她无关。以她十五岁的年纪去猜测李睦旨和虞鸢的心思和想法,还是有些困难。
那么,只要能够救回陈大哥,就行了。 听得懂,听不懂,其实没有关系。 李睦旨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她不太关心了,只隐约看得他深深的望着自己,大概还记得走之前最后一句话是,“阿心,多保重。” 那样的语气,仿佛是深深的愧疚。 那样的眼神,亦如季良礼看夫人一般,是饱含着无数的怜惜和悔恨。 回到陈宅,架起木窗,望着月亮,数着日子,明天就是朔日了。 明天陈大哥就要上刑场了。 可世事一切未知。 一大早,秦心来不及吃饭就往外奔,秦策劝她,“阿心,吃过饭再走也不急。李睦旨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应该再有差错了。” 秦心抽开门闩,“我吃不下。” 虞鸢追上来,“刚好我也不想吃早饭,我和你一起去。” 通往法场的道路上早就挤满了人,非比寻常的熙攘,虞鸢拉着秦心在攒动的人群里挤着,始终前进不了,虞鸢皱眉,“奇怪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难道除了陈默,还有其他的大人物也在今天斩首么?” 秦心摇头,“满街贴的都是陈大哥斩首的布告,没有写其他的人。” “不过就是行刑,为什么要到处贴布告?”虞鸢不悦地挑眉,“李睦旨到底搞什么名堂?” 好不容易挤得靠了前,哪知后面的人推推搡搡,根本站不住脚,秦心一个没稳住,又不知被谁狠狠推了一把,眼看脑袋就要磕上围栏官兵的剑柄。虞鸢大惊失色,想要拦住她前倾的去势,可根本赶不及。 突然,一个兰衫男子圈住了她的腰,止住了她跌倒的去势。 “姑娘小心。” 男子的声音不甚好听,不胜哥哥的清淡,亦不似睦旨的低柔,而是藕叶浮水的舒服,滑过耳畔,一如暖阳拂面。 就要道谢,身边虞鸢似乎认得面前的兰衫男子,“柳逸之?你不是在江西么,怎么来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