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勤政殿上
却见田令孜堪堪走进,对她行了礼道:“阿心姑娘,皇上在勤政殿等着问您话呢。” 问话就问话,自己过来不就行了,还要她亲自跑一趟去回答。天子既已下令,她当然不能怠慢,便随着田令孜往勤政殿走去。在路上碰见了昭惠妃的贴身侍婢沉鱼,沉鱼对她和田令孜分别行了礼,田令孜问道:“沉鱼姑娘这是要上哪儿去?”沉鱼答道:“宫中新进了一批香料,皇后娘娘给各宫的娘娘都分了些,奴婢是替昭惠娘娘取香。” 别了沉鱼,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勤政殿,田令孜通报了之后却不进去,对秦心道:“皇上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请阿心姑娘进去。”却把素昔拦住,“素昔止步。” 皇帝李儇正在批改奏折,她走进来,就准备行礼,他却头也没抬,“这些繁杂的规矩就免了。坐。” 偌大的勤政殿,只有龙位可以坐,秦心不敢坐,没答,然后继续站着。李儇抬起头来,拍了拍龙椅他身边的位置,对他微笑:“来,坐过来。” 秦心摇摇头:“那是龙椅,阿心不敢。” “怕什么。朕让你坐的,其他人想坐到朕身边可都做不成。”李儇看她平常的面色,忽然叹了口气,他知道了,这哪儿是怕他呀,就是不想和他坐一起,要和他拉开距离,那就随她罢,“不想坐就不坐了。叫你走到朕身边,总可以了罢?” 秦心原本有些拘谨,听李儇有些妥协的语气,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心情顿时放轻松:“遵旨。” 走到李儇身边,李儇又继续低下头批奏折,一边道:“给朕磨墨。” 秦心听话地拿过砚台,握住墨块,一边磨墨,一边东瞟西瞟,眼光最后定格在了李儇的侧脸上。他的脸不白皙,却很英俊,皇冠映衬下,整个人英姿焕发,光辉灿灿,嘴角漾着微微的笑意,头依然不抬,“盯着朕这么久,你看饱了没有?” 秦心脸颊一烧,“我可没有特意看你。” “是么?”李儇放下一个折子,停下笔来,严肃对她道:“那你在看什么?看折子?你可知道这是国家机密,内宫女眷不得知悉,**干涉政务,是要判罪的。” 秦心吓一大跳,放下墨块,立刻就跪了下去,“阿心并不知晓,求皇上饶命。” “起来,别动不动就下跪,朕没那么可怕。”李儇摇首,面目已是不悦,“朕不会怪罪你,但你需得实话实说。” 是谁吓唬她的?一面说着要判罪,一面又说他没那么可怕,秦心心里嘀咕,不敢表现在面上,低下头来:“欺君罔上亦是死罪,阿心明白。” “嗯,朕问你,可否愿意做朕的妃嫔?”李儇道,“欺君罔上是死罪,你明白。” 秦心没有反应过来,待她反应过来,面色尽是纠结,李儇哈哈大笑,道:“快说。” 秦心郁闷,得,这是逗她玩呢。可这问题她要怎么回答啊,说假话罢,皇帝自个儿也说了欺君罔上是死罪,说真话罢,驳了皇帝的面子,他一个不高兴,就有可能把她咔嚓了。但她的的确确不想呆在宫里面,不想做他的妃嫔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虽然横竖也是死,可她死得多么不甘心啊。年纪轻轻的不说,况且她千辛万苦进了宫,是为了给父母报仇洗冤,现在就被咔嚓了,太不值了。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盈盈一笑:“愿意。” 李儇笑容爽朗,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弯在怀里,脸凑近她的脸,眉目炯炯有神地看着她:“当真?” 秦心侧过脸,面露娇羞之色:“当真。” 李儇哈哈大笑,手腕一收,就把她覆在了身子底下,秦心心下一惊,以为他要干什么,慌忙要躲,却被他按住了手腕,她闭眼,慌张想叫,又不敢叫,感觉他在她的额头重重地亲了一下,就再无动静,待她睁眼的时候,他已经放开了她。 秦心坐起来,看他又在那里批奏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他开了口,语气带笑:“你胆子真小,朕没怎么就把你吓成那样。看来要多练练胆,照你这个性子,朕还真不敢就这么收了你。” 不收了更好。秦心嘟嘴,本来就不想做他的妃嫔,要不是他三番两次地提,她又不敢拒绝,才不会答应呢。他是皇帝,他说的话,她自然还是要应一下的,于是乖巧地回答:“阿心以后一定多练练,也请皇上多管教阿心。”
“好。”皇帝李儇笑了一声,“朕其实叫你来也没什么事儿,就只是想瞧瞧你,看你走路也灵便了,那就好。你自己多加小心罢,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朕,叫自己来,或者叫素昔来,都可以。对了,”李儇忽地想起了什么,“听田公公说,你今天本还打算在宫里转悠转悠?” 秦心答:“在床上呆那么多天,连阳光是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这才叫素昔陪着我到处转转的。” “嗯。”李儇点头,“你是在屋里呆得太久了,应该转些。不过天气这么冷,你能少出门就少出门罢,雪还没化,地滑,别摔着了。” 秦心欠身道:“谢皇上关心。” 李儇摆手:“今天叫田令孜陪你和素昔去罢,一来他对宫里熟悉,二来也能给你壮壮胆子。” 这好不容易随心所欲想要到处转转,这皇帝还要给她安一个跟班,她当然不乐意了,忙拒绝:“不用,有素昔在的,她陪着我也好说说话,田公公在,我反而会不自在。” “那也好。”李儇瞥了一眼桌上的一沓折子,皱了皱眉,“朕还要忙,你先下去罢。” 终于解放了,秦心心内大舒一口气,“阿心告退。”忽然想到自己关键的事情还没说,忙又转身,对李儇道:“皇上,阿心还有一事相求。” 李儇放下手中的狼毫,“说。” 秦心跪下,端正伏地三叩首。 李儇不解:“你这是要干什么?” 秦心严肃道:“阿心的父亲廉洁为官,一生刚正不阿,却被人无端陷害,最后在流放途中暴毙,实乃冤屈深重,恳求皇上彻查此事,还吾父吾母一个清白。